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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儉的話唬人嗎?
說實話,挺唬人的。
但劉儉的話,一下子就能將糜貞嚇住嗎?
自然不會,畢竟糜貞出身不俗,見識也不少,雖然遠遠不及劉儉,但也不至於一上來就被劉儉嚇到。
糜貞面色頗為疑惑地看著劉儉,隨後就聽她緩緩開口。
“先生此言,莫非以危言唬小女子乎?”
劉儉扭過頭,和身後的張飛對視了一眼。
張飛似笑非笑地道:“你這小女子,好是不懂道理,俺兄長看你們糜家佈施災民,對下邳國百姓恩重,特意前來提醒於你,伱這女子不自重,如何反倒是懷疑起俺兄長的意圖來了,我兄長堂堂君子,又是漢室宗親,在士林之中亦有威望,焉能唬你?”
“再說了,唬你這麼一個小小女子,對俺兄長又有什麼好處?”
張飛本來就是當世猛將,渾身上下有殺伐之氣。
他適才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衝糜貞喊叫,但是張飛天生嗓門就如同巨雷,說話之時一瞪眼就猶如天神下凡一般。
糜貞自幼受到的就是眾星捧月的待遇,身為徐州第一美女,徐州之內,多少豪門望族的名士才俊都對她傾慕之極。
別說像張飛這麼呲眉瞪眼的衝她說話了,很多名士見了糜貞,說話都是柔聲細語,生怕把糜貞哄的不開心了。
張飛這麼一嗓子喊出來,把糜貞的心嚇的亂跳,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她的呼吸都炸急促了,驚魂未定的看著張飛,似乎頗有些懼怕。
這人怎麼嗓門這麼大呀?
糜貞的狀態自然是落到了劉儉的眼中。
相比於張飛,劉儉在這方面的情商還是比較高的。
他笑著衝著糜貞拱了拱手說道:“姑娘,莫要驚慌,我的這位賢弟說話耿直,性情剛烈,但為人卻是仗義豪爽,他是才之言,並無惡意,也無責備小姐之意,只是據實陳述。”
“我與姑娘是第一次相見,姑娘信不過我也是正常的。”
“不過,我之所言,確實是為了姑娘和糜家好。”
“姑娘須知,這下邳國如今到處都是流民,但這些流民又隨時都能變成寇匪,而下邳國如今並未得到劉玄德直接治理,境內勢力錯綜複雜,而且這周邊的各勢力是極為缺糧的,姑娘身為東海糜氏中人,本來就是鉅富之家,如今攜帶這麼多的糧秣前來佈施災民,豈能不惹強人覬覦?”
“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之。又求其寶劍。叔曰:“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今姑娘身上雖未有美玉,但焉知自己不是下邳國中的虞公呢?”
相比於張飛那樣的大嗓門兒,劉儉現在可是循循善誘,哄著糜貞說。
他說話時的態度和藹可親,渾身上下已經呈現出了一股成熟的叔範兒。
劉儉已經是三旬的人了,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孩子和幾名妻妾。
再加上他前世的閱歷,現在的劉儉渾身上下所透露的高貴、成熟與穩重已經非常人所能比。
糜貞雖然也見過不少豪族中的男子,但是像劉儉這般氣質的,也是少見。
便聽糜貞對劉儉說道:“先生所言甚是,適才是糜貞小兒心性,未識得先生的一片好意,言語之中有了疑惑之意,確實不該,糜貞在這裡給先生賠罪了。”
劉儉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必如此,我與你兄長乃是故交,此番前來也不是為了功利,而是為了私人情誼,你對我有所疑惑也是正常的,大可不必掛懷。”
“這樣,我所說的話,你暫時不必相信,但也不要不信,我且說一件事,回頭姑娘自行考證,便知我是好意還是歹意了。”
劉儉知道,有些事兒並不能著急,特別是對於糜貞這種比較聰明,見識又多,但其實還偏偏是剛剛初出茅廬的小姑娘來說,有些事兒更是要有耐心,需循循善誘。
對待女人和對待男人的方式是不一樣的,女人心思細膩,考驗心比較重,警惕性也比男人要高,這一點劉儉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對待女人一定要有耐心,而且要用比較委婉的方式。
相比東漢末年的大部分男人來說,劉儉其實是更懂女人的,因為在這個時代,沒有多少男人會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女人身上,他們哪有心情去揣摩女人心中想什麼呢?
他們連男人心中想的是什麼都還沒琢磨明白呢。
劉儉如此耐心,而且語調非常平穩,他的表情也很和善,這讓糜貞對他在心中多了幾分好感和信任。
不過,若是要糜貞就這麼相信劉儉適才話中的危言聳聽,還為時尚早。
“先生如此誠懇,實在是讓糜貞感動,那就請先生直言吧。”
劉儉緩緩的伸出了三根手指頭,說道:“我敢對姑娘保證,不出三日,下邳的國相笮融還有本地的大豪闕宣就會派人來向小姐討要糧草,而且討要的數量一定會非常驚人。”
糜貞聽到這,似乎不太信。
“先生為何會出此言?笮國相與闕宣雖然是下邳有名之人,但是他們與我糜家並無深交,甚至可以說是不認識,他們為何要向我們糜家討要糧草呢?”
