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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肅是董卓最近剛剛遷上來的騎都尉,秩比兩千石,可以說,正是意氣風發,擼胳膊挽袖子大幹一場的好時候。

估計西涼軍中所有人,包括李肅本人在內,也從來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在戰場上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斥候給射死。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很顯然,李肅這把玩的有點太鴻毛了。

前方的情況很快向著後方傳了回去。

正在督促先鋒軍快速加緊趕路的李傕和郭汜,在聽到這個訊息之後都傻了。

饒是他們二人身經百戰,乃是西涼軍之中的豪傑人物,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李肅可是被有名的人物射殺的?”李傕反應過來之後,急忙詢問虛實情況。

“回稟校尉,非也,對方就是一名普通的斥候。”

李傕皺起了眉頭:“你如何知道對方就是一個普通的斥候?”

那西涼兵騎士道:“李都尉的兵馬在後面緊追,先前已經射翻了幾名河北軍斥候,而那些斥候的反射水平非常之低,反射皆是胡亂射之,只不過是李都尉託大,非要親臨前陣射殺敵卒。”

“而對方剛巧一箭瞎蒙過來,才正中了李都尉的前額。”

聽了這話,李傕不由皺起了眉頭。

“你確定你此言屬實,不曾看錯嗎?”

那騎士急忙道:“屬下一直追隨前陣騎兵在追擊那些斥候,那些人慌不擇路,行動慌張急躁,根本就不像是有什麼預謀的樣子。所以李都尉被殺,十成就是對方蒙的……”

“真折煞我軍麵皮也!”

郭汜惱羞成怒的轉頭看向李傕:“連河北軍正規軍的毛都沒摸著,就先讓對方斥候給一箭蒙死個兩千石騎都尉,此事一旦傳開,我西涼軍豈不為天下恥笑?”

“當作速進兵!”

李傕點了點頭,是也。

倒不是說李傕和郭汜對李肅有多麼深的感情,但是他們同為前路先鋒軍,李肅是受李傕和郭汜節制的。

如今,李肅被殺,死的還是這麼沒有顏面,回頭董卓問起這事兒來,李傕和郭汜若是不能給董卓一個滿意的答覆,他們兩個可就……

眼下若是想在董卓面前說得過去,那就只能是盡殺那些斥候,同時並立下軍功為彌補。

“不管伱是誰?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一定抓到你!把你碎屍萬段!讓你粉身碎骨!”

郭汜默默的唸叨著。

李傕下令,全軍加快行軍,去追殺那些敢於殺他們西涼軍將校的人。

同時加快行軍襲擊河北軍!

一定要報仇!

西涼兵繼續輕騎突擊,誓報此血仇。

……

系山屬於伏牛山系,東西橫臥,雄峙中原。

劉儉就駐兵於系山要道,等侯著李傕郭汜軍隊的前來。

“算算時辰,漢升應也快來了。”

“是啊!該不會出事了吧?”

顏良比劉儉還要著急。

劉儉轉頭看看,張飛那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

進步很大,有名將之姿。

眼下,曹操新退,袁紹軍守著魯陽,孫堅屯兵陽人,雖是猛虎在側,但暫時不足為慮。

但為了小心起見,劉儉還是讓劉備謹慎關注孫堅的動向。

必要的時候就讓劉備去對付孫堅。

西涼軍這面,劉儉則是要控制戰鬥規模,此戰雖然是埋伏李傕和郭汜,但主要目的也是給董卓一個下馬威,掃一掃他的麵皮,而並不是要跟董卓徹底鬧翻。

日已過午,氣溫微微回升了起來,因為是冬日,山間的霧氣依舊不見消散開始,樹林上方閃動著片片的白亮之色。

算算路程,黃忠或是敵軍應該是下午或者黃昏時分趕到,想來是快了吧。

“主公!是黃府君他們人來了!”

隨著夏侯蘭的呼喊聲,劉儉看到了黃忠等四騎縱馬而歸。

他們神色疲憊,行路之時異常倉皇,顯然是這一路上受了不少的苦楚。

“速速迎他們過來!”

劉儉急忙吩咐道。

“我去!”夏侯蘭應聲而出。

少時便見,黃忠等人來到了劉儉的面前。

“主公,末吏這一路,折了六位壯士。”

黃忠見到劉儉,第一件事就說起了折損了六名志士,面露悲痛羞愧之色。

劉儉伸手拍了拍黃忠的肩膀,然後看了看黃忠身後餘下的三人。

“臨行之前,可都知道要去做什麼?”

那三名斥候一起點頭道。

“回稟主公,我等都知道此行兇險,臨行之前已簽署了生死書。”

劉儉點了點頭:“折損的那六個人,除陣亡撫卹之外,我個人再資助錢財,安置其等妻兒……至於你們這些活下來的,皆升兩級。”

“雖然戰場上,免不了死亡,但我們河北的將士卻不能白白送死。”

“每一位犧牲的將士都有他的價值,每一位為大漢做過貢獻的將士,我都會記住他。”

那三名斥候聞言急忙跪下:“謝主公!”

