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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右相府中其實頗為熱鬧。文學吧wxba不僅是王山月這類與秦嗣源有一定師徒之誼的小輩過來拜訪,作為秦嗣源長子的秦紹和早幾日也已經抵京,秦紹謙大概還要幾天才能到。另外諸如秦家的諸多親族、子侄、女眷,令得這相府之中,一時間恢復了當年秦嗣源還在任尚書時的氣氛。
小輩們在這裡聚集,相府中許多客卿、朋友也時常受邀過來。實際上則屬於秦嗣源的故意邀約,一群人或是坐而論道,或是聊些政務實事,對於家中有志於政途的小輩來說,隨便聽到一些,都是一次不錯的教育。也算是這位身居右相的老人對於家人的一些提攜了。
由於相府人多,寧毅過去的次數便相對的減少了,但偶爾還是會被對方邀請過去,這個一般便推不掉。而且往往在一群年歲輩分頗高的人物中間,他是以“師長”的身份過去的。作為右相府中最年輕的客卿,他與秦嗣源、堯祖年、覺明等人都是平輩論交,這是三月平梁山的戰績後攢下的實力,以寧毅的底蘊來說,也犯不著太過推卻,他在儒家理論上的知識或許不足,但對他而言,總有另一套理論可以補足,自圓其說還每每能發人深省,那是屬於現代哲學體系上的結果了。
當然,秦嗣源交遊廣闊,偶爾還是會遇上一些質疑者。前些天便有一次聚會上,一位曾在秦嗣源手下學習,四十餘歲的知州,恰好見到寧毅只是商戶,又年輕,言語之中便議論了一番商人的低賤與危害,舉了自己州內的例子。寧毅一開始倒未曾理會,他畢竟年輕,恰逢這樣的聚會,列席其中是不好出頭的,但後來對方言辭激烈起來,說到了他的身上,他才開始將整個士農工商的體系剖析了一番。
從整個體系如何組成,講到如何運作,從商人們如何發展起來。說到現狀與訴求,具體是怎樣,為什麼是這樣,等等等等,再將那知州下頭的商人的想法做分析。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待到將那知州的所有反駁一一駁斥完,整個房間裡的人基本上也就懵了,當天晚上,被秦嗣源說了一頓的知州過來找寧毅,道歉之後尋求如何治理麾下商人的對策、解法……
而對於寧毅來說,其實也就是一次簡單的推銷而已。
既然要出來做事。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質疑出現,即便是處於一個陣營的,也未必能夠一團和氣。對這些事情,寧毅早有心理準備。秦嗣源也是明白的,不至於讓手下的人出現太大的衝突。
而寧毅既然年輕,大部分時候自覺避開,當然才是正途。而在秦家的親屬當中。也有些人或是嫉妒於他,有些人則打聽他的狀況。考慮可不可以嫁個女兒給他,類似情況種種,不一而足。寧毅有時候也會覺得頗為麻煩。
這次過去之後,聚在相府之中的,倒還是一些熟人。堯祖年、覺明、紀坤等人都算是王山月的長輩,秦嗣源還未回來,但也有秦紹和、聞人不二等人在旁,寧毅到是,眾人正在跟王山月詢問山東那邊的各種細節,見寧毅到來,笑著說主角來了。寧毅也就跟王山月打個招呼,詢問之後,知道他是昨天夜裡到家,今天早上便入城來相府拜見。蘇文昱不好跟著來右相府,應該是回家了。
眼下已近午時,不久之後,秦嗣源從外頭回來,同行的還有如今的戶部侍郎唐恪唐欽叟,他與王其松本是舊識,聽說王山月返京,便過來看看。
事實上,寧毅此時與唐恪也有過兩面之緣了。自端午節的詩詞傳出之後,這位在外頗有才名的大員便曾向秦嗣源詢問,為何不將這等人才舉薦入國子監。他如今官位雖然遜於秦嗣源,但兩人頗有些私交。近兩次過來,見到寧毅,也曾關心此事。
另一方面,唐恪本是杭州人,與錢希文也有交情。方臘之患將杭州打得一塌糊塗,在聽秦嗣源說起寧毅為杭州解圍,又在錢希文死前曾去探望的事情後,對寧毅本是頗有好感的。只是兩次接觸,對寧毅鐵了心不進官場的想法,則頗為不悅,苦口婆心地勸過他幾句,如今對寧毅的觀感,便算不得太好了。
見面時的問候、閒聊,其實都是類似的情景,寧毅已經熟悉相府,不至於顯得生分。正午時分在相府之中擺開宴席,寧毅與王山月等小輩一桌,說說笑笑中,作為這群人中的老大秦紹和過來,與寧毅說些事情。
“……最近兩天,與家父家母商量些事情。說起寧兄弟時,總覺得寧兄弟不出來為官,太過可惜了,因此愚兄也想來嘮叨一番,只不知寧兄弟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
關於這件事,與寧毅聊起來的右相這邊的人,秦紹和不是第一個了。只是在確定寧毅真的打算經營商事,暫時不做仕途考慮後,他才笑著說起其它。
“……此事寧兄弟再考慮吧,其實家父是很希望寧兄弟到檯面上來的,為幕後之事,將來未必有保障……不過既然寧兄弟暫時沒興趣,愚兄與家父家母商議過後,倒是覺得可以拜託寧兄弟一些其它的事情……”
“嗯?”
