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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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嗬嗬嗬！”

孫恭長髮出尖銳且詭異的笑聲，忽然又長嘆一口氣，感慨般的說道：“也對，我應該早就瘋了吧。

唉，我和兒子相依為命，一起安穩的生活了十幾年，若是如此下去，倒也不錯。

但是，我心中一直想要為妻子報仇，漸漸地，我的執念也影響到了我的兒子，他也想為母報仇。

可我們的仇家太強大了，我打不過對方，只能躲著人家。

我兒子卻是年少氣盛，無知無畏，他居然獨自一人跑去找人家報仇，結果被對方抓住了。

在他被囚禁那段日子裡，仇家太惡毒了，除了折磨他，還不給他飯吃，居然每天喂他吃生的異獸肉。

等到我把他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神智不清，身體出現了失控。”

說到此處，兩行淚水無聲的劃過孫恭長的臉龐。

“我帶著兒子遍尋名醫，吃了很多藥物來控制失控，但無論做什麼，只能延緩失控罷了，最終他還是失控成了妖魔。”

孫恭長滿臉絕望，淚水嘩嘩，“我很痛苦，我想過要殺死他，但我做不到。

我心中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幻想我的兒子即便變成了妖魔，也依然保留著一絲人性，記得我這個父親。

我覺得只要我如同父親一般呵護他，養著他，他還是有希望恢復過來的。”

孫恭長猛地攥緊拳頭，表情猙獰而扭曲，悲聲道：“但我錯了，他根本不記得我，每天除了喊餓還是喊餓，而且除了人肉，他什麼都不吃。

一開始，我花錢買了一些普通人餵給他吃，但他的胃口越來越大，而且他想要吃那些強大的人。

而我也想嘗試一下，或許投餵他一些武者，會有助於他的恢復。

我誘騙了幾位老朋友過來，害死了他們，把他們變成了妖魔的食糧。

只不過，我小瞧了妖魔。

我兒子他自然而然就學會了變身，變身之後直接掌握原身精通的技能。

我餵給他的人當中，有一個盜賊，精通各種開鎖技術。

他偷偷開了鎖，逃了出去，擺脫了我的束縛，在三岔鎮上肆意捕獵，最終把你們招惹來了。”

方知行安靜的聽著，恍悟道：“原來‘無影腿’孟從光，是被你害死的。”

孫恭長嗬嗬笑道：“我本無意害他，只是那天我們恰巧碰到了，他恰巧想要到我家裡做客，我兒子恰巧又餓了，我恰巧有一包蒙汗藥，總之一切全是巧合，像是命中註定一樣。”

方知行嘴角咧了咧，冷笑道：“你猜猜，伱今天遇到我，是不是也是恰巧，也是命中註定？”

孫恭長深深看了眼方知行，臉色迅速陰沉，冷若寒冰，獰笑道：

“當然不是巧合，你們殺了我的兒子，我要向你們復仇，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

尤其是你方知行！

我兒子臨死前最怨恨的人就是你。我誰都可以放過，唯獨不能放過你！

當然，我原本打算擒賊先擒王，先殺羅克昭，再殺其他人，你留到最後再殺。

卻是沒想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

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那我現在便結果了你。”

此話一出！

方知行不禁愈發好奇了，漠然問道：“你，也是妖魔嗎？”

“嗬嗬嗬！”

孫恭長扭動幾下脖子，喀咔作響，身上的面板隨之出現不規律的蠕動。

他獰笑道：“人吃了生的異獸肉會失控變成妖魔，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人直接吃了妖魔的肉，會怎麼樣呢？”

方知行豁然變了顏色。

“嚇到了吧！”

孫恭長仰頭大笑道：“我為了研究妖魔，曾經切下我兒子身上一塊肉，就在昨晚，我自己已經吃下了一塊妖魔肉，然後我又在街上逮住幾個醉酒的步兵，趁著他們喝得迷迷糊糊的，往他們嘴裡也塞了一些妖魔肉。”

方知行嘴角一陣抽搐，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氣。

下個剎那，孫恭長的身體急劇蠕動變化，身材變矮，腰肢變細，胸部高高隆起。

須臾間，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出現在了方知行面前。

“三姨娘！”

方知行雙眼微微眯起，撇嘴道：“看來你已經吃掉了三姨娘，下手真快。”

“是呀，我吃掉她是為了接近羅克昭，伺機殺掉那個色鬼紈絝……”

