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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日的時間,從叛軍那面跑到劉儉這邊的投降之人就達到了三萬之眾。
也就是說,平均每天都有三千人到劉儉這來投降。
數目可以說是非常大的,不過在一定程度上也令劉儉感到滿意,這樣的速率倒是也讓他有了準備。
他立刻命令荀彧聯絡負責在司州控制糧食以及賑災工作的河北商貿協會人員。
另外,在三河之地的臨時度田已經接近了尾聲,大部分的無主土地、荒蕪的土地或者一些不服氣劉儉的豪強的土地,皆重新歸為國有,然後進行屯田制。
雖然劉儉做了比較充足的事前準備,畢竟他剛剛進入司州,很多司州的具體情況他還未能掌握,類似於司州這樣的這種政治情況,他原先在河北也沒有經歷過。
雖然河北四州在處理民生以及屯田方面有非常豐富的經驗,但是這次在司州所發生的事件屬於一次頗為特殊的事例。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下子揭露過多的叛軍可能會引起一些問題。
所以現在劉儉覺得不如讓這叛軍每日幾千幾千規模的歸順過來,這樣反倒是可以讓荀彧為主導的安置部門人員能夠積累經驗,同時也能夠不使後續的糧草一下子用盡,包括屯田的安排也能夠逐步走向正規。
若是那將近一百萬的流民都湧過來了,己方的處置安置機構人員不足,造成拖拉以及辦事效率遲緩,再加上還要安撫這些流民叛軍,一旦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暴動,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畢竟除了叛軍之外,袁紹的大軍聽說也已經開始進入了司州。
論及兵馬數量,袁紹好像也不比河北少,這一次雙方肯定是會有一場硬碰硬的決戰。
劉儉雖然有心保樹黎民,但是在軍事方面,他也不能有所懈怠。
一點兒一點兒的,讓叛軍歸順過來最好。
這叫溫水煮青蛙。
不得不說,身為王佐之才的荀彧,其智慧著實是非常的高超,雖然只是一條簡簡單單的流言計策,但是無論施展的時機,還是計策對於後續的影響,都是妙到巔毫。
無論是在軍事上,還是流民安置的問題上,現在散佈流言都可以使劉儉軍都足夠的迴旋機會,可一舉處於主動地位。
反觀李響那邊,就不是那麼的順利了。
每天都有好幾千計程車卒逃往劉儉那面要當良民,這種風氣一旦開始了,那就會如同瘟疫般的在整個軍隊中形成擴散。
叛軍之所以強大,依仗的不是軍紀,不是裝備,也不是他們的戰鬥力!而是他們的意志,靠的是他們與官軍殊死抵抗的決心。
如果連殊死抵抗的決心都沒了,那他們就連最後一分與官軍分出勝負的機會都沒了。
這段時間以來,李響一直焦頭爛額。
他一開始是拼命讓人阻止流言傳播,宣佈軍令禁止妄議,並親自在校場上登臺,向三軍將士做出解釋。
但問題是,這種東西你解釋就越是解釋不清楚。
有的時候,反而會越描越黑。
這就是李響在政治上非常幼稚的地方,畢竟只是一個草莽豪傑,雖然有志氣,也有一定的能力,但是真要較起真兒來,跟劉儉、荀彧這樣的人物相比,他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而且另外有一件事,李想做錯了,那就是他拼命的扼殺流言,效果不但不好,反而會使流言越傳越盛。
本來所有人還不算全都關注這件事,但是李響現在拼命的在軍中遏制、阻攔,反倒引起了整個叛軍士卒們的注意。
最終的結果就是越傳越深,越傳越黑,越傳越不靠譜兒。
現在甚至有一種說法,說是李響在糾結義軍反叛朝廷之前,曾經還是皇帝安插在民間的走狗,只是因為皇帝未對他有足夠的重視,因而導致他心懷怨恨,所以在司州聚集了諸多兵馬反叛,為的就是報復當朝的皇帝。
這傳言任誰一聽都是扯淡,但是很多沒有文化也對政治不懂的底層黎庶,在聽了這些話之後,反倒會將信將疑,這對李響的威望有非常巨大的影響。
而且更有九名中級的叛軍將官已經跑到劉儉那邊去了,這幾乎撼動了叛軍的體制根基。
底層的人逃跑倒也算了,中級的將官一旦叛逃,這支軍隊的情況可想而知。
在種種不利的情況之下,李響又做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那就是他開始採取了強硬的鎮壓手段。
但凡是有敢散播流言之人,還有敢偷跑到劉儉那邊的人,一經發現就地斬殺,而且還有連坐。
李響下令每一個大帳之中居住五人,以五人為一伍,這一伍之中,但凡是有一個人逃跑,其餘四個全部立斬。
至於中級將官敢逃跑叛逃,那處置手段就更加的兇狠狠辣了。
自將官以下,全部連坐。
而且這其中還涉及了家人。
短時間內這麼做,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會有一定的震懾作用。
但是這種事情一旦多做了一段時間,特別是叛軍,現在人心不穩,就很容易出現禍患。
而且禍患巨大。
那些有能力有想法的中級叛軍軍官,本身性格就都非常強硬。
這些人昔日本來就是割據一方的賊寇首領,亦或是普通黎庶中的俊傑人物。
他們跟隨著李響叛亂,也不過是想混個好日子。
如今,李響卻反而用這種威嚇、哭殺、恐嚇的方法來束縛住他們,試問這些人又怎麼可能接受呢?
