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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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
不知過了多久。
一道略顯稚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叔叔能不能幫蝶兒摘幾朵梅花?蝶兒想編花環,可個子矮夠不著梅樹。”
陳衣微微一怔。
一個四五歲的女娃,可憐兮兮地拽著他的衣角,見他回過頭,還踮起小腳蹦了蹦,示意自己真的夠不著梅樹。
嗯…
差距還挺大的。
“你是…趙蝶兒?”陳衣一眼便認出女娃身份,正是趙景忠家的獨女,那個與自己,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嬰。
“是呀。”
趙蝶兒也認得陳衣,因為父親時常在耳邊唸叨,說隔壁陳府的主人家,如何如何神通廣大,萬萬不能冒犯他。
不過。
趙蝶兒眼下尚處於天真爛漫的年華,不懂大人世界那些彎彎繞繞,她只覺得,陳衣生得這般,不像壞人。
“我幫你摘梅花,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見趙蝶兒可愛,陳衣想逗逗她。
誰知。
眼前這小陶瓷娃娃竟語出驚人:“嗯…叔叔,你若肯為蝶兒摘梅,等蝶兒長大便嫁與你當娘子,蝶兒保證!”
“嫁給我?”
陳衣一愣,啞然失笑:
“你這丫頭,曉得嫁人是什麼意思麼?”
“當然曉得,叔叔可不許小瞧蝶兒哦!”
趙蝶兒奶聲奶氣地回答道:“嫁人就是可以穿漂亮衣裳,吃好多好多喜糕,坐喜船,放喜燈嘛,可好玩了!”
說到最後。
趙蝶兒眼中流出濃濃嚮往:她哪真懂嫁人的意思,對她而言,嫁人就是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漂亮衣裳穿…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陳衣並未破壞小女娃內心對生活的憧憬,只是蹲下身子,輕輕將趙蝶兒抱起,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眼神溫柔。
“叔叔府上那個姐姐呀。”
趙蝶兒手指比劃了一番:
“就是那個跟叔叔一樣漂亮的仙子姐姐,她經常帶蝶兒上集市買零嘴,還給蝶兒講故事,蝶兒最喜歡她了!”
東雲月?
這丫頭竟能跟那個冷冰山,處到一塊兒?
陳衣有些意外,不禁多看了兩眼紅撲撲的臉蛋兒:好吧,心思單純又玲瓏剔透的小女娃,的確很難招人反感。
“叔叔,快幫蝶兒摘梅花嘛。”
趙蝶兒嬌聲催促道。
“好好好,幫蝶兒摘梅花,蝶兒想摘幾朵梅花呀?”
“嗯…要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是幾朵?”
“唔…蝶兒也不知。”
陳衣搖頭一笑,探手一摘,卻只折下一朵,佩在趙蝶兒頭上,把趙蝶兒放下:“好了,外頭冷,快回家罷。”
“不夠不夠。”
趙蝶兒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撅嘴道:“蝶兒還要更多,蝶兒想編花環嘛,叔叔再替蝶兒摘些好不好?”
“梅花之美,在於孤獨清傲,它不適合編環。”
陳衣說的話在趙蝶兒聽來十分莫名其妙,但陳衣也沒指望趙蝶兒能聽懂,他轉移話題道:“想不想堆雪人?”
“好耶!”
小孩子的新鮮感來的快,去的也快,一聽陳衣要帶自己堆雪人,趙蝶兒瞬間就將此行目的,忘了個一乾二淨。
陳衣脫下自己的黑裘為趙蝶兒禦寒,然後給她堆了頭栩栩如生的小雪牛,她圍著小雪牛手舞足蹈,開心極了。
“叔叔,我們再給小雪牛堆個小夥伴吧。”擔心小雪牛一頭牛晚上會孤單,趙蝶兒撒嬌央求陳衣再堆個雪人。
堆完一個,還要再堆一個,末了,一共堆了五個。
四大一小。
“這是爹爹,這是孃親,這是蝶兒,這是神仙姐姐和叔叔,我們一起快樂的生活,無憂無慮,永遠不分開…”
小蝶兒自作主張,給五個雪人確定了身份,陳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超然心境也在這一刻,真正融入姑蘇城。
晚膳時間。
陳衣將趙蝶兒送回趙府,臨別前,趁著趙景忠與趙夫人不注意,趙蝶兒忽然撲進他懷裡,低聲且一本正經道:
“叔叔堆的雪人,蝶兒很喜歡,叔叔是好人,等蝶兒長大一定嫁給叔叔,到時候天天讓叔叔給蝶兒堆雪人!”
說完。
趙蝶兒俏皮地吐了吐小舌頭,一蹦一跳跑開。
“這丫頭…哈。”
陳衣只當是童言無忌,不以為意,聳了聳肩,離開趙府,接著便瞧見東雲月像望夫石一樣在家門口左顧右盼。
“杵這兒做甚?”
上前攬住東雲月腰肢。
東雲月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任由陳衣摟著,眼眸低垂,明顯情緒不佳:“怎麼?有不長眼的惹你生氣了?”
“你…悟凡了?”
“嗯。”
妖孽?
鬼才?
仙姿?
聽陳衣承認,東雲月都不知該用什麼詞形容他好了。
極致的震撼,沖淡了部分患得患失:當年她用整整十年才化凡,就這,已然驚為天人,被無數修士歌頌羨慕。
而陳衣快她數倍不止,其悟性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那你…何時斬凡?”
