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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劃過冰雪,視野之間,一片蒼茫的顏色。天色方才亮起,眼前的風與雪,都在激盪、飛旋。

撲的一聲,夾雜在周圍無數的聲浪當中,血腥與粘稠的氣息撲面而來,身側有人持長矛突刺,後方同伴的箭矢射出,弓弦震響。毛一山瞪大眼睛,看著前方那個身材高大的東北漢子身上飈出鮮血的樣子,從他的肋下到胸口,濃稠的血液方才就從那裡噴出來,濺了他一臉,有些甚至衝進他嘴裡,熱騰騰的。

夏村。

戰鬥開始已有半個時辰,名叫毛一山的小兵,生命中第一次殺死了敵人。

他參軍則早已是數年前的事了。加入軍隊,拿一份餉,逢迎上官,偶爾訓練,這幾年來,武朝不太平,他偶爾也有出動過,但也並沒有遇上殺人的機會,及至女真打來,他被裹挾在軍陣中,隨著殺、隨著逃,血與火燃燒的夜晚,他也見到過同伴被砍殺在地,血流成河的景象,但他始終沒有殺過人。

那也沒什麼,他只是個拿餉吃糧的人而已。戰陣之上,人山人海,戰陣之外,也是人山人海,沒人理會他,沒人對他有期待,他殺不殺得到人,該潰敗的時候還是潰敗,他就算被殺了,想必也是無人牽掛他。

直到來到這夏村,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是潰敗下來的,圍在一起,抱團取暖,他聽他們說這樣那樣的故事,說那些很厲害的人,將軍啊英雄啊什麼的。他跟著吃糧,跟著訓練,原也沒太多期待的心裡,隱約間卻覺得,訓練這麼久,要是能殺兩個人就好了。

原本他也想過要從這裡走開的,這村子太偏,而且他們竟然是想著要與女真人硬幹一場。可最後。留了下來,主要是因為每天都有事做,吃完飯就去訓練、訓練完就去剷雪,晚上大家還會圍在一起說話。有時候笑,有時候則讓人想要掉淚,漸漸的與周圍幾個人也認識了。如果是在其它地方,這樣的潰敗之後,他只能尋一個不認識的上官。尋幾個說話口音差不多的老鄉,領軍資的時候一擁而上,沒事時,大家只能躲在帳篷裡取暖,軍隊裡不會有人真正搭理他,這樣的大敗之後,連訓練恐怕都不會有了。

相對而言,他反倒更喜歡夏村的氣氛,至少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甚至於因為他在剷雪裡非常賣力。幾個地位頗高的上官有一天還說起了他:“這傢伙肯幹事,有把子力氣。”他的上官是這樣說的,然後另外幾個地位更高的長官都點了頭,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長官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累壞了,兄弟。”

怎麼可能累壞……

然後他聽說那些厲害的人出去跟女真人幹架了,接著傳來訊息,他們竟還打贏了。當這些人回來時,那位整個夏村最厲害的書生上臺說話,他覺得自己沒有聽懂太多,但殺人的時候到了。他的手顫了半個晚上,有些期待,但又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可能殺掉一兩個敵人——要是不受傷就好了。到得第二天早上,怨軍的人發起了進攻。他排在前列的中段。一直在木屋後面等著,弓箭手還在更後面一點點。

怨軍衝了上來,前方,是夏村東側長達一百多丈的木製外牆,喊殺聲都沸騰了起來,血腥的氣息傳入他的鼻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亮起來,他的長官提著刀,說了一聲:“我們上!”他提著刀便轉出了木屋,風雪在眼前分開。

他與身邊計程車兵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前方木牆,血腥氣愈發濃烈,木牆上人影閃動,他的長官一馬當先衝上去,在風雪之中像是殺掉了一個敵人,他正要衝上去時,前方那名原本在營牆上奮戰計程車兵陡然摔了下來,卻是身上中了一箭,毛一山托住他讓他下來,身邊的人便已經衝上去了。

