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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張角再次巡城,鼓舞三軍,而同時,漢軍也不出所料的再次行動了。
但是漢軍今日的陣勢,讓張角感覺有些不太對路。
廣宗之外,皇甫嵩,董卓,劉儉三方大營齊開,諸屯曲身披玄紅的漢軍將士們林列而出,在廣宗之外佈下了陣勢。
層層甲冑,片片戟戈,衝車井闌等攻城器具一應俱全。
三位中郎將亦是全副武裝的臨於前陣。
環顧三面,劉備,關羽,張飛,袁術,孫堅,黃忠,徐榮,曹操,閻忠等人具在。
而劉儉那一面,其本人已經親臨前陣,並高聲鼓舞三軍道:
“賊首張角病重,已如風中之萍,蛾賊敗勢已定,今日破城,必當斬賊之首,以報陛下!”
他的聲音自然不可能傳遍三軍,不過他身後有一方隊,皆為嗓門奇大的傳令之兵,在劉儉說完之後,遂齊齊吶喊,將劉儉之言高聲呼喊了出來。
數百兵卒,齊聲吶喊,聲勢震天,瞬間可使劉儉之言為三軍盡知。
饒是廣宗內的黃巾兵們,此刻也依稀聽個大概。
本來正在強自支撐的張角,心中也有些慌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漢軍今日竟突然擺出如此大的陣仗。
和他們幾日前的戰法完全背道而馳。
但還未等張角想到應對之法,便聽廣宗城外,三邊盡皆鼓角之聲齊響,漢軍聲勢震天!
隸屬於三位中郎將的三河精銳,以及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營將士齊齊而出,而在最前面的,則是從太原與兗州大批徵調的前軍陪隸。
浩浩蕩蕩的部隊,似無邊無際,在鼓角震天聲中,向著廣宗快速的行進著。
漢軍每一下踏地發出的響聲,隱隱中都能撥動黃巾的心絃。
不僅僅是張角,所有的黃巾蛾賊,都被漢軍今日這般龐大陣勢所驚駭。
不過,驚駭也只是旦夕之間,他們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一聲又一聲的口號響徹在廣宗上下,所有的黃巾士卒在聽到這呼喊聲之後,靈魂彷彿受到了昇華,他們毫不怯懦,高舉手中那些所謂的兵器,一聲聲的瘋狂呼喊著。
那些所謂的兵器,確實有刀有戟,但相比之下,更多的,確是劈柴刀,是耙子,還有鋤頭。
張角緩緩地將九節杖舉起,朝著遠處那玄紅的漢軍隊伍遙遙指去。
“必勝!”張角聲嘶力竭地喊出聲來。
這一聲幾乎用盡了全力,頗嘶啞。
“必勝!”
“必勝!”
隨著大賢良師下達了命令,那些在廣宗四方營盤第一陣的黃巾軍紛紛衝出。
他們不需等漢軍殺至廣宗,就已經先行出戰了!
黃巾軍沒有明確的守城方略,在所有的黃巾高階將領們看來,敵人打過來了,不論是在城上和城下,是攻還是守,只有殺潰對方,那就是最好的戰法!
一方是人人身上皆著甲的大漢最精銳的部隊。
另一方則是手持木矛農具,頭戴黃色巾皂,甲冑不全,或穿著單衣的黃巾部隊。
相比於有限的紅色,黃色一方的數目實在是太多了,幾如山似海,那些黃巾的教眾鋪滿了城上城下,幾近無窮。
隨著‘轟隆’的巨響,好似雷鳴一般,雙方的將士在廣宗前開始猛烈的碰撞。
其實按道理來說,若是能夠等到張角確實被拖死之後,再行攻伐勝算較大,但雒陽方面的催促實在太急,而且自打劉儉和皇甫嵩到了之後,漢軍還沒有何黃巾進行過一場真真正正的大規模碰撞,這在朝廷方面,是絕對不允許,也說不通的。
劉儉覺得張角應該也算是被摩的差不多了,當此時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而皇甫嵩和董卓也完全應了他的想法。
今日之戰,就算是不能全克蛾賊,但也是時候必須要打一場大的了。
三陣漢軍齊出,斬殺黃巾士卒無數,特別是劉儉這一面,行進的速度特別之快。
前番的幾番試探,劉儉軍並沒有使出全力,但是這一次,他沒有保留了。
江東猛虎孫堅和南陽猛虎黃忠,率領本部兵馬,身先士卒,在黃巾軍陣中廝殺出了兩條血路,兩股力量所向披靡,往來交錯,不論是多麼悍勇的黃巾士卒,在這兩支前部的面前,都沒有任何的應對能力。
就好似兩條出水之蛟遊於長河之中,任憑風浪洶湧,卻也一往無前,無絲毫阻塞之相。
但是相比於孫堅和黃忠,劉儉軍中這一次與黃巾會戰的人傑中,還有更耀眼的存在。
劉備、關羽、張飛!