孫恭長撩起衣服，露出雪白大腿，滿臉興奮的表情，嗬嗬道：“怎麼樣，這是我第一次變身，變得像不像？”

方知行見此，心神一動，疑惑道：“人在變成妖魔之後，不是會失去記憶嗎？為什麼你還記得這麼多的事情？”

孫恭長攤手道：“誰告訴你，妖魔會失去全部的記憶的？再者，即便會失去大部分記憶，我的情況也跟別人不同，畢竟我是自願失控變成妖魔。

而且，在我吃下妖魔肉之前，我將最重要的記憶全部寫在了紙上。

實話告訴你，在我剛剛異變成妖魔之時，我的確迷糊了一會兒，但在我閱讀紙上的記憶後，我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方知行默然無語，嘆道：“當一個人自甘墮落成妖魔，真的是神佛也救不了。”

“神佛？”

孫恭長嗬嗬大笑，扯下了身上的衣服，晃動著雪白曼妙的身體，得意道：“你懂什麼？告訴你，我不覺得自己是妖魔。你仔細看看我，現在的我無所不能，與神佛有什麼區別？”

方知行握緊弓箭，不屑道：“你若是神佛，那我今天便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嗖！

話音未落，一支箭已然暴射而去，穿過大門，精準的命中三姨娘的眉心。

三姨娘仰面倒了下去，就在她的後背貼近地面幾公分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

三姨娘渾身一陣蠕動，伴隨著她的體內傳出一陣急促的喀咔異響，美麗的身軀迅速變化成了一個胸毛旺盛的青年，緩慢地站了起來。

方知行見此，挑眉道：“從昨晚到現在，你一共吃了幾個人？”

孫恭長咧嘴獰笑道：“你不覺得，左鄰右舍都很安靜嗎？”

方知行明白了，隨即再次拉弓射箭。

嗖嗖嗖！

三箭連發！

幾乎在同時，孫恭長身上徒然冒出大量的灰色霧氣，洶湧擴散開去。

眨眼間，他整個人被灰霧吞沒，失去了蹤影。

三支箭一閃沒入灰霧，如同石沉大海般，毫無反饋。

見此情形，方知行往後暴退。

突然，他注意到黃大順，還傻不拉幾的待在門口，立刻喊道：“你快去通知羅克昭、丁志剛和呂佩佩三人，就說步兵當中潛伏著妖魔，讓他們小心點。”

“……哦，是！”

黃大順打了一個激靈，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轉過身，拔腿就跑。

灰霧瀰漫，迅速擴大到百米範圍，緩慢地停了下來。

方知行足尖一點，跳到了院牆之上，張弓待發。

不多時，灰霧緩緩消退，視野再次清晰。

這個瞬間，方知行瞳孔猛烈收縮了下。

就見到院子裡一個輪廓猙獰的縫合怪。

它是雙腳站立，身高接近九米。

右手臂是一隻巨大的鐵色翅膀，每一根羽毛都彷彿是鋼鐵做成一般，伸展開來，像是一面巨大的旗幟飄揚著。

左手臂則有三條交纏在一起的觸手組成，觸手又粗又長，從肩膀一路下墜到地面上，不停的動來動去。

縫合怪還長著一顆腫脹的腦袋，眼睛很小，眯成一條細縫，兩顆獠牙突出嘴角，粘液橫流。

它的臉上和頭頂遍佈疙瘩，癩蛤蟆身上那種疙瘩，無比醜陋，無比噁心。

此情此景，令人不寒而慄。

“窩草，觸手怪！”

細狗跳了出來，狗臉上寫滿了獵奇。

他對於觸手，有著別樣的情愫。

以前有一個女朋友，經常誇他的手指非常靈活，弄得她很舒服，像是一個觸手怪。

嗖！

一支冷箭爆射而去。

方知行毫不遲疑的出手了。

孫恭長站立不動，右邊鋼鐵翅膀迅疾扇動，環形擋在了身前。

當！

箭矢撞擊在鋼鐵翅膀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銳響，然後卡在了翅膀上。

方知行仔細一瞧，箭矢射中的地方，沒有一絲血跡滲出。

“嗬嗬嗬，方知行，看來是我的翅膀更勝一籌。”

