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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只是他以為,在魚人眼裡,來風雲樓的都是為了那回事。

有風度沒風度,不用一時半刻,都要光溜溜的急不可耐。

屬實沒什麼區別。

只是如眼前公子,火急火燎的下午時分來風月樓的,可不多見。

“公子,是要流鶯、熟姬、還是清館、花魁?”

“是要樓下雅座還是二樓香間?”

“如果靈石合適,風月樓還有別院可供公子常住。”

魚人先引著牧南到了茶水間,讓龜爪端來杯上好靈茶,開口徵詢著牧南的意見。

實際上算是另一種介紹方式。

更可以在對話的間隙,透過客人的神情眼色,來判斷客人身價。

“二樓!清館!”

牧南沒有選擇別院,也沒有選擇雅座,而是取了香間。

看似普通的對話,倒讓魚人刮目相看:如此熟稔,是風月場所的常客!

“公子雅興!”

風月樓客分三等。

下等客是凡間達官顯貴,喜好流鶯、熟姬,即滿足了心裡對修士的佔有慾,又滿足了身體所需。

中等客多是過路慕名而來的修士,喜歡一身才華、琴棋書畫,姿色出眾,賣藝不賣身的清館。

拉著人家的手扭扭捏捏的,暢談一晚,美其名曰:理想。

上等客多是宗門之人或者世家公子,喜歡重金爭奪花魁。

畢竟,花魁紫色卓越、技藝過人,除了身心的享受外,還能彰顯自家身份。

魚人在風月樓做了半輩子活計,在見到牧南的剎那,便猜到他會選清館。

因此,牧南提到香間清館時,便把早在心中醞釀的說辭脫口而出。

“不知公子可有熟稔的清館?”

來風月樓的公子,大多是起源於慕名,無論是第一次還是常客,魚人都會問上這麼一句。

並不因眼前公子是風月常客而擅自推銷。

一來,顯示尊敬客人意願,二來,探聽下是否為熟人介紹。

“帶上幾個,我選下!”

牧南隨口說話,卻讓魚人有些為難。

見過不滿意換人的,見過要三個五個的,沒見過要求帶上幾個自己挑選的。

魚人心說:“難道風月樓跟不上時代發展了?”

不過,既然客人有要求,那風月樓自當照辦。

風月樓的宗旨一貫是:在樓內,只有客人想不到,沒有風月樓做不到。

對著鬼爪交代幾句,魚人再次引著牧南來到香間:地字房甲間。

“公子,稍事片刻,您來得稍早,清館們尚在梳妝。”

“不急。”

牧南環顧著整個房間,古色古香下,粉紅絲綢搭配的氛圍更顯曖昧。

尤其是房中的萬人床,比一般床要大上許多。

和前世的土炕似的。

入眼的茶盞、茶壺、酒杯也不是普通物什。

想到魚人都有築基初期修為,風月樓又只收靈石,這凡間再是珍貴的鍋碗瓢盆,在這也值不得什麼錢。

不一刻,魚人叫了聲公子權作提醒,然後拍了拍手掌。

一列抱著琵琶、古琴的女子半遮著面,邁著小碎步,依次入到房來。

打眼望去,清一色的煉氣初期修為。

姿色更是沒的說。

這些清館放在修真界,也非凡品。

之所以流落風月樓,或是宗門墮落,或是躲避仇殺,或是散修求資源。

還有指望著被哪個宗門大佬看上,帶著一飛沖天的。

風月樓絕不做那些拐賣、脅迫的買賣。

牧南的眼神在七個清館的臉上來回遊走,最後指了指穿紅色坎肩的清館。

他敢以謝懷谷的道心發誓,絕不是出於什麼愛好。

只是紅色更亮眼罷了!

魚人會意。

引著其他清館出門的同時,不忘說上一句:“公子,玩得開心,有事隨時招呼。”

“噠!”

房門關閉的時候,留下的女子開始說話。

“奴家問春,見過公子。”

問春摘了面紗,微行福禮,目含秋波的望向眼前少年。

“不必多禮。”

牧南示意問春坐下,問道:“你是妖?”

“公子,奴家乃是受了敕封的桃妖,有妖籍在身,公子莫要介懷。”

煉氣期小妖,雖懂了幻化之術,但本體仍舊是妖。

與化境巨妖不同,一旦妖物到了化境,便是真正的人身,不需要幻化便可自稱為人。

當然,牧南並沒有對一棵桃樹有什麼非分之想。

只不過是在進入房間的一眾的清館中,問春的身份過於顯眼,一時好奇罷了。

畢竟,聽了風月樓許多傳說,卻沒聽過裡面有小妖服務的。

“倒沒有什麼介懷。”

牧南搖了搖頭。

無論是哪方道門給的妖籍,巡天監都有記錄。

受了敕封的妖,便相當於不是黑戶,與人類修士自無兩樣。

“公子是想聽曲?清唱?下棋?還是公子有其他樂趣可分享於奴家?”

牧南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清館與前世的娛樂場所頗為不同,便開口說道:“今天你做主。”

問春淺笑。

“奴家倒是可以與公子小酌兩杯,再彈奏兩曲,等公子點評。”

如清館之流,除了入房的兩塊靈石要與風月樓對分外,報酬的大頭在於客人消費。

而風月樓卻從不對客人講費用問題,也不怕客人出不起靈石。

風月樓名聲在外,上一個不長眼白嫖之人,魂魄還被壓在後院的枯井裡。

至於風月樓的底氣在哪,牧南此時並不知曉。

只知道千百年來,風月樓還是這個風月樓,屹立不倒。

“那就上兩壺靈酒、幾碟小吃,聽姑娘唱上幾曲,權作消遣。”

“公子有些緊張?怎麼坐的一板一眼?”

問春笑不露齒,略有嗔怪。

接著盈盈碎步到門口交代一聲,再次來到桌子旁邊:“要不奴家先為公子唱上一首,緩和一下氣氛?”

牧南問道:“會西洲曲麼?”

“西洲曲?”

問春遍搜記憶後,紅著臉搖了搖頭:“公子所說,奴家倒不曾聽聞,讓公子見笑了。”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牧南吟詠兩句,再次問道:“沒聽過這首?”

南北朝的西洲曲,號稱相思無邊。

他曾聽過古箏譜,多為後人強行附和,此間提出來,不過是報了一絲巧合的幻想。

問春依舊茫然的搖頭,隨後說道:“詞倒是好詞。若是公子有雅興不吝賜教,奴家可去找了筆墨,將曲詞寫下,也讓奴家長長見識。”

牧南如實回道:“只有詞。”

“奴家倒是略懂譜曲,就是不知道譜了是否符合公子心意。”

“問春姑娘會譜曲的話,不妨試試?”

“那多謝公子,我這就去拿筆墨。”

他是一個心軟的人,不懂得拒絕。

也想讓西洲曲能在大奉朝流傳。

畢竟,大奉朝不能沒有西洲曲,就像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清館對琴棋書畫都須精通,問春的筆墨紙硯也只在說話間便已備好。

牧南呼了口氣,執筆輕書。

……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四十個字,字字鐵畫銀鉤,句句筆墨橫姿。

直讓問春驚呼好字、好詞。

“公子的字奴家要裱起來,時時賞鑑!但如此好詞,奴家可不敢賣弄淺薄學識,怕是侮辱了全詞意境!”

或許真是被牧南的字所吸引,問春舉著絹紙出門時略顯慌張。

不小心掉落了腰牌。

牧南一笑,將腰牌撿起,放在桌上。

等問春折返回房間,一臉顏色的說道:“說吧,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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