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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一聲慘叫在處置室裡迴盪,周從文被嚇了一跳。
護士協助女患者把外衣脫掉,但是剛剛一動衣服,她就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這麼疼麼?要不把衣服剪開?”護士建議道。
“我……疼……”女患者眼睛裡滿滿的眼淚,委委屈屈的說道,“針扎的一樣。”
“那我慢著點。”小護士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強忍住,安撫她。
“啊~~~”
又是一聲慘叫,周從文有些恍惚,彷彿面前這位患者根本不是擦傷,而是很嚴重的骨折。
嚴重的多發肋骨骨折只要稍微動一下,甚至只要咳嗽一下就會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她……周從文苦笑。
持續不斷的叫喊聲中氣十足,很明顯患者沒什麼事兒,不光周從文看出來這一點,連小護士都清楚。
小護士的動作粗暴了一點,把患者的上衣脫掉。
她後背有一個3cm左右的創口,滲血不多,只是擦皮傷,連肌層都沒到。
周從文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他卻沒有覺得女患者矯情。
恐懼是人類的一種情緒,在恐懼支配下很多事情都能放大,比如說……
他馬上想到了令人羞恥的公主抱。
好尷尬,一定要做點什麼。周從文開始準備切開包、縫合線、麻藥、注射器。
小傷,需要準備的東西也不多。
在小護士的安撫下,患者趴在床上。
“多大年紀?”周從文問道。
“24.”
“有物件了麼?”
“還沒呢,我剛畢業就趕上集團公司招工,家裡不讓我留在外面。說一個女孩兒在外面闖蕩辛苦,本來我已經找到工作了,但家裡就說不穩定。”患者的注意力被轉移走。
“我們這兒有兩個年輕醫生,要不要試試看。”周從文戴上無菌手套,在護士協助下抽了麻藥。
“啊?誰呀。”小姑娘明顯對周從文的話很感興趣,脫口而出。但馬上就害羞起來,“我剛畢業,還沒準備好。”
“我要給你消毒,可能有點疼啊。話說你會做飯麼?別以為我們醫生多好,都找不到物件。”周從文夾著碘伏棉球落在女患者的後背上。
“為什麼?我覺得醫生可帥氣了。”女患者沒有喊叫,碘伏棉球落在傷口的位置也只是吸了一口冷氣。
“忙唄,天天不著家,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咱們這面還好,要是換大城市,每一名小醫生都要當住院總。就是每個月都要在醫院住28天,只有兩天休息時間的活,特別沒人性。”
“啊?還有這種工作?”女患者的情緒鬆弛下來,進入周從文勾勒的世界裡。
“當住院總的時間都在一年左右,沒辦法,就這操蛋的規定。絕大多數人不想當住院總,因為這事兒辭職的都有。”周從文一邊說著,一邊開始給患者打麻藥。
“我們科室有一個特別帥氣的醫生,平時還喜歡文學,給科幻世界投稿,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下。”
注射器針頭紮在面板上,周從文做著浸潤麻醉,患者羞紅了臉,一點感覺都沒有,像是蚊子叫一樣小聲說道,“我特別喜歡看科幻世界,還有十月之類的雜誌。”
“是吧,雖然他的每次都被退回來,但畢竟能寫,我覺得你們應該有共同語言。”
幾句話的時間,周從文已經做完浸潤麻醉,持針器夾著角針,穿進去七號線開始縫合。
“是麼?”女患者的聲音很小,估計已經羞紅了臉,只是周從文看不見。
角針落在面板上,患者沒有一絲感覺。
“還是算了,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忙。吃著吃著飯一個電話打過來就得來醫院,一般女孩兒都受不了。”
器械節打完,周從文手裡含著的線剪子剪斷,繼續第二針。
“我們就是看著光鮮,其實累的要死,生產隊的驢都比我們輕鬆。”
第二針縫進去,周從文打了一個器械節,簡單對皮。
“這麼忙麼?我還以為你們風吹不到、雨淋不到,是挺好的工作呢。”
“哪有,不說別的,我們護士每個月掙的錢都不夠買化妝品的。你知道熬夜對面板損傷大吧,可是沒辦法啊,一個月有十幾個夜班。”
周從文對完皮,再次消毒,貼上無菌紗布。
小護士已經撕了幾塊大白膠布貼上去。
“完事了。”周從文摘掉無菌手套扔進垃圾桶裡。
“啊?”女患者怔了一下。
“縫完了,小傷口,沒事。”小護士笑呵呵的說道。
“已經完了?我還沒感覺呢!”患者有些茫然。
在她的想象中縫合應該很疼很疼很疼,可怎麼會沒有感覺呢。
“這就結束了?”
“你什麼時候做的……”
“……”周從文呆呆的看著女患者,她是在罵自己還是在誇自己?
好像換個場景能讓自己羞愧不已的跳樓自盡。
但現在麼……
小護士笑的花枝亂顫,“周哥,這就結束了?都沒感覺呢。”
“別鬧。”周從文假裝嚴肅的說道,“幫她穿衣服,我去寫病歷。”
要是沒有後面一句話,周從文覺得自己是一個標準的霸道總裁。
嗯,幫她穿衣服!
這話說的,嘖嘖。
轉身出門,身後隱約傳來小護士的笑聲。
真是過分,那句話有什麼歧義麼,周從文無奈的想到。
是自己技術好,技術好!而且體貼患者,這是很牛逼的事兒,可沒想到最後竟然會被嘲笑。
唉,都什麼事兒。
回到醫生辦公室,周從文開始悶頭寫病歷,又給患者開了一盒抗生素。
很快,女患者來到辦公室,臉上的紅暈還沒消失。
“醫生,對不起啊,我說錯話了。”
周從文的頭差點沒插到桌子底下去。
“我不該那麼說,您別生氣。”
“沒事了,這是你的病歷,這是抗生素。三天換藥,七天拆線,去門診就行。”
“哦。”女患者拿過病歷本和藥單子逃也似的跑掉。
“周哥。”小護士扒著辦公室的門探頭進來,“好快呀,都沒感覺呢,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就結束了呢。”
“……”
周從文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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