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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降支血管吻合完畢,張友確定了一件事——周從文的手術水平在全國能排進前五。
想到這裡,他更是謹慎認真。
遞主動脈側壁鉗、血管鑷、組織剪、11號刀片剪去主動脈血管上多餘組織。遞打孔器,橋血管近端6-0Prolene線與主動脈進行端側吻合。
張友覺得自己今天分外靈光,像極了當年還是小醫生的時候,全力以赴的配合術者,生怕自己哪裡犯錯誤被老師一頓罵。
一切細節都在考慮之內,比如說主動脈打孔時需用乾淨溼潤紗布,及時清理打孔器上殘留血管壁,避免再次帶入手術野導致血管栓塞等等。
周從文心無旁騖,專心手術,根本沒理會張友的心理活動。
助手當得好不是應該的麼?有問題才見了鬼。
手術一點點進行。
遠心端的吻合觀察組採用“序貫式”搭橋,依次為對角支或鈍緣支-左室後支-右冠狀動脈後降支。
放置“哈巴狗”鉗阻斷吻合口近端和遠端的血流,用7-0Prolene線作連續縫合,每完成一個吻合口的縫合即鬆開“哈巴狗”鉗,使該段血管支配的區域及時恢復血流灌注。
32′22″,吻合完畢。
溫鹽水沖洗,罌粟鹼沖洗,沒有加強縫合,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關。”周從文淡淡說道。
張友真恨不得把這臺手術給錄下來回去吹牛逼,就說是自己做的。
不用八爪魚的不停跳搭橋誰能做?
放眼全國,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屈指可數。
“姐,10倍鏡幫我摘一下。”周從文扭過頭,讓巡迴護士把10倍鏡摘下去。
手術這就結束了!
張友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又看了一眼周從文年輕的面龐,心生恍惚。
手術做的也太快了,做夢都想不到。不停跳搭橋竟然做的舉重若輕,唯一陌生的器械就是10倍鏡。
剩下的步驟張友開始溜號,對他來講手術做完就不再想,頂多術後去看一眼。
他感興趣的是周從文這個人。
陳厚坤看走了眼,還以為周從文是催化劑,能提升他自己的水平。就陳厚坤,他也配!張友暗自在心裡罵道。
對周從文的態度似乎要有些改變,張友注意力已經不在手術上,開始琢磨起以後的大方向問題。
拉攏周從文,從根上斷絕陳厚坤的外援。真是很好奇如果自己能把周從文挖來,陳厚坤會是什麼表情。
隨著手術進行,張友已經拿定了主意,等做完手術直接找周從文談。
年輕人麼,自己身為醫大二院胸外科主任拍拍他的馬屁,怕是就已經飄飄欲仙了。
嗯,就這麼辦!
手術結束,帶管回胸科小監護室。
張友墜在後面,一路嗯嗯啊啊的敷衍王成發,專心等周從文忙完。
“小周,抽根菸?你們更衣室讓抽麼?”張友笑呵呵的拉著周從文問道。
“行啊。”周從文沒有拒絕。
張友一撅屁股能拉什麼屎周從文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自己回來之後很多人的時間線發生改變。張友的呢?萬一有改變呢?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萬一張友變了呢,周從文抱著萬一的想法。
和張友來到更衣室,周從文開啟更衣櫃拿出白靈芝,回頭看見張友拿著紅盒的軟中華。
“抽我的吧。”張友一呲牙,儘量溫和的說道。
“不了,我抽不慣華子……中華。”周從文微笑道。
“我這是真煙,魔都的朋友每年給我送,都是從菸廠直接拿的。”
“我是真抽不慣,還是靈芝好。”周從文拒絕。
周從文手腕一抖,一根白靈芝“跳”出來。
張友心神一動,想起一件事,“小周,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張主任,客氣。”
“你是黃老的學生麼?雖然說年齡上不符,但……”張友小心翼翼的問道,最後有一個留白,話題扔給周從文。
黃老,心胸外科的傳說級別存在,不說一手開創國內心胸外科,他的作用用一句居功至偉來評價毫不過分。
他有一個習慣——只抽白靈芝。
一年四季穿著打補丁的衣服、露腳指頭的布鞋,抽著白靈芝,看起來跟農村的老漢沒什麼區別。
張友也沒見過賈老,只知道賈老還活著。
放著軟中華不抽非要抽白靈芝,這個“關鍵”的相同習慣再加上週從文急診大搶救時的做派、心臟不停跳搭橋時候的穩健,那麼答案呼之欲出。
“呵,聽說過,沒見過。”周從文微笑回答道,“黃老是胸外科泰山北斗級的人物,咱胸科只有兩名院士,郝主任現在還在臨床一線,可能有機會見。但黃老麼,估計夠嗆。”
呃……
猜錯了!
張友怔了一下。
但周從文的話語裡滿滿的都是槽點。
只有兩名院士?說什麼呢!其他科室幾乎沒有!一個醫療分支學科最多隻能有一名工程院院士,這是潛規則。
老院士不推薦、不離開,下面的“新”人根本沒辦法成為院士。胸科有兩名院士已經很牛了好不好,還“只有”。
這話說得簡直狂到沒邊。
張友默默點燃一根中華,深深吸了一口,“小周,我知道你和陳教授的關係好,但我不希望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
“呵。”
“你的手術是怎麼練的?”張友好奇的問道,“誰是你老師?”
“跟影片學的,國外的教學影片。”周從文很淡定的說道,“你要是有興趣,一會看眼患者,狀態平穩的話去我家,我給你展示。”
展示……張友饒有興致的看著周從文。
還是年輕啊,有一點點成就便忍不住要和別人說,期待認可。
不過張友想破了頭都想不到周從文在家能做什麼,難道說他在美國、歐洲有親戚,給他送了什麼高科技產品?
或許是,誰知道呢。
“哪一個副手不想提正呢,哪一個正職甘心落寞呢。”張友忽然把話題一轉,看著周從文的眼睛說道。
這句話頗有深意,張友沒想著周從文能理解,但是偏偏他就想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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