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壺中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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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中，呂仲心神不寧，久久難以入定。

將近兩年過去了，儘管已經使出渾身解數，可如今他仍未找到，哪怕有一絲機會離開方壺的辦法。

“唉，難道真出不去了？”

想到這裡，呂仲的心就沉了下去。

不過很快的，他又振作起來。

畢竟是化神修士，縱然得知被困，也僅僅會消沉一陣。

呂仲心想，自己有山河小洞天，空桑神木也還在生長中，有著這樣一片廣袤土地，完全可以做到自產自足，就算真被一直困在方壺中，也不怕遭遇物資危機，甚至還能借此修煉至化身圓滿。

至於壽元？

只要陽神尚有神氣相護，就不會被磨損。

換而言之，他是與天地同壽。

“就是不知道，躲在方壺裡面，會不會遭遇雷劫？”呂仲想到這裡，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喃喃道：“化神期，每年三千年一次的大雷劫，如果真的會降臨，這或許是個出去的機會。”

不過他也明白，可能性不大。

否則先前被困的修士，早就藉此法成功逃生了。而方壺，也必將因其特殊性，成為一處修煉聖地。

“那麼，是提前永生了？”呂仲苦笑。

如果雷劫不來，他又不會因為缺乏資源，或壽元枯竭而死亡，如此就相當於，可以永遠活下去。

直至空桑神木不能產生靈氣為止。

然等到這一天到來，也必然是在數萬年，甚至是數十萬年之後。

“話雖如此，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呂仲目光閃動個不停，腦海已是在謀劃起來。

眼下山河小洞天，得益於空桑神木的生長，空間已擴張至五千裡方圓，正是缺乏開拓人手的時候。

如果能吸收一些合適人選，補充到山河小洞天裡，對洞天的開發跟靈藥種植，將是一個極大利好。

心中作出決定，呂仲走出洞府大門。

船外的景色，依舊是如之前一般，跳船的修士還在原處。

廊道較他上船時，明顯多了幾分髒亂。

空氣中的血腥味，也濃郁了不少，還能隱約聽到，中層下層甲板處傳來的騷亂聲。

似乎是因為物資，而引發的血腥爭鬥。

見到此幕，呂仲眉頭微皺。

這才多長時間，船上就混亂至此。

想了想，他將化神威壓，毫無保留的放出，並傳音道：“船上所有人，全部到上層甲板集合。”

突然起來的傳音，不但將下方的爭鬥打斷，使得蜃船驟然為之一靜，還讓那些袖手旁觀的高階修士，心中開始浮想聯翩起來。

“終於出手了嗎？”有人喃喃道。

作為船上實力最強的存在，丹師“陳冬”可是讓那些元嬰、結丹們忌憚不已，是以遲遲未加入到爭鬥中去，就是怕這位出面。

不一會工夫，所有人在出現在甲板上。

相互間，站得涇渭分明。

凡人、低階修士、高階修士。

還有團體之分，凡人皆是抱團取暖，分成幾十個團隊，修士自然也不例外，有獨狼、家族、宗門團體之分。

有過得好的，還保持著之前的體面。

當然也有過得不好的，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皆有，才短短兩年時間過去，就活成了難民模樣，瘦骨嶙峋有之，面有菜色亦有之。

呂仲將這一幕收在眼底，目光從人數最多的凡人，再到一眾低階修士，視線在逐漸遠移，直至站在遠處的十七名高階修士。

看著眾人疑惑中，帶著緊張的目光，他淡聲說道：

“今日召諸位來，僅是給諸位一個選擇。”

“且聽好，願意接受陳某人庇護，並願意從此效忠之人，可進到這扇光門中去，裡面有一方廣袤天地，可開闢百萬畝良田，以供棲居生息。

可進入並非沒有代價，陳某有言在先，那便是以後，若無在下同意，不止是進去的第一代人，就連你們的後人，也要一輩子待在裡面。”

“該如何選擇，就看諸位了。”

