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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打從牛輔和賈詡被抓回來之後,劉儉就已經分別見過他們了。
劉儉跟牛輔沒什麼說的,也是沒法說什麼。
那牛輔一張嘴,開口對著劉儉就是一頓痛罵,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著實是不堪入耳。
饒是劉儉這樣的利嘴,在牛輔連珠炮的轟擊面前,也根本沒有還嘴之力。
劉儉罵不過他,他只能是紳士般的不與牛輔爭辯,然後讓手下人上來一頓大耳刮子讓牛輔閉嘴。
隨後,劉儉下令,將牛輔扣押,不再搭理這個人了。
相比於吵吵把火的牛輔,賈詡就是那種非常講道理的人了,他被帶到劉儉面前之後,一直低著頭,不多言不多語,劉儉問他一句,賈詡就回答一句,劉儉不多問,賈詡便絕不多答。
當初,賈詡跟隨李傕,郭汜等人為使者見過劉儉,雖然只是隨行者,但劉儉對他的記憶還是非常清晰的。
故而,當賈詡在劉儉面前,自稱為馬融從孫馬截的時候,劉儉只是回報以微笑。
他也不拆穿賈詡,只是命人好生的招待他。
賈詡難道看不出劉儉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謊言嗎?他當然是能夠看出來的。
不過,劉儉既然不拆穿他,賈詡也就不多言了。
他按照劉儉的要求,留在了劉儉的大營,劉儉一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他。
時間一長,劉儉沒什麼感覺,但賈詡明顯有些挺不住了。
畢竟是身處敵營,就算是每天吃的再好,但終日無所事事,對於外界之事,也沒有任何獲取的渠道。
這讓賈詡每日吃飯如同嚼蠟,睡不安枕,可謂是難受到了極點。
時間一長,劉儉不搭理賈詡,那賈詡自然就要主動點來找劉儉了,他可不能在這跟劉儉硬撐著。
他將自己的訴求,告訴了看守,而看守則是直接彙報給了關羽,關羽又轉達給了劉儉。
既然賈詡想要見自己,劉儉自然並無不可,當即接見。
其實劉儉在一開始賈詡被生擒的時候,就可以和他談,但劉儉卻沒有那麼做,而是等到賈詡主動來找他。
細節很重要,雖然都是談話,但誰主動先找誰,被找的人在氣勢和開局上,一定程度的可以佔據主導。
而且經過了幾日,賈詡的耐心,估計也得被磨的差不多了。
很快,劉儉與賈詡就見了面。
坐下之後,劉儉隨即命人給賈詡上茶,道:“馬公近日在我軍用之中,所食所用,可還滿意否?若有什麼需求,但說無妨,只要是能滿足馬公的,儉皆不會吝嗇。”
聽劉儉稱呼自己為馬公,饒是賈詡這樣的人物,也不由感覺臊得慌。
對方肯定已經識破自己的身份了,若是再借由扶風馬氏的名頭來保全自己,回頭怕是要被劉儉給笑死。
況且,賈詡這段時間雖然過的心驚膽寒,卻也能看出,劉儉並無傷他之心。
如若不然,自己今日怕是也沒有機會坐在這裡跟他說話談天了。
卻見賈詡站起身,衝著劉儉長長作揖,苦澀道:“還請將軍勿要怪責,某並非扶風馬氏,只是為求活命,不得已而借用馬氏名頭誆騙關都尉,還望將軍恕罪。”
劉儉哈哈大笑道:“文和何必如此?你若是不說,吾便會一直將你當馬截錯認下去,如今你反倒是自己承認了身份,卻讓吾如何是好?”
賈詡聽劉儉一張嘴就叫出了自己的表字,驚道:“昔日隨同李,郭二公為使者,與將軍匆匆會晤一面,未有詳談,將軍竟然記得住我?”
劉儉伸手請賈詡坐下,隨後道:“我這個人啊,別的優點沒有,只有一個好處,就是記性好,特別是對那些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只要是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卻!”
賈詡奇道:“將軍如何認為某有能力,有才華?”
劉儉認真地道:“當初文和隨同郭,李二人入我軍營之時,文和就隨旁在側,我記得很是清楚,李傕雖有智謀,卻非長於談判之人,唯文和當時假咳,使李傕借如廁之理由而出,隨後李傕回來之後,便知曉當如何與我計議,想來定是受了文和的教導吧?”
賈詡聽到這的時候,頓時一驚。
“不想將軍竟然這般心細,連這點細微之事都看在眼中,賈某佩服。”
劉儉笑著道:“我對文和,心中嚮往已久,今番特命雲長將文和請來此處,以慰仰慕之情。”
劉儉有一點能力非常強,那就是善於“曉之以情”。
從劉儉嘴裡說出來的話,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你聽著都像是真的。
所有跟劉儉打過交道的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大義凜然的人物。
賈詡也是如此。
此刻在賈詡耳中,聽著劉儉說自己傾仰,他卻聽不出任何的違和感。
“唉,賈某不過一邊郡之人,豈敢勞將軍如此厚待?”
