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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基做東,邀請自家兩個兄弟和劉儉、曹操、許攸在廳堂內喝酒。
今日的席間,袁基不再像是平時那般的拘謹,而是敞開胸懷,放開心扉,不再拘泥於平時的肅雅之態,豪情放蕩,頻頻舉杯,時不時還命人敲鎛吹匏,開懷唱歌。
劉儉發現,老袁家的人似乎都特別喜歡唱歌,特別是酒一喝到量,他們就趕緊開始歡唱,而且唱歌唱的還非常投入,聲音不僅嘹亮,而且還浪,一浪接一浪。
袁基如此,袁紹也如此,袁術亦如此。
唱到了高興的地方,袁家兄弟還一同從座位上起身,共同在場間端著酒爵,揮舞著大袖,一個跟著一個的翩翩起舞,他們甩動袖子時極是用力,就差沒將長長的袖子甩到自家兄弟的臉上了。
許攸這個人有點臉大,看人家跳舞看的興起,竟也跟著跳了起來。
劉儉心道這小子混蛋,人家三兄弟憶苦思甜,回憶家族的往昔崢嶸歲月,又唱又跳的可以理解,你算幹雞毛吃的?非得也跟人家去跳?你也姓袁啊?
他和曹操都是正襟危坐,一邊喝酒一邊鼓掌,為場中又唱又跳的四個人加油鼓勁。
但很顯然,這氣氛在袁基的眼中還是不夠的。
人家在場中跳的渾身大汗淋漓,你家在這坐著幹甚?你倆的屁股怎麼就這麼沉呢?
於是,袁基一邊跳,一邊伸手衝著劉儉和曹操分別勾了勾手指,同時一揚眉毛,其想表達的意思非常明顯。
吃你麻痺過來嗨。
袁家老大如此盛情邀請,曹操和劉儉兩人自然不可能在端坐於一旁看耍猴了。
於是,他們兩個人也是手持酒爵,高聲吟唱漢樂府詞,歡笑著插入了場中的瘋人大軍。
漢朝士人,以舞相屬,宴席中藉著酒勁在場中甩袖子撒歡乃是常事,袁家諸人和曹操許攸倒是也沒什麼,但問題是劉儉真心接受不了。
他也不是不想跳舞,說實話劉儉還很喜歡跳舞,他前世年輕的時候,為了耍帥還專門去報班學舞,問題是劉儉喜歡的舞蹈,和袁基他們此時跳的這種舞,完全是兩個風格。
袁基,袁紹,袁術他們跳的是啥?端著個酒爵,繞成一圈,一邊踩著韻律走步,一邊使勁甩袖子想要抽房梁,跟殭屍舞一樣一樣的。
劉儉對這種木訥的舞蹈步伐,極不適應。
後世幼兒園小孩的老鷹抓小雞,也比這繞圈繞的靈活吧?
他在場中跟著四個人繞圈,繞的實在是心煩。
終於,卻見劉儉憋不住了,他邁步走入眾人繞圈的空地,捋起腰下曲裙深衣的長擺,繫於腰後,就地表演了一個托馬斯全旋!
好在劉儉這個身體自小鍛鍊,又常年於邊地習武,力技非常,比起劉儉前世的身體,要強壯不少,雖然穿著不太合適,但打一個全旋,還是能夠打出來的。
這托馬斯全旋一出,滿場皆驚。
饒是袁紹,袁術之輩,竟然也瞅傻了。
不想這位天子族弟,居然還擅奇舞?
而在廳堂旁側奏樂的樂師們,也驟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驚訝地看著場中的劉儉。
顯然,他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跳舞的。
袁基愣了片刻,隨即哈哈大笑:“不想德然居然擅奇舞也?”
“一時興奮,獻旁末拙技,君侯莫見怪。”
“見怪什麼呀!來人啊,接著奏樂!接著舞!換軍旅之樂,要高昂的!”