劉備率領的義勇軍為正,關羽在左,張飛在右,三人匯聚成了一柄利劍,正直的插入黃巾軍的腹部,向著廣宗的大寨奔襲而去!
“舉盾!”
隨著黃巾將的命令下達,盾兵上前立陣。
而威震幽州的美髯從事關羽,則是甩動臂膀,瀟灑自然又不缺力道,那一柄兵械重重地轟擊在了黃巾盾兵之上,發出一聲巨響。
大盾之陣立時被轟開了一個缺口,而漢軍則是搶在缺口合併前快速湧入。
昔年在塞外征戰鮮卑,關羽臨陣使用長矛,後劉儉閒暇時卻與他說,相比於關羽縱橫疆場之時,那股猶如龍獅一般的威猛正氣,用長柄的戰刀似乎更加符合他的氣質。
本是一句無心之言,但關羽卻牢記在心。
他在劉虞麾下時,用好鐵打造長柄戰刀,用以臨陣殺伐。
戰刀在衝刺時,雖沒有長矛衝擊的輕便,但在關羽這等力大之人的手中,卻猶如神兵利器。
一刀轟開盾兵之陣,張飛持矛帶騎兵快速攻入!他的身後,則是跟著韓當。
他們兩個人在塞外三年,與鮮卑諸部交手,屢建功勳,自然是琢磨出了一套屬於他們自己的臨陣打法。
這打法也是異常簡單。
不論對方的人數有多少,亦或是戰力有多強,張飛和韓當都是正戳其鋒芒,極少採取迂迴的戰法。
賊來乃幹,如此簡單而已。
“嚯啊!”
張飛最獨特的地方,就是他用長矛刺人的時候,必當怒吼,聲音渾厚真人,氣勢渾厚。
而他的嗓音,也往往能成為追隨他殺伐計程車兵們的有效強心劑。
張飛在邊屯建立的這支騎兵,在戰場上就如同一柄巨劍,銳利無雙。
以張飛和韓當為首,共同化作勢不可擋的劍芒,朝著所有面對他們的敵人胸口,重重刺去。
靠著這股氣勢,他們絕不會輕易被敵人擋下來!
劉備領兵的打法中規中矩,輕易不會讓人找到破綻,但在關羽和張飛的對比下,多少顯的有些黯淡了。
劉,關,張三人的速度極快,三支騎兵匯合集中衝殺,他們披著鮮紅色的戰袍,很快就在廣宗西南的營盤來了個對穿,這一路上,無數的黃巾倒地,三人的兵馬彷彿踏血而戰,將陣中的黃巾齊齊割裂開來。
這等情形,饒是落在孫堅和黃忠的眼中,也不由皆感大為震撼。
邊郡子弟,竟善戰至此?
特別是孫堅,心中驚駭難以言表。
他一向自詡英雄無敵,勇猛善戰,天下無有出其右者。
但是先前在南陽出了一個黃忠,已是不在其下。
如今又殺出這三人!
特別是那關羽和張飛,臨陣之雄烈威武,簡直如同天將一般。
向來性格高傲,以臨陣之勇為自豪的孫堅,竟頭一直產生了自愧不如的感覺。
天下之大,英雄何其多也!
在諸多猛將的帶動下,劉儉這一部的漢軍進擊神速!
黃巾軍大陣被割裂,三軍拼死向前,甚至頭部的衝鋒部隊,已經抵達了廣宗城下。
漢軍進展的速度,讓所有人心驚,包括張角在內。
日積月累的病痛和疲勞,終於在一遭驚懼下爆發了。
“噗!”
本來就有病在身的張角,焦急驚恐,氣急攻心,血脈不順,突然間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兄長!”
“大兄!”
“大賢良師!”
在身邊一眾高階將領們的驚呼下,張角手中的九節杖脫手,而他本人則是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天公將軍倒了!”
“快,快送天公將軍回去!”
