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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娘娘聞言,她點頭笑了笑:“也是,諸位姐妹們都是經過千挑萬選才進了宮廷,自不會做出這般沒規沒矩的事情。”
楊婕妤臉色都青了。
德妃看似點頭應和她,實則不過指出她沒規沒矩而已。
楊婕妤心底再惱怒,也沒一點辦法,德妃娘娘憑藉一個大皇子,在宮中地位就已經超然,她拿什麼和德妃娘娘對上?
最終還是皇后打斷了這場鬧劇,她沒罰楊婕妤什麼,也沒多說什麼:
“日後不可再犯。”
楊婕妤憋屈地應了。
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這就覺得憋屈了,等皇上的補償下來,長樂殿豈不是又要一番折騰?
請安散後,楊婕妤回到長樂殿,才聽說昨日盧才人居然是被許順福親自送回和宜殿的。
楊婕妤當即摔了一套茶具,她猛然轉身,頭頂上金簪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被撞得噼啪響,殿內只聽見她的怒聲:
“她一個小小的才人,憑什麼能得皇上青睞?!”
殿內宮人倏然跪了一地,雅玲掃了眼外面探頭朝殿內看的宮人,皺了皺眉,趕緊上前勸慰:
“主子息怒,要是皇上和娘娘真重視她,又怎麼會讓她跪了那麼久。”
楊婕妤仍是沒有消氣,尤其是今日請安時,德妃和容昭儀一起針對她,讓她整個人都煩躁得厲害。
她深呼吸一口氣,吩咐:
“午後你去御前一躺,就說我不舒服,請皇上過來一趟。”
她許久不在長樂殿見過皇上了,自從新妃入宮那一日的侍寢後,長樂殿的燈籠就沒亮起來過。
雖說這其中有皇上中間一段時間不進後宮的緣故,但楊婕妤心底還是忍不住發慌,這次選秀進宮了八位新妃,一個蘇美人和盧才人就佔了那麼長時間,等一個個都侍寢完,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她沒耐心再等下去了。
皇上不主動來,難道她還不會去請嗎?
*******
和宜殿內,廂房中。
盧才人知道她身上有傷,特意免了她的差事,讓她這幾日好生休息。
屋內只有她一個人,辰時未到,雲姒就下意識地醒了,她剛要翻身起床,就覺得渾身都在疼,尤其是膝蓋和肩膀兩個位置,痠疼得動一下都彷彿在受刑。
昨日的記憶漸漸回攏,雲姒蹙了蹙細眉,進宮兩年,哪怕是在中省殿內,她也習慣了早起。
這還是頭一次,她也能選擇賴床。
雲姒躺在床榻上,睜著一雙杏眸,一錯不錯地望著頭頂的床幔,一直忙碌的人忽然閒下來,她居然有點不知道幹什麼了。
過了不知多久,門被敲響,是小融子來給她送午膳。
同時,小融子低聲和她說了今日請安時發生的事情,畢竟這不是什麼秘密,雲姒眸色輕閃,低聲問:
“才人怎麼樣了?”
提到這個,小融子悶聲賭氣道:“姐姐問這個做什麼,總歸比姐姐好得多。”
雲姒惱了他一眼,小融子才低聲說:
“辰時讓頌茸去坤寧宮告了假,午膳送來時,已經起身了。”
小融子還是不解:“姐姐為什麼要替她擋。”
她自己看不清形勢,冒然得罪楊婕妤,姐姐幫她做什麼,讓她吃點苦頭,才好知道在這宮中要謹言慎行。
雲姒皺眉,語氣重了一點:
“小融子,我和你都是和宜殿的奴才,也是盧才人的奴才,幫她是理所當然的。”
小融子扭過頭,許久,傳來悶聲:“才不是。”
盧才人是主子,卻不是他的主子,他會和劉公公申請到和宜殿來伺候,不過是因為姐姐在這裡罷了。
小融子知道他的想法不對,但看見姐姐被盧才人牽累受傷,他心底忍不住對盧才人生出晦暗來。
小融子甚至不解:
“姐姐做自己想做的事,遲早會和她起衝突,何必這時候拼命護她?”
雲姒被他堵住:“我自有我的道理。”
她當然知道,她和盧才人之間不會善終,但她現在是和宜殿的奴才,就得替盧才人著想。
小融子皺眉,他能被劉公公看重,也不會是個愚不可及的,他隱約聽出了姐姐話中的意思。
她得替盧才人著想,究竟是她真心所為,還是必須這麼做?