正在這時,劉儉看到遠處山頭上,有一株樹在緩緩的傾倒。

那是傳遞訊息的樹,是敵軍來了!

“準備!”劉儉低聲吩咐下去。

“諾!”

“諾!”

沒有人大聲喧譁,只是咬著耳朵一聲聲的傳了下去,所有的眼睛都睜圓了,所有的手都握緊了,所有的弩機和弓箭都抬起來了。

是的,弩機!

劉儉還沒有瘋狂到用河北軍去和西涼軍面對面的硬拼。

河北除了兵精將勇之外,還有著強大的弩機!

此時此刻,在這裡埋伏計程車兵們,有一千張強弓,五百張擎張,三百蹶張,一百張腰引弩。

另有二十具石砲。

這是一個完善的伏擊陣地,就等著對方一頭扎入其中呢。

終於眾人就看到了西涼兵的身影,軍中高挑著“李”“郭”二字的西涼軍。

河北軍在山頭看著下面的軍馬,都是伏著身體,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敵軍看到他們,或是察覺到有埋伏,會再退回去。

但幸運的是,西涼軍的速度絲毫不減,而且是越來快。

“追!速速行軍!”郭汜正在大叫著。

“看我手勢,準備攻擊!”劉儉對傳令兵說道。

眼見著李郭二人的前軍已經透過了穀道,西涼軍的前軍也透過了穀道,後軍也已經進入谷。

就見劉儉將手一揮,傳令兵的響箭帶著刺耳的哨聲飛上了天空。

剎那間,二十具石砲,還有接蹶張、腰引弩,一齊發動,密集的擊向西涼軍的前軍。

那高大的“李”字旗杆登時被飛石打得折為兩斷。

李傕本人的戰馬更是被驚的揚起了前蹄兒。

“莫要驚慌!莫驚慌!”

護旗軍士腦漿崩裂摔在馬下,無主的戰馬嘶叫奔逃,大旗下的西涼軍亂成一團。

腰引弩射出的強力弩箭在這種居高臨下的近距離,甚至可以洞穿兩匹戰馬而餘勢不止。

隨著砲石和腰引弩,對面山頭上文丑也發動了攻擊。

數不清的弩箭如鳥一樣展開雙翼,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弦形,然後排著密集的陣列,狠狠的,無差別的覆蓋下去。

箭矢如蝗,無休無止,河北軍的箭雨一撥接著一撥地覆蓋向那些狂奔的騎軍。

有些弩機力大到甚至能將西涼騎士從馬上釘飛,時有龐大的馬身正奔跑間突然間倒下,身上只有一個血洞,鮮血汩汩而流。

而之所以如此,就是腰引弩的強力射擊的結果。

西涼軍都是身經百戰的猛士,這樣的密集的箭雨並沒有讓他們恐懼,同伴的倒斃也並不曾令他們害怕。

他們高叫著,揮舞著戰刀,一個個熟練的在戰馬上閃躲著,同時還急催戰馬繼續向前進。

而後軍則立即下馬,沿著山勢而上,與河北軍展開激烈的陣地爭奪。

“拿下那個石砲陣地!衝上去!”

“跟他們拼了!”

“乃公死也拉個墊背!”

西涼軍指揮系統居然並沒有被打散,士兵也是悍勇,雖然長途賓士而來,卻還是有統一的指揮下,利用地形進行著強力的反擊。

“林中有弓箭手,殺進去!”

“雙翼殺敵,中央的衝過去!”

“殺啊!”

“拼了!”

各種各樣的喊聲在谷中迴響著,西涼軍冒著箭雨展開了激烈的反擊。

好強悍的一支部隊,若是真的被他們偷襲成功,或是正面對敵,劉儉自認為那對河北軍而言,一定會是一場苦戰,但是可惜了……

“集中弩機之力,對準下面那個戴紅色罩服的——射!”

劉儉下令道。

那個人,就算不是李傕或是郭汜,也一定是西涼軍的高階軍官。

先攻擊敵方重要人物,就算是不能成功,也可以最快的瓦解敵軍戰意。

“望山刻度五,放!”夏侯蘭下令道。

下一刻,一簇簇箭雨勢如猛虎,向著山下再次飛撲而去。

那個紅色罩服的人就是郭汜!

郭汜此刻已經沒了適才追擊的氣勢,眼見無數的箭羽衝著他飛來,郭汜嚇得肝膽俱裂,他匆忙爬下馬來,躲藏隱身在一塊巨石的後面。

而那些欲衝上山的西涼軍士卒在看到了主將有危機之後,隨即也被洩掉了士氣,匆忙的又再度撤了回來,去保護郭汜。

相比於郭汜,李傕的作戰經驗更為豐富,用兵手段也更為多樣性。

在侍中劉艾的眼中,李傕的用兵能力,應該是勝過孫堅的。

針對眼下的情形,李傕很快做出了決斷!

“傳令速撤,前面有埋伏,我們快退!”

李傕手下的司馬問道:“校尉,敵軍雖有強弩石炮,然吾等未嘗不可與對方一戰!”

李傕冷冷道:“你以為劉德然只有弩機和石炮?你以為河北現在的佈陣,所用的弩機和石炮就是他們的全部嗎?”

