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提示您:看後求收藏(鑊澤 第一四一章 一拳和一拳,卒舞,我等天黑,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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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故再次發生,除了蔡府中人之外,押運隊中的其他成員居然全都放棄了抵抗,佩戴兵器的鏢師們紛紛解下了自己的刀劍扔在地上,而沒有兵器的當鋪夥計們也下車站到了一旁。

“你們……”雷鳴見此情形皺起了眉頭,他對這些人厲聲喝道:“對方的人數不到我們的一半,你們難道就要繳械投降了麼?”

投降,可以形容這些人此時的行為,但並不準確。

因為投降的物件是向“敵方”。

就在此時,巨漢魏潰提著蔡正走了過來,他最近很喜歡把人提著走。負責保護蔡正的那幾個家丁被魏潰一人賞了一拳之後就暈在地上,被賀難帶來的人統一看管了起來。

說什麼兩倍人數,其實根本沒用。至此,這個大圈內站著的人除了賀難一夥之外就只剩下了武師雷鳴和與他同乘一車的兩個家丁。

賀難看了魏潰一眼,他知道魏潰一定會提出“單挑”的要求,那就隨他去。

果不其然,魏潰自顧自地走到中間,解下了自己揹負的雙戟插在地上,向雷鳴勾了勾手指:“來,出來單挑,你贏了我,就放你走。”

東方柝看了賀難一眼,似乎在問他如果對方贏了怎麼辦,而賀難卻衝他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雷鳴皺了皺眉,但還是跟魏潰一樣解下了自己的腰刀扔到一旁。他知道對方如果一擁而上除非自己是大羅金仙才能走脫,但既然對方主動提出了這個要求,那還有一線生機。

正兒八經的單挑過手,是要有很多規矩的。

刀劍無眼,所以要定下來用不用兵器;拳頭也能打死人,所以要定下來是點到為止還是生死自負……總之,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有的時候定規矩的時間都比真刀真槍較量的時間長。

不過嘛,這也可以說是合情合理——於理,大家都需要一個“公平”,於情,動手之前逼逼幾句問題也不大。

君不見兩夥流氓打群架之前都得先罵上一會兒等中間人來“平事兒”,實在等不下去了再動手的?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

江湖,是嗚嗚喳喳。

魏潰行伍出身,雷鳴也早就退出了“江湖”,所以二人也沒有那麼多廢話可說,各自扔下兵器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奔雷掌,氣勢如奔雷,出手如疾電,雷鳴以一招電卷星飛起手,直逼魏潰前胸。

說白了,這其實就是一招直拳,但勝在速度極快。

魏潰的體格比雷鳴大了不止一圈,個頭足足高上兩頭,這也是為什麼雷鳴不直擊魏潰面門的原因……打不到。

但魏潰要打雷鳴的腦袋,可是輕鬆的很,他直接抬肘內切,要以自己胸口中對方一記兇悍直拳為代價,只求一擊制敵。

以血換血,一擊即勝,這就是魏潰的武道。

只可惜他有點兒小看雷鳴了。

誠然,雷鳴在退出江湖之前也不過是個二流高手,但須知在江湖這個亂攤子裡,二流高手的處境相對來說最為兇險。

為什麼呢?

首先要明確一點——二流,這個層次很尷尬。

往上,準一流,一流,這些人硬實力足夠,多半背後也有靠山,遇到什麼情況都可以操作一下,拳腳擺不平的可以靠背景;往下,三流甚至不入流,練武純屬娛樂,人家自己也知道自己沒那個實力,要麼就欺負欺負老百姓,碰上了硬茬子就認慫。

只有二流,上不去又下不來的這個層次,他覺得三流甚至不入流的人不配跟自己打,但是想上呢他又上不去,人家一流高手他又打不過,所以就卡在這兒了。

說完功夫,再說謀生。

一流高手,總會有去處,門派教出來的徒弟就在門派裡發揚光大,去外面闖蕩也有的是人出高價請他來鎮鎮場子,甚至朝廷降旨招安。想當獨行俠也可以,至少能保證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名氣大了甚至去哪都有人特意招待。

三流武夫呢?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水平,運氣好一點兒的受僱為地主鄉紳的護衛,運氣差一點兒的拉下臉來街頭賣藝,道德水平沒那麼高的要麼在賊寨裡做個打手,要麼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而大門派裡出來的二流高手,背後至少還有門派給飯吃。

但自己練成的二流高手多半都是年輕時跟了個不怎麼樣的師父或者自己的天賦也就到此為止了,但能練成二流的人總歸會比三流更有心氣,沒準兒衝擊衝擊我也成一流了呢?