“你也知道,相府這麼大,各種開支不菲。父親致仕之後,府中原本有的一些生意,都已放下了,這次起復再要經營一些生意,其實都是以相府的面子在換錢。生意方面,多由坤叔進行處理,但坤叔其實並不擅長經商之事。我與母親商議過後,倒是覺得不妨由立恆接手過去,代為照管……”
聽秦紹和說起這事,寧毅笑了起來:“秦兄知不知道,最近三個月我回京以來,手下huā錢如流水,不僅一分銀子沒有賺到,huā出去銀子已經將近十萬兩了,而且還都是從我家娘子那邊拿的。”
秦紹和拍著寧毅的肩膀。搖頭大笑:“哎,寧兄弟勿要謙虛,只憑寧兄弟在梁山上的表現,要說做生意,我就可以全跟。其實我與父親說起的時候,家父不是覺得寧兄弟賺不賺得到錢,他是覺得不該讓寧兄弟來做這等小事,讓你分心。你雖然拒絕出仕,但相府之中還有一些政務是要推到你頭上的。接不接生意,那都是小事,政事你可不能推。”
秦嗣源這個右相,目前相當於〖總〗理一職。最近一段時間,掛著相府客卿的名頭。那邊確實常常將一些要處理的政務推過來。多是跟官場、商場都有關係的,有一些寧毅可以隨手處理,有一些還是得詢問堯祖年等人關於官場上的細節,再做出建議。這點小活倒是算不得忙碌,那邊說是讓他給建議,但大部分的估計就是按照他的建議去辦了。
說到這個,寧毅也就點頭。隨後面容倒是嚴肅起來:“其實生意靠的是背景,把右相府的事情給我,我當成入股的話,比我一個人做方便得多。只是事情關係到錢。通常都由內部的人來管理,相府這麼多人,方方面面都有涉及,你要是交給我的話。不怕鬧出問題來,一幫親戚不愉快嗎?”
“那都是小事。”秦紹和如今也是任一地知州的大官。若非寧毅與家中關係親近,根本不會與他這樣說話,此時大手一揮,知道寧毅其實是答應了,笑著舉杯“如此便拜託寧兄弟了。至於家中是怎樣的規矩,過完年便會讓家母與大家說個清楚,這些事情相信難不倒寧兄弟……”
說完這些,又輕聲笑道:“其實寧兄弟在我那些表妹堂妹中間,名聲頗好……”
寧毅揮手:“打住,兄弟是入贅的。”那邊便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桌人又閒敘一陣,飯局快結束時,寧毅找來王山月,向他詢問與祝家莊的過節,王山月漂亮的臉上頗有些猶豫。
“其實……都是些誤會,我與扈姑娘,其實沒什麼。”
“真的?”
“我一開始也莫名其妙啊。”王山月皺著眉頭,糾結不已“你也知道,梁山事情結束以後,密偵司在那邊事情也就不多了。既然與獨龍崗眾人相熟,我空閒之時便在那邊盤桓。三娘……扈三娘她與祝兄弟都說要成親了,但因為扈太公與她兄長傷勢,耽擱了一段時間。到得前不久,有一天祝兄弟過來找我聊天,說起他與扈姑娘便要成親,我便衷心恭喜於他,他當時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對……”
寧毅看他的眼神頓時也古怪起來,王山月微微一愣,隨後朝他比了箇中指,這是寧毅在山東教會他的手勢,只是由外表漂亮的王山月比出來,總顯得有些“冷豔”。
王山月撇了撇嘴:“我後來才知道,他可能在試探我。與我說過之後,第二天,聽說他跑去與扈姑娘商議婚事。結果回來以後,就說要與我放對,我哪裡是他的對手,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當然義正詞嚴的拒絕了,結果還在跟他理論,扈姑娘拿著刀跑過來了……”
王山月說起這些,實在是一把委屈的辛酸淚。當時他根本什麼都不明白,但扈三娘跑過來與祝彪說:“不關他的事,祝彪你要打就找我!”再加上幾句曖昧點的話語,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扈三娘拿著雙刀與祝彪打了一陣,由於兩人身手相差並不多,又不能生死相搏,最終是祝彪灰溜溜地跑掉了,放話說好男不跟女鬥。
結果在這個下午,等到扈三娘離開了,祝彪又跑過來找王山月興師問罪。其實大家往日裡關係很不錯,男女之間的爭風吃醋,狼盜的一幫手下都不好參與,王山月抵擋幾招,被對方打成熊貓眼,祝彪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寧毅聽得捧腹不已,隨後問道:“那你與扈姑娘,到底怎麼回事?看來她喜歡你,你不喜歡她?”
“我……我也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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