那人是探出身子殺人時肩頭中了一箭,毛一山腦子有些亂,但隨即便將他扛起來,飛奔而回,待他再衝回來,跑上牆頭時,只是砍斷了扔上來一把勾索,竟又是長時間未曾與敵人碰上。如此直到心中有些氣餒時,有人陡然翻牆而入,殺了過來,毛一山還躲在營牆後方,下意識的揮了一刀,血撲上他的頭臉,他微微愣了愣,然後知道,自己殺人了。

血腥的氣息他其實早已熟悉,唯有親手殺了敵人這個事實讓他微微發愣。但下一刻,他的身體還是向前衝去,又是一刀劈出,這一刀卻劈在了空處,有兩把長矛刺出來,一把刺穿了那人的脖子,一把刺進那人的胸口,將那人刺在半空中推了出去。

雪霧在鼻間打著飛旋,視野周圍人影交織,方才有人躍入的地方,一把簡陋的梯子正架在外面,有遼東漢子“啊——”的衝進來。毛一山只覺得整個天地都活了,腦子裡旋轉的盡是那日慘敗時的情景,與他一個營房的同伴被殺死在地上,滿地都是血,有些人的腹髒從肚子裡流出來了,甚至還有沒死的,三四十歲的漢子哭喊“救命、饒命……”他沒敢停下,只能拼命地跑,小便尿在了褲襠裡……

他猛地衝上去,一刀由左上到右下當著遼東軍漢的頭上劈過去,砰的一聲對方揮刀擋住了,毛一山還在“啊——”的大喊,第二刀從右上劈下,又是砰的一下,他感到虎口都在發麻,對方一聲不吭的掉下去了,毛一山縮到營牆後方,知道這一刀劈開了對方的腦殼。

“哈哈哈……哈哈哈……”他蹲在那裡,口中發出低嘯的聲音,隨後抓起這女牆後方一塊稜角分明的硬石頭,轉身便揮了出去,那跑上梯子的軍漢一躬身便躲了過去,石頭砸在後方雪地上一個奔跑者的大腿上,那人身體顛簸一下,執起弓箭便朝這邊射來,毛一山連忙後退,箭矢嗖的飛過天空。他驚魂甫定,抓起一顆石頭便要再擲,那樓梯上的軍漢已經跑上了幾階,正要衝來,脖子上刷的中了一箭。

射箭的人從毛一山身邊奔跑而過:“幹得好!”

毛一山大聲回答:“殺、殺得好!”

戰場上有人應和:“將他們都留在這裡——”

木牆的數丈之外。一處慘烈的廝殺正在進行,幾名怨軍前鋒已經衝了進來,但隨即被湧上來的武朝士兵切割了與後方的聯絡,幾人大叫。瘋狂的廝殺,一個人的手被砍斷了,鮮血亂灑。自己這邊圍殺過去的漢子同樣瘋狂,渾身帶血,與那幾名想要殺回去撕開防禦線的怨軍漢子殺在一起。口中喊著:“來了就別想回去!你爹疼你——”

木牆外,怨軍士兵洶湧而來。

無論怎樣的攻城戰,只要失去取巧餘地,普遍的策略都是以強烈的攻擊撐破對方的防禦極限,怨軍士兵戰鬥意識、意志都不算弱,戰鬥進行到此時,天已全亮,張令徽、劉舜仁也已經基本看清楚了這片營牆的強弱之處,開始真正的強攻。營牆不算高,因此對方士兵捨命爬上來衝殺而入的情況也是常有。但夏村這邊原本也沒有完全寄望於這一層樓高的營牆,營牆後方,眼下的防禦線是厚得驚人的,有幾個小隊戰力高強的,為了殺人還會特意放開一下防禦,待對方進來再封上口子將人吃掉。

毛一山躲在那營牆後方,等著一個怨軍漢子衝上來時,站起來一刀便劈在了對方大腿上,那人身體已經開始往木牆內摔進來,揮手也是一刀。毛一山縮了縮頭,然後嗡的一下,那刀光從他頭上掠過,他腦中閃過那腦殼被砍的敵人的樣子。心想自己也被砍到腦袋了。那怨軍漢子兩條腿都已經被砍得斷了三分之二,在營牆上慘叫著一面滾一面揮刀亂砍。