說完這話，呂仲手一揮，將山河小洞天入口開啟。

並凝出一面水鏡，將裡面情況映照出來。

至於這些人是否相信。

他不屑解釋。

隨後，呂仲就閉口不言起來。

立刻的，就有人走進了光門中，但都是凡人。

他們在這兩年中，可謂是飽受飢餓煎熬，繼續待在蜃船上，也是死路一條。如今能多一個活命機會，哪有不拼一拼的理由？

不過這些人，也就一百出頭。

陸續的，還有人進入。

等了一個時辰，呂仲這才緩緩睜開眼，望著甲板眾人道：

“接下來十年，每年的今日，我都會出現在此處，給諸位提供一個選擇，等到十年過後，將會是每十年一次，如此類推……”

將話拋下，他雷光一閃中，就不見了蹤影。

一回到洞府中，呂仲就將防護全部開啟，以防止外人進入，然後進入到山河小洞天中。

洞天裡，方才進來的凡人，都被集合到一處。

不一會的工夫，化身們就將他們收拾乾淨。

跟之前的模樣相比，不但面上多了幾分紅潤，就連之前受到的傷病，也順手被用法術丹藥治好，總算是有了個人樣。

呂仲沒興趣露面，只是進來看一眼，至於這些凡人的未來規劃，他早就透過神念吩咐化身，將計劃安排了下去。

在短期內，這些凡人只能算是負擔，讓他們參與到靈藥的栽培中，甚至還比不上化身的半刻鐘工作量。

好在凡人繁衍生息快，只要等到繁衍出數代人，就能將人口翻上幾番。

再者，儘管凡人間通婚，誕生靈根子嗣的機率低，但也不是沒有。

等到這些有靈根的修士成長起來，再經過一代代血脈最佳化，照樣也能將人群中，有靈根者的比例，給提升上來。

等到了那時，山河小洞天就能給他，提供巨大的助力。

一如曾經的碧海宗。

……

時光荏苒。

轉眼又是一年。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蜃船處於詭異平靜中。

由於有化神鎮壓，所以本該出現的爭端，在明面上被壓制住，至於暗地裡發生的的那些齷齪，呂仲沒興趣理會，也不想去幹預什麼。

只要不屠殺凡人，都是聽之任之。

同時，看在同為人族的份上，也是為了防止未來的洞天子民餓死。

呂仲還特意派化身，在甲板上定點施粥。

不多，勉強果腹而已。

順帶的，一旁還會播放水鏡術，都是先前進去的凡人如今生活現況。跟蜃船的飢一餐飽一餐不同，裡面的凡人只要定時上工下工，就能做到衣食無憂，每日無憂無慮的生活。

如此巨大的反差，要說不刺激人的神經，那是不可能的。

就呂仲觀察，不少人都動了心。

這一日。

在約定的日子，他又開啟光門。

期間，除了久候的人群外，還陸續有人趕來，或是拖家帶口直接進入，或是在光門前遲疑後離開，也有去而復返進入光門之人。

一個時辰過去後，結果出來。

既有凡人，也有低階修士，總數將近三千。

“這估計是最多的一次……”呂仲默想道。

雖說蜃船上還有六千人，但剩下來的人，無論修士亦或者凡人，基本都是意志堅定之輩，多是不願意為了活下去，而放棄往後的自由。

他不在意，更無強迫打算。

畢竟人各有選擇。

轉身回到洞府。

一如往昔，呂仲服丹修煉起來。

隨著丹藥一枚枚煉化，他的修為也在增長著。

如今打坐煉氣，已不是為了修為精進一步，追求虛無縹緲的仙道，確切的說已成了一種消遣，好藉此讓自己不那麼枯燥煩悶。

否則呂仲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煉氣結束，法力又多了一絲。

緊接著，他開始煉體。

有逆造化陣在，淬靈耀升法的修煉，再不是問題。

此法的修煉，第一層耀升共可分為三步，分別是淬皮、淬骨、淬血步驟，俱都是利用藥靈氣，由外向內的淬鍊身軀。

目的是讓純靈之體進一步得到強化，第一層耀升完成之後，能達到擋靈寶一擊而不死的程度。

別看僅僅是一擊，對於身軀薄弱的修士來說，這已經是極大的進步。能得到護體罡氣被破後，繼續存活下去的依仗。

將耀升陣布好，呂仲脫掉衣袍，盤坐其中。

打出法訣，頓時有精純藥靈氣湧來。

他忍不住皺眉起來。

若說服用丹時，丹藥中化出的藥靈氣，是乖巧聽話的靈獸，那麼現在這些藥靈氣，就是桀驁不馴的妖獸，一透過面板滲入體內，就讓呂仲感覺如被火燒一般，即便運轉耀升法，也難以減輕分毫。

