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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們主僕共事多年,不止她瞭解蘇貴嬪,蘇貴嬪也同樣瞭解她,當即冷下臉:“說。”
白芍最終還是說了,她也是有點看不慣:
“她倒是真把養心殿當成自己家了。”
一個無名無分的奴才,憑什麼能使喚得動御前的人?她家主子見到御前宮人時,還得客客氣氣的呢。
蘇貴嬪臉色驟然冷凝。
雲姒不知這個變故,她現在剛收到小融子讓人遞來的訊息——陸淞被調到了翊和宮內殿伺候,她若是現在想見陸淞,許是有點困難。
倒不是說不行,只會難免惹人眼球。
雲姒驀然蹙起黛眉,陸淞進了翊和宮內殿伺候?
雲姒乍然聽見這條訊息時,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怎麼可能?!
要知道,德妃娘娘身為四妃之一,一宮之主,她宮中足足有十六人伺候,宮女、公公各八位,且這十六位宮人都跟了德妃娘娘許久,這和當時和宜殿的情況可不同,德妃可不缺人手用,小融子一個剛進翊和宮的奴才憑什麼能進翊和宮內殿伺候?
即使當初雲姒想要走出中省殿時,她幾經考慮都不敢去想翊和宮,就因她心底知曉,她去了翊和宮也不可能出頭。
雲姒一點點攥緊手帕,眸色冷然。
她不信這裡面沒一點貓膩,說是陸淞憑自身能力入了德妃娘娘的眼?笑話,真當翊和宮那麼多奴才這些年的飯都是白吃的麼!
她情況不同,如果她也只是常規法子進了養心殿,誰知她需要多久才能出頭。
許是月事時情緒不對,雲姒心底不斷湧起煩躁。
陸淞!陸淞!
陸家人為什麼不能徹底消失!
將近傍晚時,聖駕回到了養心殿,秋媛也給她帶來了一個訊息:
“聽說午時後,皇后娘娘去了一趟寶華殿。”
寶華殿,是個定義比較模糊的宮苑,位於後宮和前朝中間,是個賞歌閱舞的地,勉強能議政事,畢竟君臣也得偶爾談心,今日談垣初就是在寶華殿見的朝臣,等朝臣離開後,皇后娘娘去見了談垣初。
兩人欣賞完一段伶人作舞后,皇后就回了後宮。
秋媛在養心殿數年,和御前宮人關係都算不錯,這些訊息不是什麼秘密,殿內宮人私下閒聊時不經意就透露給了秋媛。
如今卻是全便宜了雲姒。
雲姒有點好奇,皇后娘娘去見談垣初是做什麼?
她進宮三年有餘,對這位皇后娘娘著實看不懂一點,或許整個後宮也少有看得懂她的人。
得皇上敬重,卻不得皇上寵愛,和皇上成親數年不曾誕下子嗣,外戚在先帝駕崩後逐漸落魄,也不見她有一點著急,最重要的是,她幾乎沒有過爭寵的舉動。
不論皇上寵愛誰,她都能心平氣和看待。
甚至,皇上寵誰,她就看重誰,她心底公正的那桿秤似乎都是隨著皇上的心意而變化。
令人捉摸不透,也因此,雲姒很好奇皇后怎麼會去找談垣初。
一刻鐘後,雲姒就有了答案。
敬事房的張公公又來了養心殿,對張公公來說算是一個好訊息,皇上終於翻牌子了。
訊息也傳到了雲姒這裡,青玉苑侍寢。
蘇貴嬪自去年選秀時進宮,一直都頗得聖寵,雲姒對這個結果不意外,她對後宮妃嬪沒什麼意見,除了容昭儀外。
而且,她也猜到了皇后去找談垣初的用意,畢竟談垣初都快將近一個月沒進後宮了,甚至初一那日都沒去坤寧宮,眼見要中秋了,皇后再怎麼說也是後宮之主,難免要行勸導之責。
雲姒仗著身體不舒服,壓根沒露面,她可不想去青玉苑吹冷風。
和雲姒不同,得了訊息的青玉苑上下都是一片喜色,白芍忍不住笑道:
“皇上許久不來後宮,一來就召了主子侍寢,可見主子在皇上心中分量不輕。”
蘇貴嬪對鏡梳妝,被說得臉頰有點飄紅,她惱了白芍一眼:“就你貧嘴,時間不早,快替我梳妝。”
一炷香後,蘇貴嬪穿著對襟披紗裙在殿前迎駕,翹首以盼許久,卻遲遲沒等來聖駕。
許久,殿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蘇貴嬪皺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第52章截寵【1更+2更】
下一刻,蘇貴嬪看見了宮中的小潤子匆忙跑進來,不敢看她,吞吞吐吐道:
“主子,皇上來青玉苑的途中偶遇安才人,最後……和安才人去了吉雲樓。”
安才人,也是去年選秀入宮的妃嬪,只是和蘇貴嬪、還有當初的盧才人相比,她不怎麼顯眼,但相較而言,她是新妃中難得有過晉位的妃嬪。
她的住處就是吉雲樓。
話音甫落,蘇貴嬪臉色驟然鐵青。
在小潤子話落不久,外間又響起一道腳步聲,來人是御前的宮人,不卑不亢道:“見過貴嬪主子,皇上有令,讓貴嬪主子早點休息。”
御前的人把談垣初的話傳達後,就離開了青玉苑。
而青玉苑卻是陷入一片死寂,再不復一刻鐘前的喜悅,人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殿內越安靜,蘇貴嬪越覺得難堪,她轉身回了內殿,白芍趕緊跟進去,內殿的大門被倏然關上,砰得一聲巨響,外間的眾人被嚇得縮了縮脖子。
小潤子和其餘宮人面面相覷,都不由得苦笑——這都什麼事啊!
