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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來天地協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這麼長的時間,我等機關算盡,看來終於有一次,能夠走在那人的前面了。燕兄弟,其實盧員外還活著吧……真是恭喜了……”

月光明亮,山林間響起席君煜的這個聲音時,梁山的兵卒還在遠處的樹林裡無聲前行。燕青退了一步,目光掃視著周圍的眾人,前方的宋江,後方的戴宗,握了握拳,吐出一口氣。然後,終於定下心神,笑了出來。

“這麼快……看來你們之前就已經在懷疑我了。什麼時候?”

“從我們還在梁山上的時候。”

在憋屈、誤會之中隱忍了如此之久,到得此時終於雲開月明,席君煜此刻並不吝於與人分享心得,聽到燕青的問題,他便也笑了起來,然後,目光轉為嚴肅。

“要懷疑到燕兄弟你身上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與大家的關係太好,裝得也太好,盧員外去世之後,梁山上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你。但是第一次讓我把目光停在你身上,是一個月前,我在山上做出偷跑姿態的時候……”

“軍師當時與大家一樣都明白我們中間有個內鬼,也都明白這個內鬼的破壞力。可他匿身在頭領之間,我們根本無法去查。但我可以確定一件事,我是寧立恆一定要殺的人,我如果想要偷跑,那個內鬼一定會注意到我。當時我以自身為餌,引人露面,確定了一些人,燕兄弟,在這中間你是最讓我覺得奇怪的……”

隨著說話,席君煜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朗起來,他攤開雙手,甚至帶著些與寧毅類似的氣質。由於大戰還未開始,宋江等人也並不介意在這裡花點時間,由著席君煜說下去,在開戰之前,享受著這一份將內奸當場抓住的快感。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詢問、調查,總能有些端倪。我想要走,很多人不許,這不奇怪,三心二意不代表是內奸,但是你竟然會對此關心,為什麼?盧員外死後你一心想的就是報仇,你將眼光放在梁山以外,一點都不出奇,可你關心梁山內部的事情,這就不好說了。當然,你跟誰的關係都很好,偶爾問及一些事情,也不能確定你是有心的,而且,有可能你想要將我綁去,找寧立恆報仇,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當時我無法確定。”

席君煜偏了偏頭,似笑非笑地停頓片刻:“但心中既然有了疑惑,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去想了……我們回頭看了獨龍崗的整個事情發展,又對照了寧毅一路的行蹤。三月底,江寧滅門案,到四月中旬他就啟程上京,後來遇上朱武大哥他們劫運河。四月底五月初進京,就算拉關係也總得有所打點,五月多他來到山東,五月底咱們就打獨龍崗了,這麼短的時間裡,他能做到多少事?”

燕青笑著,腦袋晃了晃:“他三天就打垮你們了。”

“沒錯。”席君煜好整以暇,“可獨龍崗的戰事,一開始我們根本沒料到有在山上任頭領這樣的內奸。從整個事情上看,若不是有這樣的內奸在,後來他根本不可能成事。而且想要成事,這個內奸還不能是倉促拉過去的,他將自己置於險地,最冒險的一環居然是將勝算寄託於一個內奸身上。那麼這個內奸一要厲害,二要精明,他武藝高強還要有頭腦,有行事手段,而且還要值得信任!那個時候我突發奇想,如果內奸不是他到山東後佈下的,如果說是在我們漏掉的一個地方,他就已經佈下伏筆。那就只有一個地方有可能……”

“運河。”席君煜點著頭,抬了抬下巴,睥睨燕青,“運河一役,回來四個人,朱武大哥沒有可能,因為他不在場,張順張大哥在獨龍崗被殺了,剩下你和燕順哥哥,我都懷疑過,懷疑到你的時候,我都在笑自己想多了。按照朱武大哥的說法,盧員外之死,他親眼所見,而且只被抓了半天時間,盧員外怎麼可能被策反,沒有時間。我們下山之時,燕順哥哥並未跟來,我也一度以為自己想錯了。但對你的提防,我從來沒有松過,而到豐平縣的時候,你往一個死了的衙役懷裡放了張紙條……我才能確定是你。”

“聰明一世,節外生枝,可也確實只有你了!”席君煜指向他,笑起來,“厲害精明、武藝高強,有行事手段,而且你還與梁山上的大部分兄弟交好!而且只有你,可以補上我一直奇怪的最後一環。為何他願意將這一寶壓在這個內奸的身上,如果排除掉他神通廣大有諸多後手。燕青……因為你與盧員外之間,不是兄弟之情……而是戀情!你這孌童……”

這句話一出,周圍有人神情古怪,有人幾乎笑了出來。燕青的臉上原本還是有些隨性的表情,這時候微微低下了頭,整個人的氣勢上,已經殺氣畢露。

燕青的脾氣溫和,但樣貌之中,俊美而不失陽剛之氣,加上武藝高強,梁山之上許多人都與他有著好關係。但關於他跟盧俊義之間的關係不止是主僕這麼簡單的事情,山上有些人隱約知道,卻是不說而已。燕青雖是盧俊義家僕,早些年其實確實是孌童的出身。

