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識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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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我該如何應對？”

見自己大難臨頭，程劍下意識向塔中老者問計。

老者略一沉吟，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若老夫沒有看錯，這應是因樓道的秘法，可將自身元神困於空間之中。”

“對你等低階修士而言，這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除了設法替死之外，便只有實現施術者的目的，否則她絕對不會停下殺戮。”

“那...她的目的是什麼？”程劍急忙問道。

“自然是滅殺一切入侵之敵！恐怕你也看得出來，此女極可能自願接受那因樓秘法，以永世不得超生為代價，斬盡來犯之敵。”

老者說到這裡，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恐怕在你幾人進入此地之時，就已經被她盯上。”

“什麼？”

程劍聽此言，不由聯想到了什麼。

從五人進入九髓幽境，再到黃岩老人遭遇襲擊的時間。

不多不少，正是九百六十九息。

跟紅衣少女哭聲時間一致。

一瞬間，程劍的面色變得精彩起來，更是不由自主的喃喃道：“若照你這麼說，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要知道的是，他跟黃岩老人不同，可沒有復生之法可用。

一旦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那倒未必......”

老者飽含深意，勸解一般說道：

“你還有一條生路，那就是答應我之前提出的條件。儘管會因此失去許多，但也總好過失去所有吧？再者，我所求不過一線生機而已，此乃世間生靈本能。”

程劍自然知道，老者說的是什麼。

那就是接受融魂秘法，為滿足對方復生的願望，令二人合二為一。受老者魂魄不全的影響，若以後有分開之時，那至少也得是飛昇成仙之後。

因為只有到那時，才有重塑神魂的機會。

怎麼選？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

對所有人而言，都是巨大無比的煎熬。

在其他人尋找辦法的時候，呂仲自然也沒有閒著，他可沒有忘記一件事，那就是山河洞天裡還宅著太陰祖師。

於是乎，設下阻擋探查的禁制後，他進到了山河洞天。

面臨生死危機，呂仲沒有心情檢視此界的變化，徑直來到了空桑神木前，懷著一絲期望，他先將情況完整的講述出來。

“抱歉，恕我無能為力。”

空桑神木瞭解完情況，直接表示愛莫能助。

“不過關於這紅衣少女的情況，我倒是能向你解釋一番。正如你所感覺那般，身上被附加了一種名為因樓印的她，對於未飛昇的修士來說，是絕對無解的存在。縱使你能感覺到看到她，但因為不在同一空間的緣故，任何手段包括空間擬法則，都是對她無效的。”

“對你而言，唯一的解決之法，就是解除她的執念。”

空桑神木頓了頓，嘆氣道：“可惜，她的執念必然是殺盡入侵者。”

“而之所以需要九百六十九息才能殺人，我想這是她跨越空間需要的時間。換做是真仙級別的存在出手，只是瞬間就能完成這一步驟。”

“依我看，只能請她出手了。”

空桑神木說到這裡，將枝丫指向樹內空間的一處樹床。

此時此刻，太陰祖師仍在沉睡當中，彷彿是在藉此恢復力量。然似是察覺到呂仲投來的目光，驀然一下睜開了眼，面上更是露出澹澹的笑容。

“你們方才所說的，本老祖都聽到了。”

“實話說，要解決因樓道的法印，對我而言並不是難事，但也要費上些許手腳。”

她這話並非虛言。

若換做是其他人來，恐怕要付出不少代價，才能解決這一問題。畢竟因樓道在空間一道上，造詣極其出眾，罕有能與之比肩者。

說到這裡，太陰祖師笑吟吟望向呂仲：

“所以...我的不孝徒孫，你準備如何報答本祖師？”

“還請祖師明示！”呂仲拱手道。

“很簡單，我要足夠多的命元！只要好徒孫你答應，之後按照提供給這棵樹一樣，提供等量價值的命元，我就替你化解這一劫！”

想了想之後，太陰祖師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並不算苛刻。”

