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貓妖篇-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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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隱身來到房頂，坐在屋脊上。

此處夏夜沒有宵禁，雖已到亥時，街上仍有提著燈籠來來往往的行人，點點燈火如同夜空中蕩下的細碎星子。清幽婉轉的笛聲從遠處飄來，配著此刻如水般皎潔柔和的月色，恬靜而美好。

在這種環境裡，雲枝近日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或許是此刻的氛圍太過舒適，或許是此刻身旁的神尊並沒有高高在上之感，反而是像是自己久別重逢的朋友，雲枝很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說些什麼，她一直不是什麼能說會道之人。更難受的是，一旦察覺到身旁有人但是自己又無話可說，此時的沉默就會變得尷尬且震耳欲聾，雲枝有些不自在起來。

最後是扶蒼先開了口，他看向雲枝，聲音清冷溫潤，“你近來可好？”

雲枝沒有忍住，看了他一眼。她沒想到傳說中的風流神尊，面對女子時找的話題竟如此生硬，她只得回，“回神尊，尚可。”

……

又是長久的沉默。

雲枝果斷放棄溝通，認真準備入定，但是那麼大一個陌生人在旁邊，她很難專注於一境。

這時扶蒼又道，“我察你心神不寧，恐難以入定。倒也不必強求，若你不嫌，我可以帶你去個地方，那裡或許有助於你修煉。”

雲枝沒有拒絕。扶蒼起身，然後輕點雲枝肩膀，雲枝頓感渾身輕盈，此時彷彿天地旋轉，片刻之間，兩人來到了一片海邊。

無邊的海洋隱在夜色裡，月光傾瀉而下，波光粼粼，如同無數寶石鋪於海上。海水拍打著岸邊，卷出氤氳的浪花。

這是雲枝第一次看海，海風輕輕地揚起她的髮絲，她感覺自己被溫柔地包裹住。

心裡彷彿有什麼在召喚著她。

雲枝不顧扶蒼站在旁邊，她褪去鞋襪，慢慢走進了海水之中。冰涼的海水親吻著她的腳踝，腳下的沙粒細小，踩上去感覺細膩又柔軟。雲枝很快適應了海洋的溫度，一步步向深處走去，直到水完全沒過了她的小腿。

雲枝感受著這片海，她的身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扶蒼看著雲枝的背影，笑得很溫柔。他知道雲枝很喜歡夜晚的海，現在是，曾經也是。

他心想，“雲枝，我雖不知你此次下凡要經歷什麼，唯願此情此景能進入你心裡，在你經歷萬般磨難與痛苦之時，今夜這片海能安慰到你一二。”

後來雲枝索性在海面上修煉起來，扶蒼就在她身後默默陪著，直到紅日於海面上漸漸浮起。

第一縷陽光灑落在雲枝身上，扶蒼只覺她渾身都在發光。雲枝自朝暉中回頭，對他嫣然一笑，“神尊，我們走吧。”

這是他下凡以來，見過最美的景色。

兩人並未回客棧，稍作整理後，他們跟著司南犬的指引繼續上路，御風而行。

剛行一日，扶蒼卻喊住雲枝，兩人一起停於某地上空。

他伸出手向下探查片刻，然後對雲枝說，“雲……掌門，下方某處地方氣息不對，似有妖孽肆虐，恐會危人性命。我們先下去檢視一下吧，尋靈獸之事暫緩也無妨。”

雲枝點點頭，自然是神尊說什麼她就聽什麼，但是她略感意外，原來天界的神仙，也會在意凡間普通百姓的生死啊。

兩人循著妖的氣息來到一處城池門口。

城池外的大道寬敞筆直，足有八匹馬寬，從城門鋪展而出。城牆高大巍峨，城門的牌匾上寫著玄陰城三個大字，下守四個守衛。城門旁邊則有一對老夫婦支了一個簡單的茶鋪子，他們的女兒抱著一隻白貓坐在鋪子裡，外面的茶桌上，一位俊俏的少年修士在休息品茶。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也毫無妖氣。

唯一有異的地方是，這城池雖位置極好，而且看起來也十分繁華，但路上卻看不到一個行人馬車。

這時，茶攤上的兩位老人家看到雲枝跟扶蒼，熱情地衝他們打招呼，“哎呀兩位客官，趕路辛苦了，來喝杯茶歇一歇腳吧。”

之前雲枝跟扶蒼都是側身對著茶攤，聽到老人家的話，雲枝轉過身來看向他們。

正好與茶攤上的少年修士四目相對。

見到雲枝注意到他，剛剛目不轉睛盯著雲枝的少年耳朵一下就紅了，他連忙轉過頭去裝作無事發生，手裡微微顫抖的茶暴露了他的內心。

雲枝嘴角微微上挑。扶蒼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看了那少年一眼，對雲枝道，“我們進城吧。”

雲枝點頭，兩人正要往裡走，坐在攤子上摸貓的小姑娘叫住了他們。

“誒，你們是要進玄陰城嗎？”

雲枝停下腳步，“正是，怎麼了嗎。”

小姑娘一手摸摸貓，一手豎著擋在嘴邊，似是在跟他們講悄悄話，表情嚴肅又誇張，“告訴你們，最近城裡古怪得很，似有妖孽作祟呢。很多人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我勸你們還是別去了。”

旁邊的少年聽了這話，神情頓時緊張，“你說的話可當真？”

“千真萬確。”

他果斷拿起身旁的寶劍，放下銀子就準備往城門反方向走。

雲枝在心裡笑出來，這位可真是個聽勸的。她對小姑娘微微一笑，柔聲道，“多謝小妹妹提醒，但是我們去這玄陰城實有要事，不得不去啊。”

說罷兩人繼續往城門方向走去。

順順利利進了城之後，看著城內熙熙攘攘，生活一片祥和的居民，雲枝不禁感嘆，“若不是神尊提醒，我還真發現不了這裡有什麼異樣，看來隱藏在這裡的妖修為很深啊。不過她人還怪好的。”

扶蒼點點頭，“確實，沒想到她竟然會在城門口阻攔我們，不讓我們進來。”

“而且長得甚是可愛，”雲枝補充，“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兩個瞳色不一樣的貓呢。”

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皆看出，控制了整個玄陰城的妖物，正是那小姑娘懷中之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