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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背狼腰,猿臂長身,有虎豹之相,是個猛人!”
韓當望著呂布喃喃唸叨:“單看此人身形和手臂,就知其必是擅長弓馬騎術的雄烈之輩,幷州邊郡,果然多英豪也!真想跟他比試比試!”
張飛抿著嘴唇,眯起眼睛看向遠處地呂布,輕輕地‘哼’了一聲。
劉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賢弟認得此人?”
“不認識!”張飛斷然否認。
“賢弟既不識他,為何適才發出這般聲響?”劉儉頗為不解地看著張飛。
“俺也不知!”張飛聽了這話,頓時一醒:“就是單純的看此人不順眼罷了。”
劉儉聞言,不由哈哈笑了兩聲。
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人體磁場?
真的會有兩個人從沒見過面,就毫無理由毫無根據的彼此看不對眼?彼此厭惡麼?
如果是真的,今日還真就是長了見識了。
“啪!”
另外一邊,董卓用力的拍打著桌案,怒道:“五原郡司馬何在!”
隨著董卓的呼喊,卻見五原郡的別部司馬急忙跑了出來:“使君息怒!”
董卓兇狠地看著五原郡司馬,喝道:“大宴之中,當著外來賓客,此輩譁鬧三軍,不知輕重不知體統,汝五原郡的軍士,便是這般德行不成?”
五原郡司馬滿面通紅,急忙告罪:“方伯息怒,此是末吏馭下不嚴之過!”
說罷,便見那司馬看向呂布,喝道:“隊率呂布,什長高順,爾等可知罪嗎?”
呂布昂首挺胸,很是硬氣地道:“回稟司馬,吾等只求公理,何罪之有?”
“你……你在這求什麼公理?瘋了嗎!”
五原郡司馬見呂布當著董卓的面,渾然不給他面子,氣的渾身發抖。
“呂布,你這是喝多了不成?休要胡言!來人,趕緊把他拉下去!抽二十鞭子!”
兩名五原郡士卒走上前,要拿呂布。
可是兩人的手抓在呂布肩膀上,往後拽時,呂布的身軀卻如同鋼釘似的紮在原地,絲毫未動,那兩名軍士使上了吃奶的勁,也未見呂布移動分毫。
一旁的高順言道:“不是我等鬧市,實是賞罰不明,實難服眾!傷了有功將士之心。”
五原郡司馬氣的臉色通紅,喝道:“你們兩個,快滾下去!”
“下去?”
董卓突然冷冷開口:“此二人如此抗上,若不重辦,豈能服眾,二十鞭子,呵呵,太輕了吧?來人,皆拖下去,重棒五十!”
五原郡司馬忙道:“方伯,他二人酒醉,不懂事,再說也是一時糊塗,還請方伯手下留情!”
董卓冷冷道:“你還替他倆求情?需知你治下不嚴,有失漢軍體統,待回幷州之後,董某還需向督府君問你之罪責,你還替他倆求情?且好好想想,回去後如何向你家太守解釋你自己的罪責吧!”
說罷,揮手喝道:“拖下去!拖下去!”
呂布聞言大怒道:“吾等亦有建功!為何獨獨賞賜別郡官尉,獨獨不賞我五原士卒?難道我等便不是大漢將士麼?方伯賞罰不明,我等縱然受罰也不會服氣!”
董卓的臉氣的猶如豬肝色。
這小子……!
“方伯,且慢動手,聽我一言如何?”
董卓看向說話的劉儉,暴怒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
這可是他的金燕啊,是福星,需得微笑對待。
“德然有話講?”
劉儉施禮道:“這位五原郡的呂隊率,還有高什長,言方伯賞罰不明,適才賞了幷州諸郡有大功的軍士,唯獨未曾賞賜他五原郡立功者,”
“我適才回憶,方伯適才讓報將士大功,諸郡司馬皆有提名、並陳下屬功績,唯五原郡司馬不言不語,致使方伯有所遺漏,此事還需詳查才是。”
那五原郡的別部司馬聞言,臉色頓時一紅,想張口申辯,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董卓心中此刻很不舒服。
他適才讓諸郡司馬替手下將官們挨個報功,根本就不可能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的。
大家演戲走個過場,表演給幷州的三軍將士們看看,也是演給匈奴人看的。
本來這演出演的蠻順利的,偏就當中殺出個不知天高地高的呂布,看到別郡的將士都拿到了賞賜,眼紅了,自己也蹦出來叫嚷。
其實也怪不得呂布,董卓查點各郡功績的時候,依稀也記得五原郡隊率呂布和什長高順斬首極多,在功勞簿上排名靠前,這次幷州軍主戰鮮卑東部,此二人可算是功勞赫赫。
但問題是,他今日大饗諸郡將士,唯獨不賞五原郡軍尉,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董卓不差五原郡這一郡軍官,最多不濟多拿出了些錢帛就是了,對他而言無傷大雅。
關鍵還是因上位者之爭。
眾所周知,刺史乃是一州監察,位低而權重,各州刺史與地方太守,很多都是彼此制衡,多有利益衝突,善於處理關係的還好,不會將矛盾過於表面化,但不擅於處理彼此關係的刺史和太守,往往就會鬧的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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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面善心狠,善於投機,因此他當刺史的這些年,與各地太守的關係都不錯。
特別是幷州諸郡中,涼州系軍官數量較多,因此雁門,代郡,朔方等地太守都比較顧忌董卓的面子,大家雖都是兩千石,但私下裡還是頗為忌憚董卓,算是頗為上道。
但五原郡的太守督瓚,卻是個例外。
督瓚是士人出身,為人頗正義,有才德,政績頗顯,儘管宦海沉浮,為官甚是清廉。
這樣的人,與‘寡於學術的涼州人’董卓自然是不對付的,而且還是彼此仇視的厲害。
如今,董卓恨不能整死督瓚,而督瓚也想找尋一切機會,向雒陽遞送奏表攻擊董卓。
恨屋及烏,故而今日董卓以私人的名義賞賜有功將士,自然就把五原郡的將官們都撇了出去。
那些人都是被督瓚徵辟的,老子的錢,如何能花到對手屬下的頭上?如此豈不是資敵嗎?