這話一說出來,那司馬當時就傻了。

李傕看著前方,冷道:“對方這是給相國面子,只是小小的埋伏一陣,讓我們這前部先鋒軍折損些兵馬,挫卻銳氣,然後再想跟相國談判……”

“他若是真想跟相國鬧翻,以河北軍的實力,今日就是將我們這支兵馬全都吃下,也未嘗可知!”

“哪還輪得到你我在此議論?”

“休要多言,速撤!”

李傕的話是對的。

雖然西涼軍遇到埋伏的時候,其應對機制頗佳令人讚許。

但在強弓硬弩的持續進攻下,其步調逐漸就亂了,慢慢的還會失去了統一的協調,變得雜亂無章。

今日這場仗,再怎麼折騰,西涼兵也是輸定了。

隨後,在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和馬匹之後,西涼軍開始蜂擁的向著後方撤去。

劉儉卻並沒有感到高興。

雖然戰略目地達到了,但是剛才西涼軍再遭到伏擊時所做出的反應讓他頗為驚訝。

看來涼州軍和涼州軍之間也是有區別的。

董卓直管的涼州軍和牛輔所執掌的涼州軍,不論是在素質和戰力,甚至是戰意上,確實有很大區別。

的確很強!

只是在己方的這種伏擊之下,也只能是失敗。

這時,黃忠已經拿著五石強弓來到了山坡之上。

他打量著下方的戰場,看著正在火速撤離的涼州軍士,同時聽著受傷的西涼軍的哭號之聲……

但黃忠心中卻無任何波瀾,他才不曾管那些人的死活。

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郭汜藏身的那塊大石頭。

雖然黃忠是為了完成任務,但西涼軍將自己攆的猶如老狗,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射殺了六名斥候健兒!

這對征戰沙場多年的黃忠來說,實在是莫大的侮辱。

雖然自己也殺了他們一名都尉,但在黃忠看來,還是不夠洩自己心中之憤恨。

這些西涼虎狼,合該死爾!

他們,不是人,不能以人視之。

他們只是一些披著人皮的狼,他們欠下的血債太多,現在是還債的時候到了。

黃忠決心要用對方主將的血來洗刷自己的恥辱,並告慰六名健兒的亡靈。

只是……

只是他不能殺郭汜!

按照劉儉的要求,他們這次埋伏,是為了打疼董卓,讓對方知曉厲害。

然後再與董卓和談。

打疼對方確實是已經做到了,今日之戰算是成功的。

但是,若是殺了李傕和郭汜這兩個董卓的左膀右臂,那就算是和董卓結仇了。

這不符合劉儉眼下的利益需求。

劉儉還要藉著這次大事,從董卓手裡索要更多的權利。

故而,黃忠是不能殺郭汜的。

但是,不殺郭汜,卻也多少要給對方留點印記。

隨著西涼兵撤的越多,戰場的形勢似乎不像是剛才那般兇險了。

而有一群西涼軍則是帶著鐵盾,跑到大石旁邊圍繞在郭汜身邊,擁護著他向後方撤去。

這些人的盾不大,只能將郭汜的上半身遮擋住。

一群人的腳和腿部則是露在了外面。

黃忠站在山坡上,看著那些盾兵護送著郭汜向後逃走,隨後他就看到了那些腿當中,有兩條腿的後方,則是晃盪著一件紅色的罩服底子。

黃忠的眼睛眯了起來。

毫無疑問,那就是郭汜的戰袍了!

只是眼下這個距離,還要專門射對方的腿部以下,實在是頗為困難,即使對黃忠而言,也是如此。

但黃忠卻不在乎,既然是要挑戰,那就挑戰一個高難度的!

射偏了也無所謂,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若是射中了,卻是解氣!

給董卓麾下的心腹大將的腿腳上留個印記,讓涼州人,都好好的長長記性!

讓他們知道,知道這天底下誰是不該惹的。

瞄準了好一會之後,黃忠終於撤開弓弦,一箭朝著郭汜的腿甲處射去!

便見鋒利的箭劃破空氣,攜帶著無以輪比的氣勢,一箭射在了郭汜的右腳之上,竟然是將他腳趾狠狠地釘在了地上!

“啊啊~~!”

郭汜暴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喊聲!

“腳趾,腳趾,我的腳趾!”

此時此刻,郭汜的腳趾已經被釘在了地上,而山坡之上,河北軍已經將弓弩換膛完畢,很快就會再度發一波箭雨,到時候郭汜他們想要撤退只怕是難上加難了。

郭汜畢竟也是西涼猛將,遂當機立斷,毫不遲疑!

只見他咬緊牙關,一把拿過了旁邊一名軍士手中的環首刀,用力向著下面揮刀一削。

被黃忠射中的腳趾,竟被他毫不猶豫的切斷!

“校尉!”

一眾西涼軍士盡皆大呼。

不過,他們隨後也是反應了過來,將疼的咬牙切齒的郭汜直接抬起來,一邊用盾牌擋住箭雨,一邊飛一樣的向著後方撤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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