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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丹田氣海的情況,看起來有些……怪異,但至少少以現在來看,沒什麼不妥。

靜心結丹!

忽然,一陣蒼涼且悲愴的嗩吶聲,在陰氣吹拂的夜空裡低吟高唱。

狂風四起,殘葉橫飛。

繼而一道道木訥的流魂跳著歡快的舞蹈,穿梭在荒山野嶺。

看方向,有向他本來的感覺。

流魂之面,則跟著龐大的迎親隊伍。

什麼人會在夜間辦喜事?

結陰婚?

被嗩吶聲攪的心煩意亂,尤其是耍猴兒的嗩吶曲調,怎麼聽都有些生人迴避的涼意。

牧南雙眼微睜,瞟了一下。

只見遠遠的一座八人抬大紅花轎,四周掛滿紅布條子,一顛一顛的如同虛影。

轎子上,新娘紅棉襖、紅緞褲,腳上穿著新的紅緞繡花鞋,紅蓋頭隨著顛簸一起一伏。

轎子頂,坐著八個吹鼓手,全是尺長小鬼,肆無忌憚吹的倒是歡喜。

轎子前後,接親的隊伍冗長,抬的彩禮極為豐厚。

新郎官則騎著高頭大馬,年過花甲,喜色俘在臉上時,似又年輕了三十歲,一襲錦緞綢衣,肩扛紅花。

說不出的喜形於色。

“不是結陰婚,是猛鬼接親!”

當看得明白,牧南心頭大駭。

什麼吹鼓手、什麼高頭大馬、什麼隊伍冗長,除了新郎和新娘是怨鬼,所有的一切都是紙人紙馬幻化!

整個隊伍,都蒙在一片濃厚的鬼氣當中。

在陰風中嘩嘩作響。

而流魂們行動遲緩,尤其是靠近他的光圈時,縮手縮腳略顯踟躕。

恐怕,不只是懼了自己,或是故意找他麻煩。

而是:他選的結丹位置,恰是鬼接親的必經之地。

無形中,他壞了鬼親大事!

鬼王接親,閻王退避。

此時若是衝撞了接親隊伍,怕是當場便要上演猛鬼出籠的戲碼。

更讓他無奈的是,結丹時以量天尺戒律防禦。

現在看起來,倒像是故意在大親之日打上門吃翻桌席的場面。

如果沒有戒律光圈,憑著身上的道袍,或許還能解釋誤會,與接親隊伍相安無事。

現在,騎虎難下了!

既不能動用靈力撤去戒律,又不能移動位置。

再加上這一本正經的臉……

“運氣可真是好啊!”

牧南無奈。

單是這點心神稍稍的震盪,尚不算分心。

一個不流失,他鼓盪的假丹就險些擺脫靈力的束縛,驟然膨大許多。

一時間,冷汗淌滿了後背。

再強行鎮定,一絲一縷的收束假丹,才險而又險的度過一劫。

他毫不懷疑,便是現在有意避讓,或開口說話,都會爆體而亡。

想要結個灰丹都成了奢望!

如此來看,圖澄的紫金缽果然是防禦的利器。

單憑一個佛光籠罩,就把外面的戰鬥與溫元正結丹隔絕的仿若兩個天地。

“師父,你可要快點啊!”

他不敢再有任何分神,只能在心底祈求師父來得快些。

再看接親的隊伍。

驟然受阻下,顯得有些愣神。

有大膽且不識相的“流魂”開始圍著戒律光圈轉來轉去。

想要一探究竟。

更在新郎的驅使下,伸手觸控光圈。

只一個光滑流轉,流魂瞬間便被擊碎了鬼氣,化作紙人倒在光圈旁。

著場面看起來,倒讓牧南和新死之人一般。

那光圈便如剔透晶瑩的墳包。

紙人紙馬竟可以如此鮮活。

新郎遙遙的指揮著紙人紙馬,倒沒有貿然上前。

可坐在轎子裡的新娘脾氣顯然不那麼好。

驟然停止的婚慶,讓她大為惱怒。

堵著氣,不管不顧的摘下紅蓋頭,露出一副沒有一絲血氣的慘白的臉。

此番舉動,讓騎著紙馬的新郎無奈的同時,極為光火。

辛辛苦苦佈局,等了十年的新娘,竟自己去了蓋頭!

而他手中的竹尺豈不是成了擺設?