毛一山只覺得頭上都是血,摸了摸,卻是被對方鋼刀砸破了頭皮。正想要衝過去,但那怨軍士兵鋼刀絕望的亂砍又讓他退了一下,他隨後抓起一根木棒。往那人頭上、身上砰砰砰的打了好幾下,待打得對方不動了,周圍已經都是鮮血。有同伴衝過來,在他的身後與一名怨軍軍漢拼了一刀,然後身體摔在了他的腳邊,胸口一片血紅,毛一山回過身去,再與那名怨軍士兵拼了一記,他的木棒佔了上風,將對方鋼刀嵌住,但那怨軍軍漢身材魁梧,猛的一腳踢在毛一山的心坎上,將他踢飛出去,毛一山一口氣上不來,手在旁邊拼命抓,但那怨軍士兵已經揮刀衝來。

營牆內側,同樣有人高速衝來,在內側牆壁上蹬了一下,高高的躍起,那身影在怨軍漢子的腰間劈了一刀,毛一山便看見鮮血跟內臟嘩啦啦的流。

那救了他的漢子爬上營牆內的臺子,便與陸續衝來的怨軍成員廝殺起來,毛一山此時感到手上、身上都是鮮血,他抓起地上那把刀——是被他砍了雙腿又活活打死的怨軍敵人的——爬起來正要說話,阻住女真人上來的那名同伴肩上也中了一箭,而後又是一箭,毛一山大叫著過去,頂替了他的位置。

這一刻他只覺得,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接觸戰場,他第一次如此想要勝利,想要殺敵。

前方,怨軍士兵蜂擁而來,後方,也有察覺到這處薄弱點的將領帶兵湧過來。他感受著旁邊湧來的同伴,感受著前方兇狠殺來的敵人,猛地躲開一支箭矢,那個躲避的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但竟然真的避開了箭矢射來的方向,並且在躲避當中,他沒有完全縮回女牆內,而是隨時注意著前方的動靜。

死都沒關係,我把你們全拉下去……

這個時候,毛一山感到空氣呼的動了一下。

在他的身側兩丈開外,一處比這邊更高的營牆內部,火光與氣浪陡然噴出,營牆震了一下,毛一山甚至看到了雪花散開、在空中凝固了一瞬間的形狀,在這漫天風雪裡,有清晰的痕跡刷的掠向遠方。在那一下之後,轟鳴的爆炸聲在視野遠處的雪地上不斷響了起來。那邊正是怨軍潮湧衝鋒的密集處,在這一瞬間,數十道痕跡在雪花裡成型,它們幾乎連成一片,肆掠的爆炸將人群淹沒了。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雪花、氣浪、盾牌、人體、黑色的煙霧、白色的水汽、紅色的血漿,在這一瞬間,全都升騰在那片爆炸掀起的屏障裡,戰場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而後,蒼古而又嘹亮的號角響起。

營地的側門,就那樣開啟了。

穿著黑甲、披著披風的重騎。出現在怨軍的視野之中。而在毛一山等人的後方,盾衛、弓手蜂擁而來。

廝殺只停頓了一瞬間,而後持續。

不多時,第二輪的爆炸聲響了起來。

榆木炮的吼聲與熱浪。來回炙烤著整個戰場……

****************

當那陣爆炸突兀響起的時候,張令徽、劉舜仁都覺得有些懵了。

從決定強攻這營地開始,他們已經做好了經歷一場硬戰的準備,對方以四千多精兵為骨架,撐起一個兩萬人的營地。要死守,是有實力的,然而只要這一萬五六的弱兵扶不上牆,死人一旦增加,他們反而會回過頭來,影響四千多精兵計程車氣。

