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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五年五月十日,今日是糜貞委曲求全,在下邳北鄉的宅邸之中,宴請笮融和闕宣的日子。

宴會期間,劉儉派了幾十名遼東軍士作為僕從小廝在宴席會場,並對糜貞說這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請糜貞相信自己的判斷。

糜貞畢竟對於這種事情沒什麼經驗,特別是現在的糜貞知道了笮融和闕宣是想要糜家所有人的性命,那她心中更加的忐忑驚懼,自然就會對劉儉的建議言聽計從了。

現在的糜貞,對劉儉懷揣著信任與依賴。

在下邳這個地界,她已經是舉目無親,只有劉儉可以幫她。

五月初十,宴席開始的當天,糜貞帶領著糜家一眾家僕站在府邸之外,緊張的向南邊眺望著。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人,正是如今校事府在東南的總領校尉李谷。

整個下邳的情報,如今全部由李谷向劉儉直接彙報,校事府的偵查能力自然遠遠超出關羽和張飛手下的遼東斥候,所以現在的劉儉可以隨時得到闕宣和笮融的訊息。

一切的事情,都在劉儉的掌控之中。

“姑娘,莫要害怕,所有的事情,都在我家先生的掌控之中,而且稍後就是闕宣和笮融想要對姑娘不利,也有我在一旁守著,姑娘大可將心放在肚子裡,不必過於擔心。”

李谷乃是大劍師王越的弟子,劍術高強,武技也是出眾。

在戰場上,論及指揮三軍,衝鋒陷陣,李谷肯定是不行。

但是在這種宴席間搏殺,關羽和張飛都未必能有李谷玩的溜。

先前,將李谷安排在糜貞身邊之前,劉儉特意讓李谷在糜貞面前展現了一下他的劍術。

糜貞雖然不通武藝,但是單看李谷的身手,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他的厲害。

於是糜貞這幾日除了睡覺之外,一直將李谷綁在了自己的身邊。

適才的糜貞雖然很緊張,但是在聽到了李谷的安慰,再想一想他矯健的身後……腦海之中又對映出了劉儉那張可以讓自己安心的臉。

糜貞的心,在瞬時間又安定了下來。

畢竟,歷史上的她,可是那位隨同劉備顛沛流離,輾轉飄零從始至終的糜夫人,其內心之強大遠飛一般女子可以相提並論。

糜貞望著遠方,見笮融和闕宣等一眾尚未抵達,於是便小聲詢問一旁的李穀道:“李君,敢問足下是劉先生的什麼人?關係可親密否?”

李谷聞言頓時一愣,他沒有想到糜貞居然突然問起他和劉儉的關係。

不過幸好在事前,劉儉曾經給李谷補過課。

李谷清了清喉嚨,說道:“我與劉先生乃是摯友,昔日曾受劉先生大恩,今日得其相邀,特千里而來,相助劉先生成事!”

糜貞恍然地點了點頭。

“想不到劉先生居然如此仗義,在各地結交了如此多的豪傑,前番那位滿面虯鬚,壯如熊虎的猛士……似乎也是受了劉先生的恩義……劉先生,似乎頗為喜好結交能人異士啊?”

李谷很是認真地道:“劉先生雖然家道中落,但為人卻灑脫豪邁,他行事清俊高雅,喜好結交天下豪傑,為人灑脫仗義,不吝錢財,常救人於危難之間。”

“先生一向有江南呼保義,揚州及時雨之稱謂。”

糜貞聽到這顯得頗為驚訝。

“不想劉先生居然還有這般雅號?”

李谷哈哈笑道:“劉先生可不是一般人物啊,他的智慧和志向,遠飛凡俗所能猜度。”

糜貞聽到這的時候,腦海中不知為何,一下子泛起了劉儉的樣貌。

她心中暗道正如這位李君所言,那位劉先生著實是個有大智慧的人物,遠飛一般人所能猜度。

在見到這位劉先生之前,放眼整個徐州,也未有如他一般高深莫測的男子。

別的不說,單是他找來的這些“朋友”,就一個個皆非尋常之人也。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李谷說道:“姑娘提神,正主來了!”

隨著李谷這一嗓子說出來,糜貞隨即向著南面望去。

卻見一支人馬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正浩浩蕩蕩的向著他們之所在而來。

自不必問,這就是笮融與闕宣等一眾來了。

不知為何,李谷適才說出了劉儉的那些事情後,糜貞也受到了鼓舞,心中的傲氣和韌勁上來了,隨即露出了平靜的姿態,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有些驚慌。

很快就見笮融和闕宣的兵馬來到了。

他們兩個這次並沒有帶多少人,只有兩三百的隨眾。

看起來,糜家一眾人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警惕範圍之內。

特別是一個由女子率領的隊伍,有什麼好防備的呢?