隨著一陣驚慌的喊叫聲,拿著木製擔架的黃巾兵士匆忙地來到了張角的身邊。
他們奮力的將張角從地上安置在擔架上,用最快的速度向著城中的官署匆匆而去。
而這一刻,張寶和張梁的心則如墜冰窖。
張角突然暈倒被送往縣署,城外的黃巾軍教眾暫時不知,依舊拼死與漢軍拼殺,但是城內的教眾士氣必然會被影響。
城頭之上的教眾看到了張角暈倒。
而下城,還有將張角運往官署這一段路程,也會有教眾悉知。
人言可畏,即使是在對戰之中,也難道訊息不會迅速的擴散出去。
張寶一把抓住張梁,道:“你速引兵出城與漢軍接戰,我去看看大兄如何!”
此時此刻,身為主帥之一的張梁必須親臨前陣了,不然一會待訊息散佈而出,對黃巾軍計程車氣必然大有影響。
……
“大兄,大兄!”
張寶奔回縣署,親自為張角把脈。
但是可惜,張角的脈象太沉,屬於極為危險之期。
“大兄!這……快!快取藥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張角虛弱的一把抓住了張寶的手腕,咬緊牙關道:“快!汝快回前陣,莫要管我!”
“大兄,你?”
“此乃決生死之時,缺你不得!我被抬回縣署,漢軍一旦查出有異,必全力相攻,你想讓我等教眾盡滅不成?快回去!”
最後三個字,張角聲嘶力竭地衝著張寶吼著,叫的他心肝具碎。
“好,好,我走!我去!”
張寶眼中含淚,轉身奔了房間。
張角虛弱無敵地躺在床榻上,道:“黃天,黃天之世,黃天之世……在哪啊?在哪。”
……
與此同時,早有前陣斥候回報,說是一直在廣宗城頭督陣的張角驟然消失,且不只是其本人,便是保護在張角身邊的一眾黃巾高層以及護衛,也都不見了。
劉儉心思急轉,自然是明白髮生了什麼。
當此時節,必當速做決斷!
便見劉儉拔出佩劍:“擂鼓,三軍齊出!殺入廣宗城,令後軍將士齊呼“張角已死”!前陣所有將士,能在廣宗城頭砍倒黃巾纛旗者,有千金之賞,抵百級賊首!”
“唯!”
“咚咚咚!”
“嗚嗚!
隨著鼓聲和角聲同時響起,劉儉一方的漢軍將士齊齊吶喊著口號,發動全力向廣宗撲殺,而另一個方向的董卓和皇甫嵩,也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戰機,皆不再猶豫,傾全力而攻!
轉瞬之間,山呼海嘯的紅色漢軍,便衝破了層層疊疊的黃巾軍陣,鋒芒直指廣宗城下!
關羽一刀擊殺了一名黃巾軍校尉,衝著不遠處的張飛高聲道:“可還記得,戰前兄長囑託!”
張飛將長矛從一個黃巾騎將的身體中抽出,惡狠狠地笑道:“自然記得!張角首級,不予旁人!”
劉備一邊拼殺一邊道:“你們二人速速攻入城中,控制縣署,拿下張角,我在此處為你們斷後阻敵!”
“有勞了!”
就在這個時候,雲梯已經被漢軍的死士先驅架在了城牆下,所有人都是前赴後繼的往往上衝,但黃巾在城頭的守備頗強,一時間無有能攀上城頭之人。
關羽在城下殺散黃巾一眾,開啟了一條掩護衝車抵達的通路。
張飛抬頭望向城頭,吼聲如雷:“誰敢先登奪城!”
“我來!”
突見一人,從馬上越下,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大步奔著雲梯而去。
正是韓當。
他身後,跟著其一眾昔年在邊郡的陪隸同僚,如今卻皆是張飛麾下精銳的悍卒。
“二三子,隨我攀城!”
韓噹一聲大叫,隨後嘴咬刀身,一手持盾向上,一手抓住雲梯,快速地朝城上攀登而去
韓當生性勇猛,跟隨他的部眾也多是悍不畏死之徒,見韓當先登,士氣大振,遂自發的跟隨在韓當身後登上雲梯。
城頭攀爬兇險,但韓當最終還是突入上了城頭,他身形矯健,落地之後,立刻取下嘴中刀,持盾揮刀劈殺湧上來的黃巾,保護身後的雲梯不被封鎖。
在韓當之後,一個又一個的漢軍終於抵達了廣宗的城頭,他們三三為伴,兩兩結陣,在城頭上打出了一塊屬於他們自己的地界。
“好!!”張飛在城下放聲高呼:“真猛士也!”