……
……
不一會,一眾人再度坐下,大家又喝又跳,酒勁上湧,顯然是支撐不住了。
袁基一邊擦汗,一邊笑著看劉儉。
不出三日,擅奇舞的劉氏皇弟的聲名,想來定可再次響徹雒陽了。
幾人再度暢飲了一會,突然見袁基拍了拍手。
便見從後堂走出兩個侍婢,兩人分別端著一個長長的木匣。
隨後,便見兩名侍婢將長長的木匣放在了袁紹和袁術的面前。
袁基先對袁紹道:“譚兒今年七歲,也是該到了該正式學經和習武的年紀了,他人在汝南本家,你這當父親的也管教不及,我這當伯父的也幫不上忙,這匣中是已經竣工的熹平石經抄本,你讓人送回汝南,交於譚兒,著師教之,這也算是我這當伯父的為他的仕途盡一份心力。”
袁紹驚訝地看向袁基。
實在不曾想,袁基這還替他惦記著家中的長兒。
“大兄,這些本該是我做的事……怎好勞煩兄長……”
“說這些幹什麼?你雖是過往了二伯父房下,但咱們終歸還是同父所出,你是我弟弟啊,我不替你想著這些,誰還替你想著?這些年,你混跡於黨人之中,雖創下了偌大的聲名,卻也擔負著我等所未擔之險,為兄今日在這,替袁家謝你……為兄一直視你為本房中人!”
袁紹感慨地嘆了口氣:“大兄,你若是如此說,還真折煞兄弟了……”
袁基這些感人肺腑的話,往日都是袁紹本人說給別人聽的……但是這個世上,能有資格跟他這樣說話,還能讓他心中感觸頗深的人,怕是也只有這個同父兄長能做到了。
一旁的曹操頗為驚訝地看著袁基,實在沒有想到今日這些事居然是他辦出來的。
郡中豪傑相交,大多用的皆是這般手段……
想到這,曹操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猛然轉頭看向劉儉。
劉儉似乎有所感應,他也是轉頭看向了曹操。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少時,卻見曹操舉起手中酒爵,遙遙衝著劉儉示意。
看來,他知道今日之局是誰安排的。
劉儉心中暗歎,隨後也舉起酒爵向著曹操示意。
但是,你曹操明白了又能如何?今日之局,大勢在我們。
袁基擺下如此陣勢,袁紹必須低頭。
另外一邊,袁術好奇地看向了自己的那份匣子。
“大兄,我兒子學經還不到歲數……”
“你啊!”
袁基突然面色一正,似有些惱怒地對袁術道:“你一天天的,在外面能不能少惹些事?”
“大兄,我惹何事了?”袁術的表情似有些委屈。
“你可知道外面現在都是如何評價你的?”
“如何評價?”
“說你任俠好事,好事之人皆願與汝相處!”
袁術聞言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大兄,誇大了!一看就是誇大了!我平日裡所交的好友你也不是不知,不盡是那些所謂的‘好事之人’!陳珪與我的關係就很不錯,他的聲望兄總歸是知曉吧?再說了,好事者爭赴袁門可不是因為我,主因還是本初!主要還是因為他,與我無干!”
袁紹皺眉道:“如何又扯到我的身上?”
袁基擺了擺手,道:“總之,我已經在聯絡了朝中諸人,來年京中諸職按例調變,我會請朝中諸官上諫,並知會尚書檯,為你力爭長水校尉的位置,你和德然以後就同掌北軍五營中的兩營,好好磨礪自己,改了原先那些惡習,學學本初折節下士!”
“兄長,你怎也不事先跟我商議?這還得納一千兩百萬的修宮錢呢……”
“修宮錢為兄給你拿了,不勞你出一個五銖!”
“我不是那意思,弟不差那千八百萬的,只是兄長事先怎不與我商議……”
袁基斜眼看他:“我給你謀上北軍五校之位,怎麼?還得跟你商議商議位夠不夠高?委屈你了是麼?”
袁術忙道:“沒有,沒有,多謝兄長!”
袁基長長地嘆了口氣:“當了長水校尉後,好好的改改你那些惡習,莫要讓你那‘路中旱鬼’的名聲,讓人在前面再加一個‘袁長水’的字樣,袁家丟不起那人了!”
袁術哈哈一樂,道:“兄長放心,此事是萬萬不能的。”
“你面前的木匣中,是一些補氣的滋品,都是你嫂子為耀兒花重金購置的,我那侄兒年紀小,體弱多病,你這當父親的整日混跡於外,卻是忽略了自家長子!以後在外飆車時,先想想自家孩兒!”
袁術聞言,臉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袁家三兄弟在那說話,曹操是越聽越敬佩。
他不敬佩袁基,而是敬佩劉儉。
他與袁紹認識許久了,雖與袁基接觸的少,但也算認識了許多年,多少知道此人行事之風。
今日之事,不論是對袁紹還是袁術,都是恩威並用,拿捏的恰到好處,恩義與親情共用,實在是高明之機。
而且若是不出意外,袁基隨後定然還有大招慢慢盡收袁紹和袁術之心。
隨後,便見他將目光,再次投向了不遠處的劉儉。
本初終究是沒抓住這個人啊,惜哉,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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