但事實就是這樣,能成一流的,早就是一流了。而到了三十歲如果還沒有摸到一流的門檻,就只能寄希望於掉下懸崖碰到老爺爺了。

所以二流水準的獨行武夫,既沒那麼出色的本事,又沒夠硬的靠山,打架的頻率不說高,但傷殘率和死亡率絕對是最高的。

雷鳴這人比較現實,運氣也不錯,傍上了蔡家這條大腿。但在他當年的江湖生涯中經歷過的殺身之禍絕對不少——倒不是因為他的仇人比較多,而是因為不是特別強的人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說,他武學天賦不算很高,但打架的能力絕對不弱。

這記直拳在打中了魏潰之後,雷鳴也不乘勢連擊,直接就踏了一步“鬼出電入”的步伐脫開了。

雷鳴的心態其實很簡單,無論這拳中不中,躲,我肯定是要躲的。

所以這第一回合的交鋒,以魏潰胸口捱了一拳告終,而雷鳴也成功地避過了魏潰這致命的一肘。

雷鳴一招奏效,於是乎在接下來的十餘個回合內,採取的都是“一擊脫離”的戰術,甭管一擊中不中,該脫離就一定要脫離,這些拳掌魏潰或擋或中,但愣是沒抓到雷鳴。

旁邊圍觀的人不禁覺得這副情景像極了老牛趕蒼蠅,沒準兒雷鳴能贏。

但魏潰從一開始就知道,贏的人只可能是自己。

第一擊是魏潰小看了雷鳴,但往後的交鋒中,就是雷鳴在小看魏潰了

魏潰之所以會選擇這種笨拙的方式,是因為他在試探雷鳴的極限——速度和力量的極限。

看上去魏潰在被雷鳴牽著鼻子走,但實際上隨著魏潰的每一次進攻,雷鳴的速度都要被動的提高几分,而隨著雷鳴將注意力集中在閃避上,那進攻方面的精力就孱弱了下來,所以除了前幾拳之外,對於魏潰來說都不痛不癢。

“你的打法……不對。”逮住個雷鳴移步撤出自己拳鋒的機會,魏潰說了一句:“雖然我不知道你使得這是什麼拳法,但我知道這拳法應該很剛猛,走的是直來直去的路子。”

對這個問題,雷鳴不予回應。連打帶消,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

“你這麼打,體力不夠用。”魏潰又在百忙之中加塞進來一句。

是的,雷鳴也感到自己有些氣力不佳,但他沒有辦法。

魏潰不想趁人之危,所以他趁著雷鳴的體力還未枯竭的時候出手了。

這是二人正面相撞的第一招,魏潰的拳頭後發先至,抵在了雷鳴的拳上。第二招,魏潰一拳打在雷鳴的右側肋下,雷鳴整個人倒翻出去,跌在地上吐了兩口血。

雷鳴出拳的那隻右手疼痛欲裂,而更讓他驚怖的是,他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

看著掙扎了幾下也沒爬起來的雷鳴,圍觀的大多數人無論敵友都覺得驚奇——剛才捱打的一直是魏潰,怎麼雷鳴捱了一拳就不行了?

而躺在地上的雷鳴卻在心中生出一股子悲哀來——這種悲哀不為自己沒能守住主子的財物,而是他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和魏潰的差距。

而魏潰此時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雷鳴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對的,他放棄奔雷掌的剛猛,選擇取巧才能生存到了今天,而今日的交手中,雷鳴的每一次進攻和閃避都讓人無可指摘。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關於能力的問題,它就像一道天塹一樣橫在普通人和天才之間,橫在天才和更加天才的人之間。

此時的魏潰甚至覺得有些勝之不武的情緒正在心中滋生,他意識到了方才他挑出來雷鳴的“毛病”,其實無關於打法,而是二人天賦的差異——魏潰一拳就能做到的事情,雷鳴需要全力打出十拳都未必能做到。

這是他第一次戰勝對手,卻沒有任何喜悅。他也沒看其他人一眼,就自顧自地走到路旁的一塊巨石上坐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去往京城的車隊沒有停下來,只不過原本坐在車輿裡的蔡家人換成了東方柝和鏢師夥計們,他們現在也不用在外面受風吹日曬,可以輪流歇歇腳。到最後,這一支偷樑換柱了的押運隊會帶著賀難的囑託抵達京城。

賀難一行人的腳步也沒有停下來,他不能放走這些蔡家人,但也不能殺了他們,現在看來,把他們送到蕭山那裡讓人看管著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總之,這一步完成之後,就是準備收網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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