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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兒臉頭回救場後沒急著走,還住進了上陽宮。

陳衣本想帶東雲月一起拜訪祂,並介紹雙方認識:他看白狐兒臉總孤零零的一個人,尋思幫祂認個姐妹啥的。

結果被一腳踹了出來,血吐了一地,肋骨也斷了。

“就多餘救你。”

“剛剛真該讓天道直接弄死你,蠢貨。”撇下一門從清風觀搶來的功法,青女氣息蕩然無存,陳衣不敢挽留。

理智告訴他。

但凡再從自己嘴裡蹦出哪怕半個字,白狐兒臉都會毫不猶豫地撕爛自己的嘴,然後一針一針縫上,再撕一次!

好像生氣了?

饒是以陳衣閱女無數的人生閱歷,都沒搞懂為什麼。

不過。

轉念想想也合情合理,青女的心思要是那麼容易被猜透,那就不是青女了,人家可是能與天道掰手腕的存在。

聖意難測啊!

此事暫作罷,稍溫存一番,陳衣打發走東雲月,研究起白狐兒臉留下的功法:《無上玉皇心印妙經·殘卷》。

“上藥三品,神與氣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

“存無守有,頃刻而成,迴風混合,百日功靈。”

“默朝上帝,一紀飛昇,知者易悟,昧者難行。”

“履踐天光,呼吸育清,出玄入牝,若亡若存。”

“…”

誦唸箴言,陳衣依照法門,運轉體內法力,突然,他喉嚨一甜,竟噴出一口鮮血,他難以置信地望向古帛書:

“此法…我竟無法修煉?”

生平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並非天賦不足,而是他的神魂肉身,或者說,是他體內的玄牝世界,在排斥法卷。

“難道遺漏了某處細節?”

不信邪的他決定再試一次:口含仙光,眼綻魔意,仙魔同天,三身齊齊合力,指尖飛快掐動,全力推演法門。

一霎,紫雷耀世,風暴聚。

天女散花,仙樂悠長,一尊偉岸法相踏青蓮,坐鎮虛空,唇齒開闔,吞吐出古樸而浩瀚的道韻,身氤氳天光。

纂籙乍現,五行大道流轉。

陳衣微鬆一口氣,以為大功告成,誰知下一秒,法相轟然倒塌,異相破碎,他再次遭到反噬,右臂經脈寸斷。

“嘶!”

十指連心的劇痛,令他忍不住猛吸涼氣:“不行,不能再修,再往下,我的道心會受損…這功法太詭異了。”

兩次失敗,陳衣覺察端倪。

《無上玉皇心印妙經·殘卷》根本就是太上忘情的進階版本,可他自身修的是極情道,故而兩者相吸又相斥。

就像兩個師出同源,共承一脈的修士,因為理念不合而分道揚鑣,最終彼此背道而馳,形成對立的兩個極端。

簡而言之。

倘若他執意修煉《無上玉皇心印妙經·殘卷》,便是在否定自己的《太上真解》,否定自己一直堅持的道路。

“所以。”

“祂不遠萬里為我奪法的背後,究竟有何深意?”

陳衣百思不得其解:

“罷了。”

“等抽空親自去十萬大山走上一遭,當面問問那觀主吧…總感覺我與太上一脈之間,有些不為人知的淵源。”

繼續修煉。

雖無法直接修煉《無上玉皇心印妙經·殘卷》,但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完善《太上真解》,還是不打緊的。

一夜無話。

翌日。

金鑾殿上,女皇帝鳳袍冕旒,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伴隨殿前公公尖銳低沉的公鴨嗓響起,一名身著仙鶴服,手持玉笏板的官員,走出佇列,向東雲月一拜,呼:

“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女皇帝微微調整坐姿,但儀態依然慵懶,一貫如此:

“說。”

官員道:“臣派往西北之地的探子,昨夜截獲一封密信,信上寫道,無老寺方欲結盟日月神教,合縱攻城。”

音才落,又有一名官員站出道:“啟奏陛下,臣也收到線報,西北無老寺方,近日頻頻有閉關僧眾被喚醒…”

“臣斗膽揣測,葬佛高原恐生變故,請陛下定奪!”