但在這年頭,兩個男人之間就算有點什麼,也算是風雅之事,只是不好隨便宣之於口而已。燕青是因為這些原因,才學了諸多能在青樓中混得風生水起的技藝,得了“浪子”的名聲。但他成年之後與盧俊義間便未必是身體上的關係,特別是後來救下盧俊義上山,已經算是堂堂正正的兄弟身份,沒有什麼人再拿這個說事。

但這時候席君煜說出來,就是不折不扣的侮辱,無異於拽了虎鬚,掀了逆鱗。

席君煜此時自然不怕燕青,只是自得地笑。只是燕青目光森冷起來,戴宗、武松等人都進了一步。

宋江沉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燕兄弟,我宋江自問並未虧待於你,你卻如此對我。善惡終有報,今**被我等揭穿,也算不冤!那寧立恆今日便在戰家坳,我等殺過去,便要置他於死地,這裡不是獨龍崗,周圍地勢開闊,我等殺過去,也不是為了全殲那兩千人,便是要以三千人全力殺了他!他難有幸理。你若悔改,便早早投降,束手就擒吧,到時候如何處置於你,或許還有兄弟給你求情。”

宋江說完這些,有人牽馬過來,他也不理會燕青的回答,騎上馬準備走,後方燕青低頭笑了出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宋江……”

這笑聲顯得荒謬,宋江偏了偏頭,後方燕青沉聲道:“你替天行道的鬼話喊多了,不是自己也信了吧!?”

這話語幾乎是咬著牙關喝出來,宋江看了他一眼,燕青站在那兒,直起身子,整個人都挺拔起來,從懷中拿出一卷油布來,打在手上,緩緩地纏繞。他微微跨了一步,戴宗等人也改變了方向,預防他逃跑。

“沒錯,我燕青是身份卑賤之人。但宋江,你就是個土匪!未曾虧待於人!?你把人都當成傻子一樣麼!我家員外本是大名府富商,有房有田有家有室。你說他是英雄好漢?所以就要讓他上山落草?一句反詩一個計謀,將員外弄得家破人亡!爾等可知,員外第一次出門時,我就曾經苦勸於他,不要逞一時意氣過來梁山……”

油布卷在手上,燕青握下拳頭,發出“咔――”的響聲,月光下,目光銳利如虎。

“員外不聽我勸,最終落入爾等計謀,走投無路了,我也只得勸員外上梁山……燕小乙確是身份卑微之人,在哪裡都無所謂。可我還分得清好歹,知道這事情是誰幹的!宋江!虧你能大言不慚地說出你未曾虧待於人!你害得旁人家破人亡,卻還理直氣壯地想要他人感謝你!梁山上有多少這樣的人,秦明的家人是如何被害的!徐寧又如何!他們是不是如豬如狗,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告訴你,燕青自上梁山起,就在心中盼著你們全部死光!”

他以牙齒拉緊了纏在手上的布條,骨骼微微響動著,目光盯準了宋江,露出狼一般的冷冽笑容。宋江一勒韁繩:“殺了他!”

“呵。”握拳,放開,燕青踏出一步,換掌,身邊的氣勢已經變得真正危險起來。從頭到尾,這個在梁山上一直態度溫和的年輕人,在此刻終於擺出了最為兇戾的攻擊姿態,表明出絕不會在此投降的氣勢。前方,武松等人迎上來,他們不至於害怕燕青,但此時此刻,也沒有人真正敢在他的面前託大。

宋江策馬離開,周圍的黑暗裡,隱藏的一些人也開始隨他而走。這邊,燕青在擺開步子的下一刻,朝著宋江這邊陡然衝出!

在他的前方迎上的,是一記帶著破風聲的豪拳,這是梁山之上身手數一數二,甚至空手搏殺了老虎的高強之人,“行者”武松,在他的後方,有柴進、關勝,有十餘名武藝高強的梁山精銳。

但是他的身影沒有停下,身體衝撞出去,跨步之間雙手由兩側朝前方猛地抓出去,猶如猛虎撲起的大風。砰的一下,兩道身影衝撞在一起,關勝揮起大刀,柴進迎上來,十多道身影迎上來,戴宗從背後躍起,短刀無聲地刺出去。數不盡的衝撞、惡意、殺念、混合在一起,遮蔽了月光。

千里之外的京城,盧俊義在院子裡停下了練武,赤膊的身體上汗珠滾落下來,抬起頭,月亮掛在天上,份外明亮……他走向房間,想著,梁山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綁架了燕青,呃,這是我第一次綁架一個男人跟大家求月票,但我相信大家會給的……吧?

補充一下我是喜歡**御姐的正常男人,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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