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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來說,既已經是走了六禮中的納采、問名、納吉,那剩下的納徵和請期可能就要等到來年的吉日了,但是對於眼下的涿縣劉家和高密鄭家而言,有些事情不得不往上提些日程。

畢竟,呂虔那邊已經來了信,劉儉的孝廉已經被舉上了雒陽,來年便要入雒陽為郎官,今次劉儉若是想成婚,只能抓住年底的這個時機。

於是這納徵和請期便定下了時日。

依照劉周和胡氏的性子,自家孩兒的婚禮,自然是要大操大辦,搞的全縣皆知的。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鄭玄卻書信與劉周,言婚禮一切從簡,萬萬不可過於張揚。

這是鄭大儒迄今為止到現在,對這場親事唯一的要求。

眼見鄭玄的態度如此堅決,劉周也只能是無奈地從之。

但隨後,他卻要面臨一個重大的問題,那就是胡氏。

自家兒子的婚禮不能大操大辦,這幾乎是胡氏不可接受的,胡氏又開始掀房蓋了。

但是劉周對於此事的倒是非常堅決,就算是家中婦人這次真的把房蓋掀了,他也是堅決的頂住。

最終,胡氏妥協了,劉儉的這場婚禮很簡單的就操辦了。

但是當婚禮如期舉行時,劉儉就知道鄭玄為什麼要求樸素操辦了。

即使是樸素操辦,低調處理……劉家竟然也受到了郡守以下官員以及其授業弟子的祝禮多大五百五十餘份。

試想,劉家尚且如此,而鄭玄的本家收到的賀祝又會有多少?

可雖然禮品很多,但根據鄭玄的要求,貴重的物品,如果是衝著鄭家人送的,還請劉家幫忙代為退還回去。

胡氏看著那麼多的東西,卻因為鄭玄一句話就得退回去,很是心疼。

他私下裡跟劉周哭著嚷著不幹,但不曾想劉周這一次居然硬氣的很,一番破口大罵,竟是讓胡氏醍醐灌頂,心甘情願的認栽了。

關鍵時刻,劉周有時候還算挺爺們的。

……

當天晚上,劉儉與他的新婚妻子在完成了婚禮的諸多儀式之後,被送入了洞房。

望著眼前披著遮簾的妻子,劉儉的心中微微有點緊張,甚至可以說是發慌。

老丈人的話如同夢魘,始終在劉儉的腦海中盤環著……

“家有醜女。”

“家有醜女。”

“家有醜女。”

劉儉拿著挑秤,猶猶豫豫地站在新婚妻子面前,伸出手去打算挑下紅苫,但臨到挑秤到了妻子的面前,就有了些猶豫。

古代的風俗害人啊,從打定親到現在,直到入洞房,都不知道這個將跟自己相伴一生的妻子長得是個什麼模樣。

只知道她叫做鄭慈。

但是騾子是馬,終歸還是要牽出來溜溜的。

一挑之下,妻子的廬山真面目終於得現。

劉儉仔細看去。

怎麼說呢,頎長消瘦,面容清麗,雖非璣珥之耀,但卻有一種柔和的氣質,面容姣好,清麗脫俗。

雖不能稱之為國色天香,但望之定是賢良慧中之女。

劉儉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鄭慈並未說話,她只是從袖中取出一方香巾,起身替劉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關切道:“嚇著了吧?”

聲音如同泉水般的柔和,撫慰著劉儉適才緊張的內心。

“是、差點沒嚇著……”

說到這時,劉儉突然一愣,他不解地看向鄭慈。

“阿姊此言何意?”

成婚前倆家曾對過生辰八字,鄭慈與他同歲,卻比他年長三月。

因此劉儉私下裡喚一聲阿姊沒毛病。

鄭慈柔和地笑著,伸手攙著劉儉坐下,耐心道:“郎君勿怪,家父在外與人相談時,常言妾身貌醜,妾身已是習以為常,若妾猜想不錯,嚴君昔時與郎君家定親時,定也說過此言吧?”