孫恭長猛地扇動翅膀，頓時甩掉了那支箭矢，同時掀起一陣強風，塵土捲揚。

方知行面不改色，繼續射箭，一秒三發，行雲流水，如同機關槍一樣突突個不停。

孫恭長見此，擎舉鐵色翅膀環繞身旁抵擋箭矢。

反正箭矢的數量有限，很快就會射完。

下一刻，孫恭長的腦袋猛地往前一沉！

後腦勺之上，竟然插入了一支箭矢，射進了腦殼之下，血流如注。

“咦？！”

孫恭長吃了一驚，奇怪身後怎麼有箭射來，偏頭看去，頓時又有兩支箭一左一右射來。

一支射在他的太陽穴上，另一支更狠，居然沒入他的耳朵裡。

“箭，拐彎了？！”

孫恭長終於恍悟過來，此間沒有別人，只有方知行一個在射箭。

但方知行的箭術著實不可思議。

“我不能坐以待斃。”

孫恭長一步踏出，轟的一下，粗壯的右腿頂破了大門。

他算準距離，抬起了左臂，三條觸手如同鞭子一樣揮出。

方知行早有準備，一跺腳，凌空翻了一個跟頭，落在旁邊的大樹上。

他的雙腳踩著樹幹，順勢又射出三箭，繼而毫不停歇再次一跺腳，離開了原地。

幾乎在下個剎那，一條觸手撲至，自然是徒勞無功。

方知行在周遭的建築和樹木上，閃轉騰挪，不停地轉移。

“上躥下跳的，你是猴子嗎？”

孫恭長暴怒不已，僅是這一會，他身上有多出了幾支箭。

他的鐵色翅膀固然堅硬無匹，卻只能擋住半個身子。

偏偏方知行是全方位無死角射箭，箭法犀利至極，簡直防不勝防。

“你以為只有你會射箭嗎？”

孫恭長突然後撤三步，拉開一些距離，猛地甩動鐵色翅膀。

方知行目光一閃，旋即跳進了一條巷子之中。

半空中有三點寒光破空而至，嘭嘭嘭，射在了牆壁上，發出炮彈般的震響。

接著，那堵牆壁便轟然倒塌。

方知行定睛看去，廢墟中有三支筆挺的鐵色羽毛，有一米餘長，如同箭矢一般斜插在地。

他扭頭望向高處。

恰好看到孫恭長第二次甩動翅膀。

【爆發技·動態視力】

霎時間，整個世界彷彿放慢了數倍。

方知行隨即清楚的看到，三支鐵色羽毛脫離了孫恭長的翅膀，朝著他這邊，迅疾無比的爆射而來。

方知行心頭明瞭，施展血影步，身體化作一條血色線條，一閃衝出巷子。

嘭嘭嘭！

那條巷子在狂轟亂炸中變成一片廢墟，滾滾煙塵四起。

方知行翻過一堵牆，還不及緩口氣，頭頂有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三條觸手劈頭蓋臉砸下來，轟隆作響，大地震顫，牆倒屋塌。

嗖！

方知行從滾滾煙塵中一衝而出，一提身體，落在了屋頂上。

側身，偏頭，放出兩箭！

至此，他的箭囊完全告罄。

方知行丟掉了黑檀弓，冷眼望向高大的孫恭長。

此時的孫恭長，腦袋上插了六支箭，後背上插了十一支箭，還有兩條腿上也插了很多箭，遍體鮮血淋漓。

“嗬嗬，沒箭了？”

孫恭長狂笑一聲，甩動翅膀，爆射出四支鐵色羽毛。

方知行身形一晃，化作一條血線，突然筆直的衝向孫恭長。

下個剎那，三支鐵色羽毛就在他的背後落地，炸開一團團煙塵。

方知行快速急衝，右手抓住聽風刀，斜向指著地面，飛快欺近孫恭長。

“來吧，讓我吃了你，我們融為一體。”

孫恭長舉起鐵色翅膀，往地上猛地戳去，半空中隨即浮現一連串的重影，像是有無數把大劍從天而降。

然而，方知行表情無比冷靜，軌跡筆直的奔向前方。

“細狗，上！”

一聲傳音，躲藏在角落裡的細狗，蓄勢待發。

兩個影分身隨即浮現，接著施展血脈爆發技，身形迅猛暴漲起來。

轉瞬間，兩頭肩高超過一米五的鬣狼出現了。

僅是這一下，細狗就祭出了兩條命！

鬣狼快速衝到了孫恭長的身下，一左一右，撲向他的腳後跟，張嘴撕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