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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順福忍不住笑了一聲:
“婕妤放心,奴才一定會把話帶到的。”
許順福也真的把話帶了回去,聞言,談垣初只嗤呵了一聲:“要真不惦記著她,她還不知道要怎麼鬧呢。”
許順福替雲婕妤說的一道公正話:
“皇上,婕妤也是心疼您,怕您太過勞累。”
談垣初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掃了一眼桌上堆滿的奏摺,本來想去看一下女子的心思頓時歇了去,他頭疼扶額:
“讓戶部尚書來一趟。”
許順福鄭重應聲,恭敬地退出去。
頌雅軒。
許順福離開後,雲姒從床上起身,她杏眸輕眨,問秋媛:“他讓我管著妃嬪,但我要做什麼?”
雲姒從未接觸過這些,一時間有點一頭霧水的。
秋媛很少見過她這麼茫然,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有事情,會有人來告訴主子的,主子不要自亂陣腳。”
許順福來的同時,送了一份名單過來,上面記錄了這次前來的妃嬪和妃嬪所居住的院落名,也帶行宮的管事的給雲姒瞧了一眼。
他們要在行宮待上一段時間,雲姒身上的擔子不算輕。
等一切忙完,秋媛才看向雲姒,她替雲姒披了件外衫,嘆了口氣:
“主子怎麼什麼都不告訴奴婢,還以身犯險,您都不知那湖有多深,怎麼敢掉下去的?”
雲姒垂眸,銅鏡中映出女子柔和還透著病色的臉頰,她聲音很輕:
“這豈是我不敢就能躲得過去的?”
至於為什不告訴秋媛。
“事情發生得太緊急,我都還處於驚愕中,便沒來得及告訴你。”
秋媛點頭,忍不住道:“這一趟行宮避暑之行,對主子來說,真是多災多難。”
受了一路的苦,到了行宮,就又遭遇落水。
幾乎沒一件好事。
外間一陣溪流聲傳來,雲姒偏頭透過楹窗看去,待看清這條小溪時,陡然想起那日都發生了什麼。
她輕蹙了一下黛眉:
“讓人來一趟,把池中的東西都換了。”
本是一片觀賞之景,誰能想到會用來刑罰人。
秋媛吩咐下去後,很快有了宮人來,把池子中的蓮花和石頭都撤了下去,經過她落水一事,行宮人最近待頌雅軒都格外殷勤,似乎是被嚇到,生怕會惹得她不滿。
雲姒午膳時瞥了一眼,見到宮人們還在池中拔蓮花,扭頭交代了秋媛一聲:
“不急在一時半刻,這麼熱的天,省得她們會中暑,讓她們回去用過午膳再來。”
秋媛聲音輕緩:“主子心善。”
雲姒被誇得蹙了一下黛眉,她心底清楚,她會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其一,她也曾是個奴才,能理解這些宮人的難處。
其二,她也想要個好名聲。
秋媛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平靜道:“萬事論跡不論心,主子何必想這麼多。”
雲姒不再糾結,她眉眼舒緩,珠簾半卷,外間的暖陽透過珠簾縫隙瀉在她身上,她白淨的臉上彷彿鍍上一層盈盈的光暈,襯得她越發眉眼如畫,佼人僚兮。
秋媛替她布膳,回頭看見這一幕時,倏然被驚豔了一刻,未有言語。
待傍晚時分,池子中的石頭和蓮花都換了一遭,雲姒出去時,瞧見池子中還放養了一些金魚,在荷葉底下流連忘返。
將夜,外間暗色逐漸濃郁,行宮中竹林很多,風拂過時沙沙作響。
雲姒在床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秋媛守夜,聽見動靜後,她坐了起來:“主子是睡不著麼?”
許久,秋媛都沒等來回答,外間月色越發奄奄一息時,她才聽見床榻上傳來低悶的聲音:
“……嗯。”
秋媛有點疑惑。
主子難道是覺得害怕?但是主子落水都有三日了,前些日子也未表現出不對來。
床幔被掀開,女子探出頭來,清冷的月色落在她身上,清晰地映出她眉眼間的遲疑,她似乎有點懨然,許久,才輕聲問:
“妃嬪能夠出入行宮麼?”