韓當攀爬上了城頭,並帶人往來在城上橫掃黃巾諸卒,給城下撞擊城門的衝車減緩了巨大的壓力。
“咣!”
隨著一聲巨響,廣宗城門終於被破。
城門不堪重負,城中黃巾只能開啟城門,並以長矛兵阻攔。
但關羽隨後就到了!
他高高舉起雙臂,用力一揮,戰刀橫空而掃,離時間就將最前方的一眾黃巾橫掃倒地。
張飛與關羽無縫銜接,率眾直衝入了廣宗城門。
而城樓之上,韓當已經來到了黃巾的纛旗之下。
“蒼天已經,黃天當立”的纛旗在風中飄舞!
“砍!”
隨著韓噹一聲怒吼,身邊計程車卒一擁而上,揮刀猛劈。
很快,就見那黃色大大纛旗在漢軍的興奮吶喊,和黃巾們憤怒的叫聲中,應聲跌落城下。
“德然!”
劉儉的中軍已經開拔到了廣宗城外,卻見劉備率兵向他趕來。
“城門以破!蛾賊敗亡不遠了!”
“好,我們是第一波破城的吧?”
劉備用手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和血水,重重點頭:“不錯,皇甫嵩和董卓那邊,不會有我們快!”
“好,兄長可驅諸軍入城,佔住險要!我也要入城!”
“好,我護著你,咱們去擒下張角!”
……
廣宗南面,不論是城上城下,皆已經被漢軍突入,而在這最危險的時節,張梁本人則是親自來到城南阻擋漢軍。
關羽率先衝入城中,他一邊領精銳步卒上城協助韓當,佔住城頭,一邊身先士卒,縱馬而行,直奔縣署。
但很快,卻見對面閃出一支彪悍的部隊。
很顯然,這些人都是黃巾軍中少有的強卒。
而正中之人,身穿精甲,頭戴黃巾,但甲冑之中,隱隱似包裹著一層道服,頗有些不倫不類。
他胯下一匹上等烏騅,右手持劍,左手持符,聲色肅然的盯著關羽。
他左右的戰將,也都是騎著雄烈壯馬,手持精銳軍械,鎧甲護身,儼然都是黃巾中的有名戰將。
關羽如今也見多識廣了,自然能看出此人是黃巾之首要。
他一甩戰刀,衝著對面喊道:“爾乃何人,關某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張梁卻不接關羽的話,他手中持劍,面色肅然,另一手的符在半空中揮舞著,嘀嘀咕咕的似在唸叨著什麼。
隨後,張梁將符向天一擲,高聲道:“本尊已施法,賜汝等金剛之身,諸君一炷香內,有黃天澤福,矛戈雖能傷身,卻可旦夕痊癒!”
“去吧!”
話音落時,便見張梁手下的一眾黃巾將士們呼喊著,瘋狂的向著關羽衝殺了過去。
關羽面色坦然。
他只是將刀揮在身後,召其隨著的騎士護衛,隨著他一同向著對面的那些所謂“金剛”衝去。
很快,雙方交手,對方皆自以為乃是金剛,拼盡全力,悍不畏死,完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畢竟,在他們的心中,他們已經都被張梁施法了,縱然受傷,但可以很快痊癒,不會危及性命,而漢軍卻不一樣,受了傷根本就好不了。
面對這些人的不畏死的攻勢打法,關羽毫不在意,他只是用刀輕鬆的撥開殺到眼前的兵械,不斷催促著坐下的戰馬前進,直奔著那個在後陣施法的人公將軍而去。
張梁此刻,尚在後方作勢唸唸有詞,但很快就看到匹馬向他奔來的關羽。
那壯漢竟分開眾人,離自己愈發近了,
起初張梁尚不在意,可隨著關羽愈近,手下一眾金剛無人能擋,他心中慌了。
張梁不再念咒,而是一拉馬韁,想要後撤,但關羽已是如入無人之境般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死吧!”
隨著雲長一聲吼,戰刀由上至下,破風罩著張梁的面門而來。
張梁急忙舉劍去擋,但一刀之威,立斷其手中劍!
隨後,便見戰刀重重的由上至下,將張梁的天靈劈開!
金剛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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