攻破不是沒可能,但是要付出代價。

這也算不得什麼,縱然在潮白河一戰中扮演了不怎麼光彩的角色,他們畢竟是遼東饑民中打拼起來的。不願意與女真人硬拼,並不代表他們就跟武朝官員一般。以為做什麼事情都不用付出代價。真到走投無路,這樣的覺悟和實力,他們都有。

常勝軍已經背叛過兩次,沒有可能再背叛第三次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以手頭的實力在宗望面前取得功勞,在未來的女真朝堂上獲得一席之地,是唯一的出路。這點想通,剩下便沒什麼可說的。

他們以最正統的方式展開了進攻。

這場最初的攻擊,通常來說是用來試探對手成色的。先做佯攻,然後人海堆上去就行,對於高明的將領來說,很快就能試探出對方的韌性有多強。因此。最初的小半個時辰,他們還有些收斂,接下來,便開始了針對性的高烈度進攻。

整個夏村山谷的外牆,從黃河岸邊包圍過來,數百丈的外圍。雖然有兩個月的時間修築,但能夠築起丈餘高的防禦,已經頗為不易,木牆外側自然有高有低,絕大多數地方都有往外延伸的木刺,阻攔外來者的進攻,但自然,也是有強有弱,有地方好打,有地方不好打。

進攻展開一個時辰,張令徽、劉舜仁已經大致掌握了防禦的情況,他們對著東面的一段木牆發動了最高強度的猛攻,此時已有超過八百人聚在這片城牆下,有前鋒的猛士,有混雜其中壓制木牆上士兵的弓手。而後方,還有衝鋒者正不斷頂著盾牌前來。

如果沒有變數,張、劉二人會在這裡直接攻上一天,乾乾脆脆的撐破這段城防。以他們對武朝軍隊的瞭解,這算不上什麼過分的想法。而與之相對,對方的防禦,同樣是堅定的,與武朝其它被攻破的城防上的以命換命又或是悲壯慘烈不同,這一次展現在他們眼前的,確實是兩隻實力相當的軍隊的對殺。

張令徽與劉舜仁知道對方已經將精銳投入到了戰鬥裡,只希望能夠在試探清楚對方實力底線後,將對方迅速地逼殺到極限。而在戰鬥發生到這個程度時,劉舜仁也正在考慮對另外一段營防發動大規模的衝鋒,而後,變故驀起。

“火器……”

“武朝火器?”

在意識到這個概念之後的片刻,還來不及生出更多的疑惑,他們聽見號角聲自風雪中傳過來,空氣顫動,不祥的意味正在推高,自開戰之初便在積累的、彷彿他們不是在跟武朝人作戰的感覺,正在變得清晰而濃烈。

“喚騎兵接應——”

“不行!都退回來!快退——”

就在看到黑甲重騎的一瞬間,兩名將領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不同的命令——

******************

自女真南下以來,武朝軍隊在女真大軍面前潰敗、奔逃已成常態,這延綿而來的無數戰鬥,幾乎從無例外,即便在常勝軍的面前,能夠周旋、反抗者,也是寥寥無幾。就在這樣的氛圍下,夏村戰鬥終於爆發後的一個時辰,榆木炮開始了劃線一般的痛擊,緊接著。是接受了名為嶽鵬舉的小將建議的,重騎兵出擊。

在為夏村修築防禦的過程裡,外牆遠處的林地,已經被推平了一片。基本上,一箭之地已被清空,而在這其中,一半的土地上留有木樁,另外不算寬敞的一半。才真正適合戰馬的奔跑。

從不同方向轟出的榆木炮朝著怨軍衝來的方向,劃出了一道寬約丈餘,長約十多丈的著彈點。由於炮彈威力所限,其中的人當然不至於都死了,事實上,這中間加起來,也到不了五六十人,然而當炮聲停下,血、肉、黑灰、白汽,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傷兵殘肢斷體、身上血肉模糊、瘋狂的慘叫……當這些東西映入眾人的眼簾,這一片地方,的衝鋒者,幾乎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側面,百餘重騎衝殺而下,而在那片稍顯低窪的地方,近八百怨軍精銳面對的木牆上,如林的盾牌正在升起來。