呂仲沒有討價還價，就這麼一口答應下來。

有方儀瓶在，他獲取命元並不難。

再者，也可以委託化身，由他們設法進行收集。

見呂仲同意了條件，太陰祖師神色一正，揚手飛出一張青符。

呂仲伸雙手接過，發現此符跟他所見符籙不同，上面既沒有符籙常見的符紋，也沒有真符隱約可見的繁複靈紋。

有且只有“太陰”二字。

然這只是表面。

透過元神視界可見，此符真實形態乃是一輪青月，其上有無數光絲纏繞，包含著無數的資訊，每一道都可視作是擬法則。

對於修行太陰之道的修士，太陰寧神籙等同於無上珍寶。

見呂仲凝視符籙，太陰祖師側躺在床上：“且放心，我這太陰寧神籙，可是得自......的真傳。”

太陰老祖將話語中一詞省略，又繼續說道：“關於此符的用法，無需有任何的動作，你只需將之佩戴在身上即可。若之後你真被選為目標，保管讓那位給自己施了因樓印的小妮子，無法傷及你分毫。”

“還有，此符亦可以護身，專克厭勝之術。”

原來如此。

呂仲聽後心道，自己這趟交易做的，其實還不算虧。

隨即他拱手告辭。

出到外面，幾人仍在為此事愁眉不展。

尤其是程劍，臉色陰沉無比，幾乎要滴出水來。因為就在方才，他為了活命，還是答應了老者提出的要求。

只待結束此行，就要去施展秘法，令二人元神融為一體。

“好在，只要飛昇成仙之後，我就可以重獲自由！”

他這般想道，在心中安慰起了自己。

時間一點點流逝。

在九百六十九息到來後，紅衣少女終於接近了程劍。

可就在這時，後者卻忽然口噴一道精血，並飛速掐出一道古怪法印，臉色以肉眼可見速度蒼白的同時，竟讓噴出的精血沾染到了少女。

紅衣少女這時愣了愣。

緊接著，她竟然轉身消失不見。

“這是......結束了嗎？”寶花不敢置通道。

“不，還沒有。”

呂仲嘆氣說道。

此時此刻，他的視界中忽然多了一道紅衣身影，正是被稱為“藥雲”的少女，方才程劍所噴的精血仍在她身上，故而如今看起來格外可怖。

“藥雲......”

呂仲念出了此女的名字。

不知是否幻覺，他忽然看到紅衣少女的動作，竟略有停滯。

儘管只是微微一瞬間。

難道......

呂仲看到這一幕，心中驀然生出一個想法。

“罷了，就嘗試一番吧。”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呂仲直接變換身形，化作一少年模樣。

而後，徑直朝紅衣少女走去。

“長湖道友，你——！”

觀元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幕。

一旁的寶花，卻是想到了什麼，目中滿是期待。

一步，又一步。

呂仲緩緩地靠近著藥雲，神情從未如此緊張過，可從對方停止的動作來看，他知道自己或許賭對了。

“不...不......不不不！你不是他！”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紅衣少女口中傳出。

忽然之間，她的身形為之一變。

不再是之前少女模樣，而是化為一身材豐腴，卻渾身傷口遍佈的白衣銀髮女子，她體表纏繞著無數道的灰光，就這樣顯現在眾人眼前。

“抱歉，欺騙了你！但那一戰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呂仲恢復原樣，並指向周圍的廢墟。

“結束？”

藥雲失神喃喃道。

“對，時間已經過去如此多年，曾經的敵人已是過往雲煙，一切早該結束了。”呂仲嘗試說服對方放下執念，此舉不單是為了省下太陰寧神籙。

“長湖道友說得對，你們九髓......”

