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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炎弼的確是在秦王齊駿手下見過這個名叫尹寰的少年,據他回憶這傢伙有點兒毛遂自薦、且死纏爛打的意味,而鑑於他態度非常積極而且能力也不俗的情況下,便被安排到了商會當中聽候差遣,其實也並沒有受到什麼重視。
但自打齊單與賀難聯手圍攻齊駿之後,陳公子便迴歸了隊伍,便也不知道此人的去向了——後來齊駿被三法司處置,盛國各地的商會據點也在同一時間受到了清剿,而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之下,尹寰的下落其實存在著很多種可能性。
其一,就是葬身在當初的那場大戰之中成為了炮灰,那麼就連屍體可能都找不到了,無論是官軍還是江湖人處理屍體的常規辦法除了集中焚燒之外就是就地掩埋;其二,那就是他成功地生還但卻在當時或者後來的清剿行動之中被捕入獄,這種結果反而好辦,至少依靠人脈怎麼著都能找到這傢伙;其三,就是尹寰的運氣很好,沒有戰死也沒有被官府逮住,依然跟隨著商會的殘餘勢力銷聲斂跡地藏匿在某處;至於最後一種結果,就是他看到商會的頹敗便趁亂離開了——這也並非沒有可能,因為尹寰加入商會的時間太短壓根兒也談不上忠誠。
冉淵是一定要找到尹寰的,並不僅僅因為他要復仇,他更想做的是問一問尹寰這麼做究竟值不值得?
作為扶搖派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兩個人,冉淵知道尹寰自視甚高,對自己是有些不服氣的,但他也沒有想到那份嫉妒居然能如此沉重,同時毀掉了兩個人本該光明的未來。
…………
蕭克龍對冉淵還是很欽佩的,畢竟一個人受到這種毀滅性的打擊之後還能重新振作起來的這種精神可不是誰都能做到,所以便邀請他在落雁郡暫留一段時日,但冉淵表示自己接下來要去拜問劍門山,小蕭少爺也就沒有再強求。
就這樣又等了兩日,陳炎弼終於等來了那個西域商人哈姆德的到來,邊枕雲也在從中牽線搭橋,促成了雙方的一次會談。
“哈姆德先生,對於您能答應我們的邀請,在下由衷地表示感謝。”既然是主動提出要了解情況的一方,陳炎弼也是做足了準備——這幾日他也在落雁城的商圈中打聽了不少關於哈姆德的資訊。這哈姆德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這個胡人酷愛盛大而華麗的排場,以及這廝十分好色,於是陳公子也就投其所好,將邀約的地點安排在了銜陽客棧內最好的青樓“醉我居”中。
哈姆德與很多遊走在生死線上的人都一樣,你可以批評他們是縱情享樂、窮奢極欲,但他們會不約而同地告訴你這是活在當下——像他們這樣流竄在各個國家邊界線上的掮客數量不少,既要應對險惡的自然環境,又要提防神出鬼沒的海盜和漠匪,非但得不到各地官府的庇護,甚至要有可能遭到官兵的吃拿卡要……可以說他們也是真正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一群人。
就拿哈姆德來舉例,他已經算是落雁城一帶小有名氣的二道販子了,手下甚至有一支由自己領導的商隊,但這支隊伍幾乎每往返於盛國與西洋諸國一回,其中成員都要減少個一兩成左右——這些人在遠海與大漠當中的離奇經歷足以寫成一本書,而他們的去向則是這本滿
載著血腥與骯髒的書籍的目錄,所以這群亡命之徒不約而同地選擇享受每一次值得的時光。
像醉我居這種檔次較高的青樓,一般接待的都是些頗有身份的人物,雖然大夥兒來青樓的目的都大同小異,但這群人自詡身份地位還是會假惺惺地吟詩作對、舞文弄墨一番,可哈姆德並不懂這些也毫不在乎,此刻與陳公子交談都是將舞姬摟在懷中:“哈哈哈……陳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您的意思我也懂。不過我哈姆德是個粗鄙之人,用你們盛國話來說就是‘庸俗’,所以咱們還是來談點兒實際的比較好。”
要說能在各個國家之間遊走,哈姆德的語言天賦相當不錯,他說的這幾句話除了帶著厚重的口音之外從用詞和語法上挑不出任何毛病,他見陳公子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便繼續說了下去:“您想問什麼,儘管說就是了——我能回答的東西,自然知無不言。而有些不能回答的東西,只要價錢合適,其實也能夠做到知無不言——當然,你們也不用怕從我這兒買到‘假貨’,我哈姆德干這一行兒憑的就是一個’一字千金’。”
這一番話,卻是給坐在一旁的蕭克龍逗笑了,連忙說道:“那哈姆德大哥的意思莫非是——沒有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錢不夠多?”