小融子不由得想起宮中另一位礙事的人,頌茸是盧才人一起進宮的,她有天然的優勢,姐姐想越過頌茸去,成為盧才人的心腹,就必須要付出比頌茸大的代價。
但想要越過頌茸,卻不止這一個辦法。
小融子眼神閃爍:“我知道了,姐姐別生氣。”
午後,宮中傳來長樂殿派人去御前的訊息,道是楊婕妤不舒服。
盧才人眉尖擰在一起,陡然冷笑:
“不舒服不知道去請太醫,請皇上做什麼,難道皇上還懂治病不成?”
殿內沒人敢接話,一時間氣氛冷了下去,盧才人皺了皺眉,嫌棄她們愚笨,她掃了殿內一圈,沒看見雲姒,慢半拍反應過來,雲姒還在養傷中。
小融子掃了殿內一眼,站了出來:
“主子息怒,依著奴才看,楊婕妤未必能如願。”
殿內氣氛緩和了些,盧才人臉色也好看些許,她朝小融子看去,她記得小融子,殿內只有兩個小太監,但小融子卻是領頭的。
只是這小融子往日十分低調,很少主動插話,盧才人時常忽略掉他。
盧才人狐疑:
“此話何解?”
小融子將昨日太和殿的事情說了出來,抬眼道:“奴才瞧,楊婕妤也是著急了。”
盧才人坐直了身子,驚喜問道:
“真有此事?”
小融子點頭。
等御前的訊息傳來,盧才人臉上的笑越來越盛:
“我還當她有多能耐,不過如此。”
小融子沒接這話,而是提醒道:“不知主子的傷勢如何,若是嚴重,需要去敬事房撤下綠頭牌。”
盧才人臉色一變:
“什麼?”
小融子耐心地和她解釋:
“妃嬪受傷或來月事,敬事房都會撤下路頭牌,以防衝撞皇上。”
盧才人只是膝蓋跪得有些青紫,休息一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覺得於侍寢無礙,便道:“我無礙,明日就能去坤寧宮請安。”
小融子一噎。
他的本意是想讓盧才人去撤綠頭牌,藉此裝可憐,惹皇上憐惜,哪怕不成功,讓楊婕妤背個殘害后妃的罪名也是好的。
誰知道盧才人不按常理出牌,生怕錯過侍寢。
皇上要是有心,盧才人便是受傷,也會來和宜殿看盧才人。
皇上無意的話,難道盧才人掛著綠頭牌,皇上就會招她侍寢?
再說,他也見到了盧才人腿上的情況,雖然不嚴重,但也是留了點痕跡,皇上不至於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還得讓她帶傷侍寢。
再多一言難盡,在傍晚時分御前傳來和宜殿侍寢時,都被小融子嚥了下去。
他皺眉,有點煩躁。
經此一事,盧才人和楊婕妤算是徹底對上了。
姐姐經常跟在盧才人身邊,若是盧才人受罰,姐姐必然首當其衝。
雲姒也得了訊息,廂房內門窗緊閉,光線黯淡,她背對著銅鏡,扭頭覷了眼背後的傷,銅鏡映出她眸中的情緒不明。
第19章“早點養好傷。”
高牆紅瓦被蓮燈照亮,大約傍晚時分,聖駕就到了和宜殿,雲姒聽著外間的動靜,沒去湊熱鬧。
她躺了一日,根本睡不著,索性把之前的繡帕重新拿出來。
她是殿內伺候的,住的廂房和盧才人的內殿其實不遠,她隱約聽得見盧才人的歡聲笑語,還有殿前頌茸出來傳膳的聲音,襯得她這裡越發落寞,但不知何時,外間的喧鬧聲逐漸消失不見。
她的房門被推開,不輕不重的一聲響。
嘎吱——
有人走了進來。
雲姒錯愕抬眼,穿過棉布的銀針險些扎到手,她輕“嘶”了聲,快速放下銀針,顧不得手上的傷,掀開錦被,就要起身行禮,後背和肩膀的傷扯動得疼,美人面倏然一白。
談垣初見她一番動作,指尖殷紅的血珠蹭在了錦被上,全部被她忽視,彷彿不知道疼一樣,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別動。”
雲姒渾身僵硬在原處,因為談垣初按住了她的手,他沒再說話,只是動作間充滿了強勢而不由分說的意味。
兩人的距離忽然變得很近,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雲姒有一剎間的緊繃,遂頓,逐漸放鬆下來,她緊張地看了眼窗外,聲音輕顫:
“皇上怎麼會過來?”
雲姒有點頭疼。
他不是剛才還在內殿嗎?怎麼會忽然跑到這裡?盧才人會不會察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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