劉儉乾笑道:“阿姊果然是深知岳父,不錯,岳丈昔時確是此言,言‘家有醜女,君願娶否’。”

鄭慈也有些尷尬,她不在多說,只是起身為去為劉儉倒酒。

既已入了洞房,自當飲合歡之酒了。

劉儉與略是羞怯的鄭慈飲酒罷,不由有些好奇。

“你既知岳父在我面前言你貌醜,就不問問我為何娶你麼?”

鄭慈接過劉儉手中的酒卮,和自己的一同放在案上,轉過頭來,淺笑著衝劉儉搖了搖頭。

“不問。”

“為何?”

鄭慈再次坐到了劉儉的身邊:“昔時之事皆昔時,妾身只知,從今往後,我便為夫君之婦,君為妾夫,你我榮辱相伴,夫善妻賢,唯此而已,過去的事打聽那麼多幹什麼呢?”

劉儉聽完這番話之後,心中很是感慨。

他伸手將鄭慈的手握在手裡:“今後,還需多多有勞阿姊。”

這一句多多有勞,涵義頗深。

鄭慈的臉有些發紅,她過門之前,自然是跟家中長婦學過一些房中之法的知識,只是事到臨頭,未免還是有些慌張。

“郎君,妾身侍候你安睡。”

鄭慈低聲說完,顫抖著伸出手,去替劉儉解褲腰帶。

劉儉張開雙臂,耐心的享受著。

但時間一長,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咋這麼勒的慌?

低頭看去,卻見鄭慈急的額頭微微冒汗,頗有些手忙腳亂。

她本是想將劉儉的腰帶解開,怎奈卻偏偏反而將劉儉的褲腰帶綁的更緊了。

這手也太生了吧。

唉,白紙一張,小白兔一個,好好調教吧。

劉儉輕嘆口氣,笑呵呵地推開鄭慈的手,道:“還是我來吧。”

鄭慈低著頭,很是慚愧:“夫君莫怪,妾身愚鈍,解衣都解不好……”

“不怪你,你要是太熟練,我還不高興呢。”

說罷,劉儉很是輕鬆的解開了自己的腰帶,隨後又去替鄭慈寬衣。

鄭慈嚇得輕叫一聲,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卻被劉儉笑呵呵地拽了回來,隨後三下五除二的褪去紅袍,其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

次日,劉儉睡的很晚才起身,頗感乏累。

非是他縱情,只是鄭慈乃是新婚,從無經驗,妥妥的生瓜蛋子。

生瓜蛋子最大的弊端,就是怕這怕那。

新婚其實挺折磨人的。

他起來之前,鄭慈便已經起身了。

劉儉穿好衣服,來到正堂之時,卻見鄭慈持筆正在一份份的簡牘上書寫,她的腳下已經堆積了好大一盤的簡牘。

劉儉走上前去,仔細地看了看,卻見鄭慈乃是替其父劉周書寫退還禮物的信,書信中言辭持禮甚恭,道明退禮原因,並致謝對方的新婚贈禮之情。

別的不說,妻子這一手字當真漂亮的緊,和她的人一樣的柔美。

“阿姊這是作甚?”

“郎君醒了?案上有早食。”

鄭慈急忙先問候劉儉,隨後笑道:“因家父之故,這些貴重之禮不得不退還,可若是直接退禮,未免失了禮數,日後與各家朋友相見終究不美,”

“妾身為郎君計,先稟明瞭公父知曉,再寫書信闡明箇中詳情,請諸家諒解咱們劉家的難處,夫君日後與這些士人交往,就不會有所不便了。”

劉儉心中感慨:自家的這個妻子,真是心細。

劉儉一邊喝粥一感慨道:“阿姊想的真是周全,讓我想起了我家的那個大兄。”

鄭慈微笑道:“郎君說的是玄德兄長吧?聽聞他在任上平寇,無法抽身,此番沒有見到,妾身頗為惋惜。”

劉儉笑了笑:“不妨事,以後機會有的事,阿姊,下個月咱們就得收拾行囊去雒陽了,到那裡可不比在家,怕是會讓你受委屈。”

鄭慈微笑著搖頭,輕聲細語道:“不妨事的,賢婦助夫君之仕,自古常理,妾身不怕吃苦,只是怕不能照顧好郎君的起居,無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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