雲姒知道在京城時,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是談垣初給了恩典,許后妃回家探親。
但這是行宮。
規矩不如皇宮嚴謹。
雲姒知道不應該,但她還是生出了一點奢望。
她被賣時太過倉促,未能逃脫成功,陸家能做得出這種事,雲姒根本不奢望他們會存著一點良心,能夠在清明時給她父母燒上一點香火。
她離鄉將近五年。
無人記得她,也無人記得她父母。
離家千里時尚好,如今知道她身處渝州城,和父母只有咫尺之遙,她再難抑制住心底洶湧的情緒。
雲姒趴在軟枕上,有些失神地看向某一處。
——她想他們了。
第82章月事【營養液加更】
秋媛給不了雲姒答案,夜色深靜,床榻上的女子翻來覆去,在天際將要曉白時才堪堪入睡。
翌日,不等雲姒再想什麼,她整個人都懨下來了。
雲姒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喊疼,整個人如一灘爛泥躺在床榻上,秋媛心疼地皺眉:“主子還是很難受?”
雲姒悶悶地應了聲。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才落水沒多久,太醫說她身體還沒養好,月事又如約而至,偏偏這一次,讓她疼得丟了半條命,恨不得在床上打滾。
太醫來了一趟,等離開後,又送來一碗藥,不止如此,薑湯一碗碗地送進來,這滿殿內四處都溢滿了辛辣味,其中摻雜著些許藥的苦澀。
頌雅軒的冰盆全部被撤了下去。
談垣初得了訊息,很快到了頌雅軒,他皺眉伸手碰了碰女子的額頭,她疼得一身冷汗,整個人都懨懨地,蜷縮著身子滾在床榻一角,抬眸瞧了他一眼,疼得話都不想說。
八月的天,她肚子上卻是貼了個暖婆子。
一摸,被燙得直接縮回了手,談垣初垂眸,她腹部的肌膚一片緋紅,好不可憐。
談垣初極快地皺了下眉頭:
“怎麼疼得這麼狠?”
她往日來月事時,只是比平常懨了一些,卻不至於這般疼得渾身打顫。
秋媛:“太醫說是前些日子落了水,婕妤主子受了涼氣,至今還沒有養回來,加上殿內一直襬著冰盆,所以主子這次月事的反應就格外強烈了些。”
平日中雲姒也不是沒有用冰,偏這次疼得這麼厲害。
說到底,還是那次落水留下的後遺症。
談垣初摸了一下她的腹部,他皺緊了眉頭,低聲:“熱不熱?”
雲姒軟趴趴地埋在談垣初懷中,甕聲甕氣地搖頭,話音含糊不清:
“疼……您陪著嬪妾……”
談垣初自然不會拒絕,他陪著她躺下,殿內沒擺冰盆,雲姒渾身發冷不覺得,談垣初卻是熱出了一點薄汗,外衫都被他脫了下來,有風從楹窗拂進來,他才覺得一點清涼。
聽聞訊息,其餘妃嬪來頌雅軒探望,外間響起一陣動靜,好不容易有點睡意的雲姒倏然驚醒,她黛眉輕蹙,談垣初冷下眸:
“讓她們離開。”
等許順福應聲退下後,須臾,外間恢復了一片安靜。
談垣初輕拍著女子後背,低聲:“沒事了,睡吧。”
雲姒聲音含糊地應了聲,她額頭溢位汵汗,卻是一個勁地喊冷,秋媛進來給她換了新的暖婆子,折騰了許久,她才重新睡下。
談垣初低頭,看向被女子攥住的一截衣袖,她攥得很緊,似乎是怕他會走一樣。
談垣初眼底情緒漸暗,他伸手替女子一點點擦掉額頭的冷汗,他的聲音很輕:
“什麼時候這麼黏人了。”
殿內沒有其餘人,格外安靜,只有女子時不時有些重的呼吸聲,談垣初安靜地看著女子,她輕蹙著黛眉,睡夢中依舊不得安寧。
有人抬起手,一點點撫平了女子緊蹙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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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垣初一直待在頌雅軒中,后妃得到訊息時,心底都有點頗不是滋味。
頌雅軒進不去,一堆聞訊而來的妃嬪最終停留在了距離頌雅軒不遠的涼亭中,她們本來想著等皇上出來,結果這一等,就等到傍晚時分。
安才人撥弄了一下荷葉,見天色越來越晚,按捺不住道:
“雲婕妤也太霸道了。”
后妃來月事時,都得派人去敬事房把綠頭牌撤下來,生怕衝突了皇上。
雲婕妤呢?
她根本沒管這些規矩,讓皇上在頌雅軒待了一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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