“娘子……”

新郎本想寬慰幾句體己話,奈新娘將蓋頭甩在了他的臉上:

“老鬼,這婚還結不結了?”

新娘鬼氣盈天,幾如實質,一看便不是好相與之輩。

可實際上,她不過是新死不久。

此間,卻莫要小瞧了她。

新娘本是許城羊氏之女,喚作羊么。

幼年體弱多病。

久治不見好轉,且日漸氣若游絲。

後來,不知道從何處來了個遊方道人,毛遂自薦,說可保她平安。

羊么的父母自然歡喜。

待道人見了她,沒說幾句話,便斷定她天生陰體,活不過總角。

若是能許配給鬼神,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羊么的父母自是有些不願,但看羊么的狀態怕是活不過幾日,便只能無奈應允。

就這樣,在她四歲時,由道人操持著,與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黃四爺定了婚約。

約定女子在將笄之年與之完成陰婚。

道人言之鑿鑿的,只是走個過場,讓羊么的父母且放心。

說來也怪,經過此番折騰,羊么自此確實不再害病,便是頭疼腦熱的也從不沾身。

童年一閃即逝,羊么過十四歲生日那天,道人再臨羊府,說要完成十年前的婚約。

見識了道人的手段,其父母雖說仍舊有些不願,加之道人說羊么若不履行婚約,活不過十五歲。

羊氏夫婦二人便又按著道人吩咐操持起陰婚來。

反正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騙騙鬼罷了。

大不了女兒以後不求門當戶對,嫁個粗野漢子,至少能保個一世平安。

何況,以羊氏的家底,還能苦了她不成?

孰知,道人卻真要將羊么活生生定在了一口棺材裡。

羊父起初極為抗拒。

奈何經不住道人的巧舌如簧,且解釋著已在棺木旁留了一個小孔,可供呼吸。

只下葬三個時辰,便算禮成。

羊氏夫婦二人以為是自己虛驚一場。

便任由道人折騰。

當日婚禮,當日下葬,一切安排的隱秘且毫無差池。

哪知,一眾家丁掐著時辰揭開棺木時,都被嚇得丟了魂魄。

那棺木裡的景象極為駭人:一條條血肉模糊溝槽,是羊么垂死前的掙扎,而她的十指都已現出白骨。

可以想象,她最後的人生走得多麼絕望,又是多麼折磨。

活生生悶死!

再看那個透氣小孔,

不知是何人悄無聲息地用槐木塞了清漆堵住了!

道士一陣哀嘆。

其父母無限懊悔。

只能忍痛含淚再蓋上棺槨。

婚禮一朝成了葬禮。

如果只是這般,新娘的怨氣或許還不至於如此狠戾。

夜半三更。

道人再次出現在羊么的墳墓前。

開啟棺槨,讓其曝屍荒野。

把暗用邪法將她束縛在棺木中流魂打入其體內,她又活了過來!

可沒等她有所反應,便又將棺材板定上。

再讓她經歷一番折磨,怨念四起。

如此經歷了三天三夜,任由她咒罵、乞求都無濟於事。

道人如同鐵石心腸。

直到最後一次,道人收束了她的魂魄。

此時的羊么本以為酷刑結束,誰知,魂魄又被放在煉魂罐裡以道火煎熬了七七四十九天。

當罐子被打破時,羊么已如厲鬼降世。

最終,道人滿意的拿了黃四爺的報酬遠走。

黃四爺導演“英雄救美”,如願的娶到了小嬌妻。

而隨之下葬的紙人紙馬花轎,均浸染未出世的怨靈之血。

端得煞氣橫行。

歷經十年謀劃,一朝得手,黃四爺自是視若珍寶。

此間,見她生氣,趕緊上前好一頓安撫。

“娘子莫要生氣,待我上前一觀。”

羊么不依不饒:“看了有什麼用?還不是又來抓我的道士?”

黃四爺低眉順眼的:

“娘子,你夫君我雖老了點,但也有鬼嬰修為,尋常道士焉敢如此?”

“還鬼嬰境,你那點手段我還不清楚?說好的要把害我的道士捉住,讓我生啖其肉飲其血呢?”

見黃四爺訕訕的不敢搭話,羊么瞥了他一眼:“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哎哎,娘子教訓的是。”

黃四爺慌忙抬屁股下馬,惦著腳飄至戒律光圈前,只看了一眼,便匆匆轉身折返:

“娘子有所不知,此人穿著九一道門的道袍,不是好相與之輩!我們繞下路,也省了日後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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