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靈山茶會,夜話諦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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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敖烈給人的感覺。
就好像身體裡還存在著另一道意識,在相互爭奪身體控制權,不是殘魂之類的,而是近乎一模一樣的主意識。
唯一的區別是。
兩種意識所流露的氣息,天差地別,屬兩個極端,一方邪性,卻似初升的旭日,一方神聖,卻如風中的殘燭。
“莫非,他與諸佛不同,內心仍有一息善念尚存?”
第一次跟敖烈交手大敗,被手下留情,那個時候他就隱隱有預感,覺得這位龍三太子,或許墮落的並不徹底。
至少遠不及諸佛的程度。
現在對方表現出的異樣,再次佐證了這一猜測,只是有處讓他百思不解:強如三佛祖,都未扛住心魔的蠱惑。
敖烈。
不過區區龍子,為何能夠與之周旋,長達千年之久?
突然。
傳訊劍符一震,陳衣心念微動:“諦聽?東南戰役剛過,他這個節骨眼上找我做甚?西天的佈局出了變故?”
“嗯…”
“碰一面也好,順便打探一下敖烈身上的…古怪。”
…
風雪交加,荒山破廟。
諦聽身披能夠遮蔽天機的法器黑袍,推開廟門,抖了抖身上白霜,掀下帽簷,還未言語,便先遞上兩門古籍:
“上次答應閣下的見面禮。”
一門《餓鬼道·註釋》,一門《修羅道·註釋》。
兩門古籍,皆是諦聽從枯骨鬼王手中獲得,不知是命運使然還是他有意而為之,竟恰好都是陳衣所急需之物。
涉及六道輪迴的解析。
前者為三惡道之餓鬼,有些傳承也稱惡鬼,後者為三善道之修羅,僅次於天人,便是後世熟知的血海阿修羅。
雖說不包含特別高深的理論,但,有總聊勝於無。
“道友有心了。”
隨意翻看了兩頁,陳衣直接將古籍裝入須彌空間,接著拱手承諾道:“算上餘蓮這次,本座欠你兩個人情。”
無需客套。
你來我往,你幫我我幫你,這就叫人情事故,次數多了,彼此的關係慢慢親近,人脈不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客氣。”
諦聽先回了個禮,幾番欲言又止,看這樣子,像是帶著心事而來,至陳衣主動詢問,才鼓足決心,道出所想:
“恕我直言,你這次人前顯聖的行為,不太理智。”
“哦?”
陳衣輕挑眉,卻不意外,順勢問道:“何出此言?”
“很多勢力已經開始關注你了。”
諦聽神色凝重:“無數目光垂落十萬大山,尤其是羅酆山那位,這對我們將來的謀劃,會造成不小的影響。”
他不怕被發現。
既然敢跟陳衣密謀造如來的反,他就做好了敗露的準備,畢竟三佛亦非等閒之輩,到時自有人出面保他不死。
怕就怕,鷸蚌相爭,漁人獲利。
其他勢力瞧出端倪,眼下不動聲色,等到瓜熟蒂落之日,突然跳出橫插一腳,採摘他們辛苦培育的勝利果實。
何況。
越大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有像陳衣這樣,事都還沒完,就急匆匆把自己擺到臺前,鬧得滿城風雨的?
關注度那麼高,就會有很多事情做起來很不方便,要麼就容易遭受敵對勢力的從中作梗,導致最終功虧一簣。
光是想想,諦聽就覺頭大無比。
陳衣自然是清楚他的憂慮,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寬慰道:“你大膽放手去做,不用管羅酆山和下面。”
“只要人間穩住,下面的巨頭不敢動,相信我。”
沉默。
諦聽盯著陳衣,陳衣也盯著他。
四目相對,諦聽驚訝的發現,眼前之人在說出這般幾乎等同於大放厥詞的話後,竟依舊能夠保持著面無表情,
除非是瘋子,不然,真有底氣。
數息。
他一臉複雜的挪開視線,試探: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無論何時,都這麼淡然?難道就沒什麼值得你忌憚的存在?你的倚仗,到底是什麼?”
這話,其實是在問陳衣的靠山。
他不信陳衣是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不可能如此自負。
天驕?
再天驕也不行,頂破天都不行。
在那些古老巨頭面前,天驕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成長起來的天驕,才叫天驕,死了的天驕,比糞土還要廉價。
見狀。
陳衣明白,不給對方透露點資訊,他這退堂鼓是打定了,沒辦法,怪他,這事他鬧得太大了,是個人都會怕。
想了想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然後。
陳衣伸出手,指了指天:“抬頭。”
“嗯?”
“看到了什麼?”
諦聽一愣,下意識的依言照做:
“雲?”
“雲上面呢?”
“天?”
“如果再往上看呢?”
“天再往上…”
諦聽剛冒出一個念頭。
下一秒。
彷彿觸動了某個不可思,不可憶的禁忌,一種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混亂思緒,陡然籠罩心頭,瞬間汗流浹背。
他猛地低頭。
食指迅速抵住眉心,緊閉目,不惜自損本源,只為以最快的速度,抽離那段記憶,再睜開,眼中已滿是驚恐。
想都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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