於是乎,這些人開始暗中籌劃,看看怎麼才能給自己找一個好的歸宿。
袁紹和朝廷方面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畢竟這些叛軍軍官的階級和利益與他們有充分的矛盾點。
翻來覆去,左看右看,發現最終能夠容納他們的,依舊是隻有劉儉。
於是,有幾名昔日曾經與張燕有往來的叛軍中級將官開始秘密派人前往河北軍中去拜訪張燕,表示願意歸順,甚至可以作為內應,希望張燕能夠引薦。
對於一支軍隊來說,最壞的情況已經開始發生了。
……
“目前與你接洽的叛軍首領之中,想要獻上李響人頭的大概有幾個?”
聽到劉儉發問,張燕急忙回覆道:“稟主公,目前有七個人!這七個人中有三個乃是渠帥,麾下統領的兵馬過萬!他們願意向主公獻上李響的人頭,只要主公願意,末將這就通知他們動手!”
“不……”
劉儉擺了擺手,道:“只是三個渠帥,要直接取李響的人頭,未免太過冒險,讓他們莫要輕舉妄動。”
“諾!”
“告訴他們,河北歡迎他們,不過在他們來之前,劉某希望他們替我做成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讓他們給李響獻計!”
……
……
幾日之後,叛軍那邊的叛逃情況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是李響也知道這只是表面現象。
等一段時間之後,經過鎮壓的叛逃定然會再次爆發,到時候積壓太久,形成大規模的反叛,那時候可就更加的不好控制了。
於是乎,李響聚集了手下的一眾中級將官,向他們詢問應該如何控制眼前的情況。
問題是,李響手下並沒有什麼能人異士,有學識有才幹計程車族之輩根本不可能與他為伍。
他手下的這一些中級軍官將校,甚至連地方的小豪強都算不上,只是一些在民間頗有威望的遊俠頭子,亦或是稱雄於一方的賊寇首領。
這些人,你讓他們打仗,他們或許還湊合,但是讓他們獻計獻策,規劃未來,那可就真是難為死他們了。
聽到李響發問,所有人都坐在那裡,沉著氣,不吭聲。
大家心中各自想各自的事兒。
其實就在李響問話的時候,很多人想的都不是怎麼解決眼下的問題,而是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還有自己的手下人。
眼看著所有人都不吭聲,李響心中不由氣悶。
他恨不能將眼前的這些人全都砍了才開心。
但是,他現在畢竟還是需要收攏人心,還需要仰仗眼前的這些人。
於是,就聽李響假裝耐心的說道:“諸位,伱們到底有沒有什麼好主意啊?大可以給某家說來聽聽,也好讓某家心裡有個決斷不是?”
“還請暢所欲言!”
李響問來問去,在場的人還是不吭聲。
最終李響真是有點兒著急了。
他突然用力的一拍桌案,說道:“難道我百萬義軍之中,竟無一個能在關鍵時刻替某分憂嗎?何其悲也!”
話說到這兒的時候,就見一名叛軍將領站了出來。
“渠帥,某有一法,或許可以解渠帥之大急,不知渠帥可願用否?”