女皇帝皺眉:“連號稱金剛不壞的佛主金身都被人破了,這幫禿驢還不老實?真不怕上皇再給他們來一劍?”

聞言。

鶴服官員忽然眼前一亮:“陛下,昨日太安城中,有位大能與清風觀觀主隔空鬥法,可是上皇陛下的手筆?”

“嗯,怎麼?”

“天助我也!”

東雲月不解地俯視著他。

官員解釋道:“陛下,既然上皇陛下能壓清風觀主一頭,證明戰力非凡,可以請他坐鎮西北,威懾群佛呀!”

清風觀主與東雲女帝,是天下修士公認的並列第一。

太安城一戰。

陳衣劍雨落青山,毀清風觀,傷觀主根基,成了第三個第一,在滿朝文武看來,鎮壓無老寺僧眾,易如反掌。

“陛下,臣以為劉御史所言不無道理,可以一試。”

“微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有異議。”

“你有你媽。”

“區區五品,這有你說話的份嗎?給本尚書閉嘴!”

“…”

聽著耳畔山呼海嘯般的附議聲,鳳椅上的女皇帝直覺腦仁生疼,嗡嗡作響,不由得暗罵:你們在說什麼屁話?

上皇厲害…

朕不曉得他厲害?

問題你們也不看看他什麼身份,朕什麼身份,他為了情趣裝模作樣喊朕一聲陛下,你們真當他是朕的臣子啊?

還請他坐鎮西北,朕能使喚動他?太看得起朕了吧?

“哪有你們說的那般簡單,你們不瞭解斬凡境。”

礙於皇帝威嚴,不好明說你們家主子是對方養的寵物狗,東雲月只好給群臣科普起斬凡境與斬凡之下的區別:

“每個斬凡境修煉至巔峰,都會身融天地,以此形成屬於自己,獨特的域,在各自的域內,我們就是至高。”

“所以斬凡境相互忌憚,又不敢冒然向彼此出手…爾等可曾見過有哪個斬凡境,踏入其他斬凡的勢力範圍?”

眾人一回憶,好像還真沒有。

東雲月煉化九州龍脈後,便沒出過神羽王朝,清風觀主坐鎮十萬大山,也很少離開,還有內海八尊、佛主等…

無論他們多麼渴望,吞併彼此的地盤,亦從未以身涉險,甚至即使在邊疆一戰,陳衣一劍東來重創佛寺佛主。

明明有望永絕後患,東雲月卻選擇放虎歸山,她當然不會婦人之仁,只是在佛地與佛主交手,勝算微乎其微。

陳衣也有域,不過他的域和別的斬凡境不同:他的域是自成一體的玄牝世界,不入此方天地,尚未開發完全。

待到成型之日,自然世無敵。

此路不通。

大臣們只得另謀出路,他們七嘴八舌議論之際並未發現,隊伍末端,一道窈窕倩影,貓著腰,悄悄溜出大殿。

紅麝領兵出征,為神羽王朝立下赫赫戰功,被東雲月封了將,享上朝議政之權,她將所見所聞悉數彙報陳衣。

陳衣聽完,喃喃低語:

“葬佛高原麼?”

他答應紅麝,要替她出氣的,他一直記著:“正好做個了斷…我出去一趟,如果東雲月來找,就說我不在。”

交代一句。

金光縱地,陳衣一步跨出宮牆,好巧不巧,半道撞見買菜的青魚:“誒,主人?馬上到飯點了,你去哪呀?”

“去西北,殺個人。”

金光又閃,陳衣匆匆忙忙,然而沒過多久,他突然折返回來:“對了,今天晚上吃黃豆燜豬蹄,記得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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