皇上要是一開始就傳令今日吉雲樓點燈,主子再不虞,也不至於動這麼大怒氣。
想到吉雲樓,小潤子皺了皺眉,有點不喜。
安才人這行為擺明了是截寵!
他身為青玉苑的人,怎麼可能會覺得高興?
蘇貴嬪一進殿,就氣得要摔杯盞,被臉色慘白的白芍死死攔住,白芍跪地抱住她:
“主子!主子冷靜啊!”
“您這一摔,一旦傳出去,就是您對皇上不滿啊!”
手中杯盞被白芍強行奪了去,但蘇貴嬪內心的鬱氣卻是難消,她氣得眼圈都紅了:“皇上這般輕怠我,你讓我怎麼冷靜!”
宣她侍寢,又半途被人截走,還是安才人這般恩寵、位份都不如她的人,明日請安時,旁人會如何笑話她?!
皇上可曾替她考慮過一分?
白芍死死攔住她,不敢讓她做傻事,聞言,不由得苦笑:“主子,那位是皇上,他做事何須和別人商量?”
蘇貴嬪當然懂這個道理,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才會驚覺那種難堪。
她狠狠閉眼,兩行清淚悄無聲息地落下。
白芍心疼不已:“主子要是實在氣不過,咱們大不了尋個機會讓那安才人好看!”
忍氣吞聲是相對皇上,但是安才人,既然有膽量截主子的寵,自然要在事後付出相應的代價!
禍水東引。
白芍也不知這個辦法妥不妥當,但現在,她只能想到這個辦法讓主子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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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姒翌日醒來才得知談垣初昨日做的好事,她驚愕挑眉,不由得輕吸了一口氣。
談垣初久不進後宮,後宮本來就夠心浮氣躁了,他又來這麼一出,是生怕後宮鬧不起來麼?
後宮會有這麼多爭執,除卻眾人對高位的野望外,過錯至少有五分在談垣初身上。
熬過前兩日,雲姒不再像昨日那般懨然,太醫院給她開的藥加先前的補藥,她都有在喝,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安慰,她只覺得精神了不少。
雲姒瞧了眼時間,談垣初應該還在早朝,她不著急地坐在梳妝檯前挑揀玉簪,好奇地問:
“然後呢?蘇貴嬪那般性子,不該會輕易放過她。”
蘇貴嬪是誰?那位可是一進宮,尚在美人位份時就敢直接對上當時備受聖衝的楊婕妤的人。
現在被安才人截寵,她能忍得下這口氣就怪了。
秋媛有點哭笑不得:“姑娘忘了,坤寧宮的請安還沒結束呢。”
即便蘇貴嬪和安才人要發生衝突,也應該是在請安結束後,宮中再沒秘密,也得給時間讓訊息傳過來。
但秋媛想錯了,蘇貴嬪哪會等到請安結束?
坤寧宮中,今日妃嬪請安來得都很早,蘇貴嬪到時,殿內坐了一片人,打量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蘇貴嬪心底知曉原因,不禁臉色越發冷了些。
年前選秀期間,蘇貴嬪就以美貌聞名宮廷,如今佳人冷下臉也不過添些清麗之色罷了。
有人不覺酸嫉地撇了撇唇,只覺得真不公平,怎就將旁人生得這般如花似玉?
但很快,她們這抹情緒就轉化為幸災樂禍,容貌生得再好又如何?不是照樣留不住皇上。
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來得很晚,她穿著身粉墨色織錦裙,纖細的腰身,略施粉黛,她毫不掩飾昨日的恩寵,顧盼間眉眼皆是春色,殿內氣氛一時古怪起來。
終於,皇后從內殿出來了。
誰都沒想到,蘇貴嬪會直接服蹲下身,語氣略有點冷冽道:
“請娘娘替嬪妾做主,昨日皇上宣了嬪妾侍寢,安才人卻是故意在途中攔截皇上,若宮中人人都這般行事,還有什麼章法可言?”
皇后屁股還未沾到位置,不等她說話,被狀告的安才人就委屈地跪了下來。
見狀,皇后終於能安穩地坐下來,順便聽聽安才人的難言之隱。
安才人癟唇,雙頰暈著淡淡的粉黛,越添些許楚楚可憐的風情,她格外委屈道:“娘娘!嬪妾冤枉呀,嬪妾只是偶遇皇上罷了,哪會像蘇貴嬪說得那般處心積慮?”
她細眉一簇,哀哀怨怨的,仿若真的委屈一般。
諸位妃嬪眼睛一亮,她們今日這麼早得趕過來,不就是想看個戲麼,有人不緊不慢地端杯盞抿查,總歸這件事和她們沒什麼關係,她們樂得隔岸觀火。
蘇貴嬪被安才人噁心得夠嗆,她冷聲諷刺:
“偶遇?你攔截皇上,將皇上帶回吉雲樓該是事實,不是我冤枉你。”
安才人睜大了眼眸,替自己辯解:“蘇貴嬪說話好生沒道理,皇上想去嬪妾宮中,難道嬪妾還能拒絕皇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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