李響聽這個校尉這般說,自然是大為高興,這一眾啞巴中,總算是出了一個肯說話的,他自然是高興。
“好,你有什麼妙策可速速言之!若能解眼前之大患,我定當大大提拔於你。”
那名校尉急忙說道:“渠帥,我認為,若是要在短時間內使敵我態勢改變,只怕殊為不易,當務之急,乃是暗中派人偷渡黃河小孟津,擾亂劉軍的後路。”
“如今我大寨的情況,劉儉想來也是知道了!”
“每天都會有數千兵士投奔到他的寨中,在劉儉的眼中,渠帥眼下應是無暇他顧!”
“而那劉儉此刻也只有精力收攏我們的叛逃之兵,無暇其他,其希望是靜等著我軍自滅,繼而吞之,他應該想不到渠帥會在這時候派出一支精兵,從小孟津直取其後,令其首尾不能相顧,屆時中軍主力在一擁而上,則破劉必矣!”
說實話,叛軍之中實在是沒有什麼精通於軍略的能人,就這賊將所言的計策實在是拙劣不堪。
當然,也分是在誰的眼中拙劣!
在劉儉手下的一眾將帥謀士眼中,這條普普通通的偷渡黃河斷其後的計策,真是屬於最基本的操作。
但在叛軍一眾的眼中,這計策可真是不得了!
特別是這個賊將說的有理有據,還點明瞭眼下的形勢,分析了雙方的情況,讓人越聽越覺得這條計策可行。
主要是現在李響也確實沒有什麼別的好辦法了,他只能把所有希望寄託在這一根稻草之上。
“好,汝這條諫言可行!吾當親點精兵悍將,使能征慣戰的勇猛之人,率領這支精銳,從小孟津悄悄的繞到劉儉的大營之後,前後夾擊,使劉儉軍大亂,定可一舉獲勝。”
說到這的時候,李響左右來回看了看在場的一眾將令,似乎是想在當中選出一個能擔大任之人。
但是很快,李響為難了。
在場的這些人之中,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擔任這個大任。
或者說,沒有一個人值得李響信任,可以放心的將這件事交給其辦理。
李響左思右想之後,當即決定……
“來人,速速點齊親衛陪我去觀察孟津之地形。”
隨後,李響率領精銳暗中前去觀察那名賊將所建言偷渡的地方,卻發現此地西高東低,形如魚脊,東部南北側兩側為洛河、黃河接地,較為平坦。
渡河的話,想來速度不會很慢,如果是快的話,點齊一萬人,用不到一個時辰就可以悄悄過去。
李響左看右看,經過了一陣分析之後,最終決定:“好,既然如此,那就由某親自率領一支精兵從此處渡過去!”
不過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又突然想到了問一個問題。
若是自己離開了中軍大寨去偷渡,那中軍大寨一旦發生叛亂,又能怎麼辦呢?
李想苦惱的撓了撓頭,最終只能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那就是他的同胞兄弟李立。
這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
別人能夠背叛他李響,但李立絕對不會,只是李立的才幹一般,若是將這件事交給他……
罷了,也只能將這件事交給他了!不然的話,也沒有人能夠完成自己的這個想法。
回到營寨之後,李響就將李立召到面前,讓他去大營中抽調心腹兵馬三萬,今夜過後,便悄悄的從小孟津偷渡過去,繞到劉儉的後方,想辦法與自己前後夾擊。
但李響不知道的是,現在劉儉的後方,在孟津的渡口沿岸的丘陵之內,有大將文丑率領著一萬精兵,正暗中的埋伏著,等待著將李立的這支軍隊一舉剿滅。
……
深夜,劉儉看完了手中的卷冊之後,大概瞭解了一下三河內地現在安置流民的情況,最後就打算休息。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文丑突然一把撥開了簾子,快步走到劉儉的面前。
他將一個人頭扔在了劉儉的面前,對劉儉拱手道:“主公,前來偷襲我軍的叛軍已經盡為末將剿滅,大部分人表示願意歸順,其餘頑抗者某盡殺之,為首的戰將也被某砍了首級!”
劉儉低頭看了李立的人頭一眼,隨後不以為意的挪開了目光,問道:“叛軍大概有多少?”
“大概有一萬多。”
“很好,讓你手下的一萬軍士隨同這一萬人在咱們的土城後呼喊,假裝正在攻擊咱們大營,同時讓人在後方點起火來,也是時候該請李大渠帥來咱們的土城中坐一坐了。”
“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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