“糜姑娘!久仰久仰!笮某早就聽說子仲兄的妹妹乃是徐州的第一美人,原先不曾見過,曾以為是謠傳,一直不信。”

“今日一見,方知姑娘人如其名,果然是國色天香,容貌無雙,果然美的讓人歎為觀止啊。”

“今日得見姑娘,實乃笮某之幸也!”

說話的人乃是笮融。

很顯然,長於禮佛的笮融對於美色並沒有太多的需求,因而面對大美女糜貞,也未有什麼垂涎之意,只是禮貌性的誇讚了糜貞的美貌,全是出於客氣。

但是一旁的闕宣顯然就沒有笮融那樣的定力了。

他乍然一瞅到糜貞,眼睛瞪時頓的渾圓,嘴巴張的大大的,手都有些發顫了。

顯然糜貞的美貌讓他感到驚訝。

雖然他知曉這次糜家是派一個女子率隊而來,但是他萬萬卻沒想到竟是如此一位貌美的美女。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

這闕宣本來就是色中餓鬼,這些年稱雄於下邳,被他禍禍的良家女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而為她生下孩子的女人也有好多,但是闕宣對這些女人卻並不好。

生下的孩子,他都收納於鄔堡中養著,但是對於那些為他生完女孩子卻被他玩膩了的女人,卻都是被無情的拋棄了,可謂無情之極。

今天見了糜貞,闕宣的色心再度起來了。

他雖然是一方豪雄,但不是上流出身,說話之中隱隱都透著下作之情。

“嚯呀!這位賢妹自己一個人率著大隊人馬來下邳佈施,怎麼不事先找闕某呢?”

“有闕某在這下邳,不論大事小事,皆盡皆能替你處置了,誰敢不給闕某面子?”

“小妹,你這次可是沒有撞對門兒啊,記著來了下邳應該先到我的鄔堡坐一坐呀,某家衝著子仲的面子,定當好生招待於小妹你,說不定這一來二去的,咱們還能成一家人呢?是也不是?哈哈哈!”

說罷,就見闕宣哈哈大笑,滿面得意之色,絲毫沒有出言無狀的羞愧。

反倒是被他用言語調戲的糜貞,心中很是震怒!

畢竟糜貞這些年所接觸的、追求他的男子皆是上流之人,哪有幾個像闕宣這樣張嘴就是調戲之言的?委實落了下乘。

若是換成昔日,糜貞甚至都不可能跟闕宣這樣層級的人交流。

只是現在天下的形式不同了,有兵有將有糧的一方土豪,皆是乘亂興起,壓制了昔日的部分上層人物。

即使是像闕宣這樣的匹夫,在有了兵馬之後,也會讓周邊的家族刮目相待。

糜貞被闕宣的一番言語惹的羞怒,似有發作之意。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李谷不著痕跡的輕咳了一聲。

糜貞一下子反應過來。

她心中暗道,些許調戲之言,不足掛齒!

眼下還是應以大局為重,畢竟今日是來辦大事的。

眼前的這兩個人,不論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調戲自己,但是他們的心思肯定是歹毒的。

糜家之人的性命安危皆是在今日一談!

切不可因為些許小事而惹惱了闕宣和笮融。

想到這,就見糜貞衝著闕宣微微一笑:“公此言甚是,小女子見識淺薄,來了下邳國佈施於民,忘了正事,未曾先拜會笮國相與闕公,實在是失了禮數。”

“是故今日特備薄酒宴席,邀請兩位在此赴宴,以為賠罪,待翌日得清閒之日,小女子必親自前往闕公的鄔堡,向闕公再次謝罪。”

糜貞給雀軒道歉並微笑的時候,容貌甚是豔麗,如同一輪明月般的動人心魄,看的闕宣色心大起。

闕宣的口水差點沒流出來了。

“哈哈哈,好!甚好!賢妹,你既如此賞臉,那闕某翌日一定在鄔堡內命人好生整掃床榻,等你前來呀!”

其實整掃床榻乃是待客之道,並無不妥,但經過闕宣的嘴一說,不知怎麼就顯得很下流了。

隨同他一起來的下邳國相笮融都有點兒聽不進去了。

笮融重重的咳了一聲,然後斜眼瞥了闕宣一眼,示意他收斂一些。

“笮國相,闕公一路勞頓了,小女子的宴席已經在院落中擺好,請笮國相還有您手下之人前往赴宴,容小女子侍奉水酒。”

闕宣哈哈一笑:“既如此,那就有勞賢妹了。”

糜貞轉身,當先引路,笮融和闕宣則是翻身下馬,隨著她一同向著宅邸走進去。

進去的時候,闕宣則是一把悄悄的拽過了笮融,對他說:“兄長,這個女子回頭能不能給我留下?”

闕宣一撅屁股,笮融就知道他拉的什麼屎。

“你瘋了!咱們要搶劫糜家所有的輜重,這女子怎麼能留下?留了這活口,豈不將你我都置於死地?”