“果然，煉體就是自虐！”

呂仲一言不發，繼續咬牙堅持。

足足過去小半時辰，火燒感這才稍稍減輕。

而這時，他的面板已是渾身通紅，變得宛若血玉一般。

一直堅持十二個時辰，呂仲才結束這次煉體。

付出並未白費，甚至還有個小驚喜。

他經過對比後發現，自己的面板無論是強度，還是韌性，俱都有不少提升。

此番煉體之後，經脈也得到了強化，照這樣積累下去，每日的運功上限，必將因此而得到提高。

……

第三年，呂仲如約出現。

就跟他所料那般，這一次選擇進入光門的人，只有一千人不到。而這，已經是他加大宣傳力度，極力吸引的結果。

縱是如此，施粥仍未停止。

至於新的山河洞天子民，安排依舊是跟之前一樣。

有願意成親的，給予對應待遇。

誕下子嗣，還能得到獎勵。

如果是有靈根的仙苗，更是能分到大房子，從此過上舒服日子。

不願意成親之人，只要完成每日的工作，下工後活動自由。

經過一段時間的建設，山河小洞天裡面，已是建起了一座城池，雖然沒有多少服務提供，但基本的酒樓、茶館、戲院之類的先遣設施都有，甚至乎如果實在憋不住，也可以購買傀儡，自行排解。

得益於人口的增多，諸多靈藥園的種植，也逐漸步入正規。

時間一天天過去。

第四年過去，第五年到來……

第十年，第二十年，第三十年……

呂仲還在繼續施粥，也在定時開啟光門，然選擇進入的修士，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至於原因，他看得清楚。

許是仗著有人施粥，剩下的修士凡人不怕餓死，因此敢繼續堅持下去。

同時由於呂仲的壓制，蜃船環境稱得上是平靜，於是他們開始設法改善生活，起初只是種植蘑菇，隨著時間的推移，甚至連養殖業都發展出來。

也因此，這些人的面色逐漸恢復紅潤，甚至還有閒心生育。

呂仲對此，依舊是聽之任之。

繼續潛心修行。

終於在被困的第一百三十七年，他突破到了化神中期。

相較初期時，各項實力並未有巨大變化，只是神識外放的範圍，又增加了一成，同時法力總量再次提升，多出了三成。

得益於此，灰霧空間推演未來的時間，增加了半息。

達到了三息半。

此外，陽神也更進一步。

這樣帶來的好處，便是引動天地元氣變得更加輕鬆，每次引動的數量，也因此增加不少，體現在鬥法實力上，便又是陡然增長一大截，足夠對化神初期形成巨大優勢。

不過有好訊息，自然就有壞訊息。

在被困的這段時間，呂仲曾多次嘗試過採氣。

可無一例外，都是以失敗而告終。

這說明了一點，那就是方壺的確內外隔絕。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以氣養氣手段並未受到影響，如此增長的神氣數量不多，但好在足夠維持消耗。

只要不大量動用，陽神就不會磨損，這種“另類長生”就能持續下去。

如此來到了第三百年。

呂仲還一如既往的，服丹練氣增長修為。

閒暇時候，則是在煉體。

淬靈耀升法修煉不易，哪怕是花費三百年時間，他也只是完成了淬皮，目前剛剛開始淬骨，距離進行淬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靜室中，呂仲結束完一日功課。

長吐出一口濁氣後，他開始關注山河小洞天的情況。

三百年時光，足夠凡人生息近十代人。得益於此，凡人人口一增再增，哪怕因近親結合等原因，剔除淘汰不少，也已經增加到三十萬之巨。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人口還將繼續爆發下去。

隨著人口的增加，靈藥園的靈藥產出，也在逐漸提升著。

“從現有資料來看，距離達到靈脈承受上限，還有很遠一段距離，土地承載力也是相同情況，看來靈藥園的開闢，跟施行的人口政策，依舊是還是要維持現狀，接下來只要多加關注即可。”

看完卷宗後，呂仲起身走出靜室。

這些年來，他始終未放棄，一直都在想方設法，離開方壺。

前不久，又想到了一個辦法。

現在準備試驗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