觀元子這時，忽然站出來想要附和，可還沒等他說上幾句，就發現藥雲的目光轉向自己，同時身上白衣迅速泛紅起來，臉色也因此變得猙獰可怖。

“啊，是你們！”

“死！”

伴隨著她這聲尖叫，無數灰光如洪流一般，湧向並淹沒了觀元子。

下一刻，二人身形齊齊消失不見。

隨著藥雲跟觀元子的消失，周圍滲人的氣場也恢復了正常。這突如其來的事情發展，再一次出乎了呂仲的預料。

他完全沒想到，竟會是這種結果。

“可為何，藥雲會如此敵視觀元子？”

呂仲對此有些想不明白。

忽然間，他腦海中靈光一閃。

“或許，是因為那杆使節令旗？”

根據呂仲所瞭解的資訊，當年名為於青河的少年，曾給九髓帶回來一件東西，為此他的師尊還跟疑似道盟的外人發生過沖突。

照這樣一聯想。

“或許，就是這件東西給九髓，帶來了滅頂之災？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極可能還跟道盟有關，否則難以解釋，為何藥雲一見那杆使節令旗，會顯得如此之激動。”

呂仲覺得這一猜想，並非沒有可能。

......

一處半塌樓閣上。

四人匯聚於此，正在商量著事情。

“既然觀元道友生死未卜，我看此行就到此結束吧。”程劍此刻恢復了常態，對寶花提出的繼續探索一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老夫不奉陪了，告辭！”

黃岩老人更是直接，拋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

見此幕，寶花將目光投向呂仲，後者則是微微搖頭。

呂仲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組織者可能已經隕落，那麼眾人在一起的理由，就只剩下九元靈芝。

問題是，沒有人知曉其下落。

黃岩老人就是明白這點，才會離開得如此痛快。

見眾人如此態度，寶花也無法再勸什麼，只好嘆著氣說道:“既是如此，那我等之後就各奔東西罷。”

“告辭！”呂仲拱手道。

跟幾人分開，他先是飛出數千裡地，尋了一處安全地方落下，待確認過一番太陰寧神籙沒有異常之後。

這才掉轉方向，往幽境深處掠去。

“有五玄逆靈旗在，加上我所掌握的時間能力，完全可以無視此處的環境異常。再加上太陰寧神籙，亦可以解決藥雲這一必死因素。如此一來，我自然有了在九髓幽境隨意行走探索的資格，豈有不找一找九元靈芝的道理？”

正是持著如此想法，呂仲才會掉頭回去。

......

同一時間。

眾人遭遇藥雲處。

程劍不知何時折返，竟出現在了此處。

然跟先前面若金紙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已是滿面紅潤，再不見半點虛弱。

一邊警惕四周，程劍一邊還在自言自語：“方鶴，你確定我等的這具身體，不會因這裡的時間朽壞？”

下一刻，老氣聲音從程劍口中傳出。

“你放心就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還有，我之前設下的血印，可不止你覺得的那麼簡單。如何，可感覺到身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生機？呵呵，這就是我長春一道的秘法。沒錯，時間的確能帶來衰老，但只要我等生機足夠，同樣可以進行對抗！”

“接下來，我們該去尋那株九淵靈芝了。”

程劍環顧一週，最後掐出一道法訣，面色為之一喜。

“是這邊！”

隨即，他身形徑直朝西方掠去。

等程劍離開之後。

一道身影這才緩緩靠近。

正是返回來，想要藉助場景回朔，找到九淵靈芝下落的呂仲。此刻他望著那道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目中有精光一閃而過。

“果然，這程劍身上大有問題！”

方才二人的話語，呂仲可是一字不落的全聽在耳中。

這也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

“既然程劍如此篤定，哪怕是身上的老爺爺給出了指點。既是如此，我可以嘗試跟著上去，縱使是對方失敗了，也不過是浪費些許時間。”

想到這裡，呂仲化作遁光緊隨其後。

時間又過數日。

這一日，地下忽然冒出一道土黃身影，卻是最先告辭的黃岩老人。

他此刻嘿嘿一笑，緊接著手中靈光一閃。

卻是多出一黃毛小獸來。

此獸生有四蹄，卻又長得蛇首狼身，同時肋下還生出雙翼，分明是靈寰界罕見之極的識明獸，以尋寶之能而聞名於靈寰界。

“好寶貝，你快嗅嗅，九元靈芝在哪？”

黃岩老人一臉緊張道。

“吭哧！”

小獸一落地，還就認真嗅了起來。

片刻之後，它指向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