一些怨軍中層將領開始讓人衝鋒,阻擋重騎兵,然而爆炸聲再度響起在他們衝鋒的路線上。當大營那邊撤退的命令傳來時,一切都有些晚了,重騎兵正在擋住他們的去路。

最後方的一部分人還在試圖往回逃——有幾個人逃掉了——但隨後重騎兵已經如屏障般的堵住了去路,他們排成兩排。揮舞關刀,開始像碾肉機一般的往營牆推進。

屠殺開始了。

怨軍的騎兵不敢過來,在那樣的爆炸中,有幾匹馬靠近就驚了,遠距離的弓箭對重騎兵沒有意義,反而會射殺自己人。

這片刻間。面對著夏村忽如其來的突襲,東面這段營牆外的近八百怨軍士兵就像是被圍在了一處甕城裡。他們中間有許多善戰計程車兵和中下層將領,當重騎碾壓過來,將領樸海都是這裡最高的軍官,他試圖組成槍陣頑抗,然而沒有意義,後方營牆上,弓箭手居高臨下,以箭雨肆意地射殺著下方的人群。不久之後,他便背部中箭而死。

更多的人選擇著自己的方式,茫然應對著這一切,有一部分人仍舊試圖朝著上方發起進攻,但在上方加強的防禦裡,想要短時間突破盾牆和後方的長矛刀槍,仍舊是痴人說夢。

試圖往兩邊奔逃的人群遭到了更多弓箭手的射擊,一部分怨軍士兵試圖投降,他們隨後便被重騎兵碾壓過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懾了所有人,其它方向上的怨軍士兵在接到撤退命令後都跑掉了——事實上,就算是高烈度的戰鬥,在這樣的衝鋒裡,被弓箭射殺計程車兵,仍舊算不上很多的,大部分人衝到這木牆下,若不是衝上牆內去與人短兵相接,他們仍然會大量的存活——但在這段時間裡,周圍都已變得安靜,唯有這一處窪地上,沸騰持續了好一陣子。

對於士兵而言,那是最慘烈的結果了,上不去,下不來,逃不掉,降不了。

怨軍士兵被屠殺殆盡。

遠遠的,張令徽、劉舜仁看著這一切——他們也只能看著,就算投入一萬人,他們甚至也留不下這支重騎,對方一衝一殺就回去了,而他們只能死傷更多的人——整個常勝軍部隊,都在看著這一切,當最後一聲慘叫在風雪裡消失,那片窪地、雪坡上碎屍延綿、血流成河。然後重騎兵下馬了,營牆上盾牌放下,長長一排的弓箭手還在對準下面的屍體,預防有人裝死。

“他孃的,我操他祖宗!”張令徽握著拳頭,青筋暴起,看著這一切,拳頭已經顫抖起來,“這是什麼人……”

在這之前,他們已經與武朝打過許多次交道,那些官員醜態,軍隊的腐朽,他們都清清楚楚,也是因此,他們才會放棄武朝,投降女真。何曾在武朝見過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物……

“砍下他們的頭,扔回去!”木牆上,負責這次出擊的岳飛下了命令,殺氣四溢,“接下來,讓他們踩著人頭來攻!”

對於敵人,他是從來不帶憐憫的。

重騎兵砍下了人頭,然後朝著怨軍的方向扔了出去,一顆顆的人頭劃過半空,落在雪地上。

更遠處的山麓上,有人看著這一切,看著怨軍的成員如豬狗般的被屠殺,看著那些人頭一顆顆的被丟擲去,渾身都在發抖。

……竟如此簡單。

“吃飯!”山谷中的一處瞭望臺上,寧毅拍了拍手,如此說道。

這是夏村之戰的開端。

不久之後,整個山谷都為了這第一場勝利而沸騰起來……

張、劉二人暫時收兵,以最快的速度製造著能夠用來進攻營地的簡單攻城器械,另一方面,有斥候正穿過雪原,將戰鬥的結果告知郭藥師……

……以及完顏宗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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