劉儉呵呵一笑,說道:“且容我跟姑娘賣個關子,三日之後,我必然會再來,到時候就是驗證我所言正確與否之時了,屆時小姐若是願意信我,咱們再細說不遲。”
說到這兒的時候,就見劉儉站起了身,向著糜貞拱了拱:“劉某今日權且告辭了。”
糜貞亦是站起身:“貞兒未有不相信先生之意,先生為何說話只說一半,未盡其言呢?不妨留下細細說來,糜貞願意相信先生。”
劉儉卻是故作神秘的說道:“時機未到,多說亦是無意,姑娘,三日之後再見了。”
說罷,劉儉便強行的帶著張飛離開。
糜貞望著劉儉離開的背影,暗自嘀咕:“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人,神神叨叨的……”
……
……
張飛跟著劉儉出了糜貞的居所,:“兄長,不過是個小姑娘,何必跟他說那麼多廢話,直接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他,不怕嚇不尿她。”
劉儉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對待女人和對待男人的方式不一樣,”
“這女子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但是偏偏這世面又未見全,而且她還年輕,心智遠未成熟,咱們若是逼迫的急的,反倒事得其反。”
“萬一這女人把咱們的情況洩露點出去,讓笮融和闕宣有了防備,那回頭咱們的計劃不就落空了嗎?”
“我現在吊著她,反而讓她心生好奇,按照我的步調來,放心吧,三日之後咱們再來,必然會有成效。”
張飛道:“兄長這麼肯定,笮融一定會在這三日內向其來要糧,俺雖然也能算定笮融一定會來問糜家要糧,但就怕不會就這三日來吧。”
劉儉哈哈大笑,說道:“別的人我不知道,但是笮融和闕宣這種人,我一算一個準兒,貪婪之輩,他們的想法太簡單了!他們眼中只有糧食,只有財貨,多拖延一日,那糜家的糧食就多散出去一些,這對笮融來說就是一種損失,一群勢利小人而已,眼界怎會寬大?”
張飛聽到這兒,挑了挑眉毛:“嗯,兄長所言甚是,看來俺還要跟兄長學很多呀。”
……
事實上,正如劉儉所料,劉儉剛剛離去的第二天,笮融那面就派來了使者見糜貞。
那使者見了糜貞,二話不說,張嘴就直接問糜貞借糧。
而且其借糧的數額之大,幾乎是糜貞這次所佈施的所有糧草的總額了。
糜貞聽到這的時候,幾乎有些手足無措,他不是因為笮融借糧的數額巨大而感到驚慌,而是因為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早就在昨日所來的那位劉基先生的猜測中了,而且跟他所猜的一模一樣。
正是因為如此,昨日那個劉基先生話中,救自己一命的事,此刻重新進入了糜貞的腦海之中?
難道說他所言的都是真的?
糜貞一邊虛偽蛇的應付笮融的使者,一邊忐忑不安的想著昨天的事。
那使者所要的糧草數額幾乎是糜家這次帶來賑災的全部,糜貞當然不可能給他。
不過,為了照顧笮融這個下邳國相的面子,糜貞表示願意借兩千石糧草給笮融,擇日就送往下邳縣。
笮融的使者走了之後,糜貞輾轉反側,腦海中一直在思考劉基說的話,劉基算計得確實非常之準,準的讓糜貞有些害怕。
她第二日一宿都沒有睡好。
等到第三日,她盼星星、盼月亮,真的將劉儉和張飛再次盼到了。
劉儉見了糜貞,發現今日的糜貞狀態與前日完全不同,精神萎靡不說,原本秀麗美豔的臉龐現在變得十分憔悴,甚至還頂著兩個大黑眼圈。
“姑娘,這是昨晚沒有睡好嗎?”
糜貞噘著嘴,頗有些埋怨的道:“先生神機妙算,難道連這點小事都算不出來嗎?想來貞兒為什麼沒有睡好的原因,先生心裡也是明白的吧。”
劉儉聞言哈哈大笑:“姑娘真是高瞧劉某了,劉某不過一介儒生,又怎麼敢當神機妙算四個字?”
“不過我今日倒是還有一件事能夠算的明白。”
糜貞道:“何事?”
“如我所料不錯,笮融昨日派人來問姑娘要的糧草應該是姑娘此次前來賑濟災民的全部數額,對是不對?”
“啪。”
糜貞聽了劉儉的話,心中一驚,直接將手中握著的爵掉在了桌案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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