闕宣則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說道:“哎,笮兄!你這說話未免太小心了。”

“區區一個女子,咱們把她掌控在手裡,又能惹出什麼事端?”

“回頭我把她關在我的鄔堡裡,不讓她見外人,這事兒也漏不了,就當這人是死了!”

“再說了,這麼活脫脫的一個大美人,就要讓她死於刀下,你捨得我卻不捨得呀,不行不行,這女子回頭我一定要收納於房中。”

笮融很是氣惱的瞪著闕宣說道:“你敢!你可知曉那糜竺是何等樣人?再說了,這個妹妹對她與子芳都極為重要,若是不能讓糜竺找到他妹妹的屍首,那糜竺豈肯善罷甘休?”

“萬一這事再扯到劉玄德身上,出動徐州郡國之軍去幫助他尋找其妹,最後少不得會出什麼疏漏落到咱們頭上。”

“你能管得了一時,難道還能管得了一世嗎?”

“再說了,鄔堡中人多嘴雜,誰知道這事兒最後傳不傳的出去?”

“你若是敢金屋藏嬌,我就跟你斷絕交情!咱們好好梳理梳理這些年的恩怨!你看如何?”

闕宣被笮融兇狠的樣子給嚇到了。

“兄長,你至於生這麼大氣嗎?這女子確實是一個難得的美女,回頭我將她困在鄔堡之中,玩夠了再殺!扔出去,讓糜家找到他的屍身就不就得了嗎?回頭兄長若是有興趣,不妨你我一同享用之……”

闕宣以為自己的一番好意會被笮融誇獎,但是沒有想到笮融低聲罵道:“匹夫!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說吧,便見他轉頭快步向著大宅裡面走去。

望著笮融的背影,闕宣狠狠的啐了一口。

嘀咕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說不行就不行?老子偏要這麼做,我看你還能把我怎麼樣?”

……

院落之中,已經布好了一張張的桌案,都是流水席,笮融等一眾人皆都有桌案。

糜貞在右手的一面案席,隨後笑著對笮融和闕宣說道:“兩位請坐上手。”

笮融道:“這如何好意思呢?”

糜貞笑道:“兩位都是咱們徐州赫赫有名的人物,笮公更是一國的國相,居上首之位理所當然,有什麼不可以的呢?若是兩位不坐於上手,這整個院落,乃至於整個鄉聚,或者說是整個下邳國中,又有何人敢坐?”

笮融聽到這裡,不由哈哈大笑。

這姑娘都是會說話!

“姑娘果然不俗,子仲兄實在是有一個好妹妹呀。”

糜貞搖了搖頭,道:“國相實在是誇獎了,哎,國相,您適才與闕公是有什麼事情在略爭嗎?”

笮融聽到這兒,臉色頓時一變,但他很快恢復了正常,笑著搖了搖頭:“不曾有,只是一些些許關於下邳政務之事,有了多一點分歧,所以剛才說了兩句。”

糜貞恍然的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笮國相,闕公,你們二位快請坐。”

在糜貞的安排下,笮融和闕宣隨即坐在了他們自己座位上。

坐下之後,糜貞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酒爵。對兩個人道:“小女子本酒量不濟,但今日之局,得見二位貴人,自然也要多獻一些醜了,些許水酒,聊表敬意,希望兩位貴人,今後在下邳對我們糜家所做之事多多照應,亦多多擔待。”

闕宣在一旁哈哈大笑道。

“既然都是妹子這般說了,那這酒我們二人自然是要喝的,妹子你大可不必在意,有兄長,下邳的地界,任你糜家來去,來來來,咱們共同飲。”

“盛飲!”

“……”

喝完酒後,眾人又吃了一些菜,後,糜貞令歌女們獻上奏樂與舞蹈,眾人共同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觀賞場中的雅緻之景。

酒過三巡之後,笮融突然開口:“姑娘,前番笮某與你說的,讓你轉移地界南下,去下邳之南佈施之事,你可考慮的怎麼樣了?”

糜貞聽到這,立刻盈盈的站起身來。

她向著笮融施了一禮,道:“糜家力薄,在此處佈施已經耗盡全力,去往下邳之南佈施之事,恐糜家無力承擔,還請國相通融,讓糜貞北歸,待回返東海之後,糜家定有厚禮表示,不知笮公能通融否?”

糜貞這話,是告訴笮融,不想去南方了,希望回東海,懇請笮融放行。

只要笮融答應了,那就說明他放過了糜貞等一眾,糜貞這一行人的危難就解除了。

笮融搖晃著手中的酒爵,想了半晌之後,方才緩緩開口:“不行!”

聽了笮融如此斬釘截鐵的話,糜貞的心陡然落入谷底。

看來,自己是勸不動笮融了。

還得請劉先生出來幫忙才是……

今日加班,先更這麼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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