劉儉笑道:“邊郡之人,又如何?我也是邊郡子弟,難道我們邊郡子弟,天生就矮中原之人一截嗎?我看未必。”
“難道文和看我,如今與中原士人相比,卻是要比他們差嗎?”
賈詡言道:“將軍乃是英傑人物,自然不能與旁人相提並論。”
劉儉搖頭道:“世人皆人,沒什麼人是不一樣的,人與人之差異,只有這人的志氣還有心胸!我雖出身邊郡,又非高門,卻也一直堅信,我不輸於旁人!這些年,我走到這一步,雖屬不易,頗覺辛酸,卻從未覺得自己差關東士人分毫!”
“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亦是。”
聽了劉儉的話,賈詡頓時沉默了。
要說賈詡一點不被劉儉觸動嗎?那是不可能的。
邊郡士族在關東混跡時,被冷遇,被別眼相待,被人冷落,被不公平的待遇,這些事情,賈詡心中最是清楚,也最是明白。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當年在雒陽當了多年的郎官之後,心灰意冷,借病返回涼州的家鄉。
“文和,對於你的能力,我很是欣賞,你我同為邊郡士人,雖經歷不同,卻能彼此共情,你有計謀,我有雄心,若文和肯來我麾下任職,儉願以師禮待之,不知先生肯否?”
說到這的時候,卻見劉儉站起身,衝著賈詡恭敬的作揖施禮。
雄主求賢的典故,在這個世間歷來都是不缺的!
但是,賈詡卻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事情會落在自己的腦袋上。
他一個涼州出身計程車人,想要被關東之主求賢,這在原先著實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哪怕就是董卓,當年徵辟賈詡的時候,也未曾如同劉儉今日一樣的禮賢下士。
賈詡站起身,來到劉儉面前,向著他作揖回禮。
“將軍對詡如此高義厚愛,詡心實慚愧,詡才智淺薄,實是不堪大用之人!將軍此禮,未免太過。”
劉儉搖頭道:“先生報經世之才而超脫於俗事之外,豈非是置萬民於水火?先生不肯答應劉儉,莫不是覺得劉儉非可扶之主?”
賈詡很是鄭重地搖了搖頭:“非也!在這個天下,能夠對詡萬般看重,願引我為臂膀之人,除了董相國之外,就是將軍!而董相國對我看重,乃是在詡的意料之內,然將軍對詡看重,卻實是大出詡的意料之外了!”
劉儉恍然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在文和心中,劉儉還是比不上董卓的了?”
賈詡搖頭道:“相國為雄,卻非英雄,將軍年紀輕輕,便能雄踞冀州,獨霸一方,打起王道之旗而待守天時,雖古之英傑所不及也,況且相國年邁將軍年少,相國雖掌朝廷,但久後必非將軍對手,聽將軍之豪言壯志,再觀將軍之所為,日後能成大業者,必將軍也!”
“既如此,文和為何還要推辭我的一番好意?”
賈詡苦嘆著搖了搖頭,道:“詡身不由己。”
劉儉聽到這,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事,恍然大悟。
“先生心中所憂慮的,乃是您的家人吧?”
賈詡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嘆息道:“詡之長子,目前正受任於相府,不只是賈詡,西涼軍中的諸多同僚,多數的家眷直親,亦在雒陽,或閒居,或受任,概不相同。”
劉儉心中暗道,這倒也是董卓的作風。
西涼軍一眾將令,雖然都是他的嫡系,但畢竟昔日也各個都是一方豪雄,很多人也都是藏有野心,不是甘居人下者。
將在外,親眷在內,這是自古以來上位者一貫採用的手段。
哪一個為人主者,不把奉命出征的將領們的家眷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那他一定瘋了。
想當初,劉儉受任為南冀州牧時,鄭慈等人也必須留在雒陽,在劉宏的眼皮子底下待著。
在這一點上,董卓只會比劉宏做的更絕,而不是更鬆懈。
在聽了賈詡之言後,劉儉只是略略作想,就立刻下定了決心。
“看來,劉某與先生真是無緣了,可惜可惜,罷了,先生且小住幾日,眼下兵荒馬亂的,就這麼放先生回去恐會有危限!待過了風聲,我再派人送先生回雒陽,如何?”
賈詡聽到這頓時大驚:“將軍費了這麼大的氣力抓我,就這麼簡單的放莪回去了?”
劉儉微笑道:“我請先生來此,是仰慕先生,希望與先生共成大事,卻不是為了將先生變成我的死敵,如果因為劉儉,而使先生的家人遭受損傷致使先生恨我,我劉儉誓不為之也!”
賈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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