哈姆德看著年輕小子哈哈大笑了兩聲,正色道:“那倒也不盡然——有些事情我的確不知道,有些東西我也的確拿不出,這種情況下就和錢無關了。”
雖然蕭克龍在開玩笑,但陳公子卻笑不出來,他清楚這個胡商的潛臺詞——他在高調地宣佈著自己的信譽十分可靠,但相對的,這份可靠也是用一筆一筆的大數目堆砌出來的。
陳公子不是賀難那種會亂花錢的人,這和他們從小的成長經歷和性格有關——賀難雖然本身沒有什麼錢,但山河學府學生的食宿費用都由山河府資助,所以叔叔和姑姑給他的生活費都被用作在他那五花八門的興趣愛好上了;而陳炎弼雖然家大業大背後有個天大的靠山在,可畢竟身份並非嫡系血脈,所以從小他就有意識地在避免著虧欠家族,就算賬不記在紙上也會記在心裡。
而現在二人的職責也有所不同——賀難是他們這個小團伙的頭兒,他只在乎完成目的,但陳公子可是負責管賬的。同樣是一份非常貴重的情報,賀難可能會花一吊錢去買一贈一,哪怕贈的是個笑話也能聽個響,但陳公子就傾向於只花八百枚銅板去獲取他需要的那一份。
當然,鏢局劫案事關重大,小鬱也是陳公子的朋友,所以該花的錢他一點兒也不吝嗇,但不該花的他也絕對不會讓哈姆德佔到便宜。於是,陳炎弼便開口了:“雖說陳某有事相求且在商言商,但也不妨礙咱們交個朋友——哈姆德先生在旅途當中的一些傳奇經歷我也從旁人口中有所耳聞,但畢竟道聽途說不算痛快,既然今日見著了本人,那想來還是從您本人口中說出來更加翔實。”
“行啊,那我就揀最近的一段兒來說好了……”能做到行業標杆,哈姆德的聰明機智顯然不容小覷——就在陳炎弼於落雁城裡調查他的時候,他的一些夥計自然也反過來摸了摸陳公子的底兒,所以說這卷鬍子今天也是
有備而來,他哪裡能不知道陳炎弼想用什麼作開場白?不過畢竟人家這麼捧著他,他也就如實相告——說的,正是那邪劍“加雷斯的詛咒”的前塵往事。
這把具備傳說的寶劍,還真不是哈姆德偶然得手才要在盛國尋個好買家,而是一個出手闊綽的神秘買家主動找上了他——但據哈姆德所知,這位買主找的掮客也並不只有他一個,有幾家口碑較好的行腳商都接到了這份僱傭,而且這僱主不但預先支付了不少路費,還承諾“就算拿不到貨物也無妨,但能完成這筆交易的人還會得到相當豐厚的報酬。”
其實預付大筆報酬這件事兒,在這個行當裡是不興做的,因為很多人拿了你的錢卻不為你辦事,而這天南海北你又去哪去找他?不過哈姆德的確是個商譽良好的掮客,在收到這筆錢之後就把這件事兒記在了心上——但這時間可是三年前了。
起初這柄劍的下落是十分清楚的,這柄劍為獦狚的大司之子所持有,後來被這王子轉贈給了自己的護衛官——對於護衛官來說,主君恩賜之物怎可隨意交易給別人?所以任憑掮客們使出十八般武藝來都說不動,這事兒也就被當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反正錢已經到手了不少,那僱主都沒說什麼,自己這個替人辦事的還操什麼閒心?
但後來隨著獦狚與沙胡、盛國、狸奴爆發了一場四方混戰,這位護衛官戰死沙場,隨身佩戴的這柄寶劍便下落不明——恰巧哈姆德當時正在狸奴國經商,便花了一筆不菲的價錢從狸奴國的拾荒者手中取得了這把劍帶回中原。
然而,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哈姆德拿到邪劍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其它幾家的耳朵裡——要知道,這幾家口碑好的是“商譽”,可不是“道德”,僱主也只在乎貨物能不能交到自己手上,並不在乎交貨的人是誰,更何況他們誰要是能從哈姆德手中搞到這把劍簡直是無本萬利的買賣,所以這返程路上有多驚險也可想而知。
長途商隊中通常也會僱傭一些高手保駕護航,哈姆德也不例外,而為了這把劍和自己的命他也是下了血本,到了臨近盛國邊境的地帶他當時所在的商隊損失近半,最後哈姆德一口氣僱了將近十個高手——當然,他也知道人心難測,這些所謂的高手當中沒準兒就有對家派來的臥底,所以這浩浩湯湯的大部隊也只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寶劍則被他本人和兩個心腹連夜帶走,直到沿山寒關入盛國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但一路上也是萬分小心才安然無恙地把邪劍帶回了落雁城——這兒也算是他的大本營了,更有銜陽客棧的庇護,總算是能閤眼睡下了。
“所以說,我再僱人把劍搶回來完全就是給自己找麻煩……這把劍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揣著它就連睡覺都睡不安生。”哈姆德解釋道:“至於我那些同行嘛,雖然他們也不幹人事,但畢竟我和鬱局主已經完成了交易,他們再去奪劍的意義也不大——他們最終還是為了求財,與其冒著得罪中原三大鏢局和僱主的風險,倒不如直接來搶我划算呢!”
“不過的確有一件事兒讓我比較在意就是了……”這哈姆德一看也是沒少喝酒吹牛,更別提他的話現在還值著價呢!吊人胃口的本領也是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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