“我說又不算。”
陳衣翻了個白眼,心念微動,頓時瞭然東雲月怏怏不樂的原因,玩味道:“陛下憂我斬凡之日,棄你而去?”
心不靜,道難得,欲得道,先斬凡,至少當前時代的修行理念便是如此,縱是東雲月此等天驕,亦免不了俗。
與一個人是否目光短淺無關,而是整個時代的認知極限就到這了,突破時代之物即使設想,又有幾人敢實踐?
不信你看秦王政、漢武帝、唐太宗等,名垂青史的帝王,他們足夠高瞻遠矚吧?但你跟他們談民主共和試試?
“你不會嗎?還是你打算為了朕放棄斬凡?”
東雲月反問道。
陳衣淡淡一笑,拍了拍東雲月香肩,與之擦肩而過:
“東雲月,我跟你不一樣。”
…
自打這日之後。
趙蝶兒隔三差五便來敲陳衣的門,找陳衣陪她玩:她喜歡和陳衣玩,因為陳衣很,而且她覺得陳衣很閒。
她家裡那些僕役從早忙到晚。
姑蘇城那些百姓從早忙到晚。
就連漂亮姐姐也有好多事做。
唯獨陳衣,整日無所事事,除了賞梅,就是喝酒…
“叔叔,為什麼大家都有活幹,你卻這麼閒?”
“我好吃懶做,行了吧?”
“娘說,好吃懶做是惡習,是不好的行為,女孩子不可以嫁給好吃懶做的男人,蝶兒忽然不太想嫁給你了。”
“那你怎麼又跑我家來?”
“因為你堆的雪人呀,等雪停了,沒有雪堆雪人了,蝶兒就不來了,蝶兒要去東城的武館學劍,嘻嘻。”
“有志向。”
陳衣檢查過趙蝶兒的根骨,確實是塊練劍的好苗子。
開春。
冰雪消融以後,趙蝶兒果然沒有再糾纏陳衣,陳衣對這小陶瓷娃娃的意義,或許真的只是雪人堆的而已。
第四年,姑蘇無雪,臘梅未綻。
第五年,姑蘇無雪,臘梅未綻。
第六年,姑蘇飄雪,臘雪盛放。
陳衣再次與趙蝶兒,邂逅於姑蘇河畔:這年,趙蝶兒七歲,個子長高不少,也懂事許多,變得更文靜乖巧了。
“叔叔,可以幫蝶兒堆個雪兒麼?”
她還像三年前那樣出塵不染,不諳世事。
“好。”
他依如三年前那般溫文爾雅,雲淡風輕。
只是比起當年,兩人之間少了些許親近,都沒有再開嫁娶之類的玩笑:如今的趙蝶兒,已經懂了嫁人的意思。
“叔叔,還有梅花。”
“好,我幫你摘。”
“謝謝叔叔。”
“蝶兒真是長大了。”陳衣淺笑如春風,溫柔將梅花別上趙蝶兒發髯,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而繼續望著梅樹。
“叔叔,做修士是什麼感覺?”
趙蝶兒擺弄了一陣頭頂梅花,突兀問道。
“修士啊…”
陳衣神情微微恍惚,他六年悟凡化凡,幾乎快忘記自己是個修士:“在你眼裡,你覺得做修士是什麼感覺?”
“快意恩仇,無拘無束?”
趙蝶兒試探性說出自己的見解:“像叔叔這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須在意他人眼光,無須顧及他人所想。”
“我不是大部分修士的寫照。”
陳衣是天才,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修士,過的甚至不如凡人,但他沒有將這些告訴趙蝶兒:“你想修仙嗎?”
“想啊!”
“理由呢?”
“修仙的話,就可以保護父親和母親啦。”趙蝶兒記得小時候的事,她討厭那個欺負自己父親和母親的壞蛋。
“那,如果你想保護的人,都不在了呢?”
趙蝶兒被問住了,思考了許久:“那蝶兒應該就不想修仙了吧,父母都不在了,蝶兒修仙還有什麼意義呢?”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陳衣心神一震。
同樣的問題倘若拿出去問其他修士,答案絕對是清一色的問鼎更高境界…可,這是他們初入道途時的初心嗎?
有多少人修仙修到最後,連自己究竟想要什麼都分不清?又有多少人修仙修到最後,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
“這六年。”
“我一直在逃避斬凡,於是在姑蘇城,越陷越深…執迷不悔,只有泯然於眾人一個結局,所以,我應斬凡。”
“此境。”
“從來就不是斬去凡塵俗緣,而是斬掉凡夫俗子的脆弱之心,求仙問道,重不在仙,而在道字,一顆道心。”
“斬凡。”
“若向念而斬,便少了一番掙扎,這條路,東雲月走過,是對的,卻是小道,她執念太深,反養出心中魔。”
“若向心而斬,便多了一道劫難,要麼心如死灰,道心崩潰,要麼脫胎換骨,向死而生,但,這才是大道。”
“我不斬執,因那是我修道初心,我之修道初心,不可不存,無論成敗,問心無愧,我劍無畏,我亦無悔。”
陳衣終於撥雲見日,如夢初醒:
“斬凡二字,世人誤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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