董卓的想法,一點毛病沒有。
五原郡司馬心中也明白這個道理,故而適才請功的時候沒吭聲。
因為這場戲,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他們五原郡軍士的份。
若是朝廷的賞賜,他可以去爭一爭,人家董卓自家拿錢,人家想給誰給誰,五原郡都是對立面的,憑什麼要?
可實在沒有想到的是,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半道里殺出呂布和高順這麼兩個鐵憨憨,給董卓和五原郡司馬整的有些下不來臺了。
也不怪呂布和高順,他們兩個從軍時間尚短,只是想憑勇武和實力建功得賞,這麼高層次的政治問題,以他們兩個人目前的角度,暫時還是想不到的。
而且就算是知道,他們該站出來還是會站出來。
高順也就罷了,呂布平日裡是一點虧都不能吃的主,他本就喜財,不是他的東西,他都要惦記著,更何況這看似本應是他應得的賞賜!
劉儉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略微琢磨一下,也大概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漢朝高階層利益輸送彼此的恩恩怨怨而已,無外乎就那麼點事,只要明白了其中的規律,不難猜!
再說董卓刺史的位置在那擺著呢,這個官職的銘感程度,劉儉心中還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劉儉適才所言,乃是要給董卓一個臺階下。
董卓緊緊地盯著劉儉,似是在琢磨對方的意圖。
半晌後,他琢磨過味來了。
如今場間這麼多士兵們看著,他倆站出來喊冤,覺得不公,若是就這麼把呂布和高順收拾了,不妥善解決,回頭在三軍中說不定就回傳出流言蜚語,如此他今夜花錢演的大戲,就白費力氣了!
金燕就是金燕,想的周全!
“啊,啊……對,沒錯!適才諸郡司馬盡皆報功,怎麼獨獨你五原郡的不為軍士報功?”
董卓順著劉儉的話茬,開始質問起五原郡司馬來了。
五原郡司馬聽了,幾欲哭無淚,心中大罵劉儉多事。
這特麼給你欠的!
這怎麼好端端的,就把罪名安我頭上了?
他確實很無辜,但在這種情況下,明知自己是委屈的,他也得順著董卓的話茬往下說!
他自己受委屈事小,可萬不能讓董卓受了委屈被三軍誤解……
“末吏適才多飲了幾卮,忘記了……”
“忘記了?!”董卓很是不滿,怒道:“三軍將士,奮勇殺敵,浴血拼來的賞賜,你說忘就忘!?”
五原郡司馬長嘆道:“末吏有罪,請方伯責罰!”
劉儉又適時地在旁邊為他開脫:“今日使君大饗將士,能者有份,但終歸也是大宴之時,一時開懷忘記些許事,也在情理之中的,今天是個好日子,以方伯的胸襟,豈會計較?”
劉儉的話,正中董卓內心,同時大大給了他面子和臺階,在三軍面前,他也能挺直腰桿了。
“不錯,大宴之時,些許小錯便算了,罷了!恕你之罪!且將你五原郡有大功的之人的功績報上!”
五原郡司馬不敢耽誤,立刻陳述了其部所立大功,其中還特別詳述了呂布和高順的功業。
董卓聽完之後,裝模作樣的誇讚了五原郡的將士們一番,隨後命人準備財帛,犒勞五原郡的有功將士。
話是這麼說,這一份賞賜董卓是非常不願意拿的!他的心頭在滴血。
這等於是割自家的肉,去喂死對頭的狗!
他心中豈能舒服?
呂布可不管這些,反正該他得的賞賜財貨,他必須得要!
當呂布看見錦緞賞賜時,心中深為滿足。
他向著董卓一施禮,滿面笑容:“多謝方伯之賞!”
隨後他又向劉儉拱手道:“多謝參軍諫言!”
而呂布身旁沉默不言的高順,並未去謝董卓,也未謝劉儉。
不過他卻向劉儉深深地施了一禮。
劉儉哈哈一笑,衝著呂布揮了揮手,道:“走吧。”
“且慢!”
突然,董卓的聲音再次響起。
眾人望向他,卻見董卓若有所思的看著呂布,似乎想到了什麼。
“五原郡司馬,聽汝適才報功時所言,這位呂隊率似有熊羆之姿?”
那五原郡司馬忙道:“正是,不瞞方伯,我們這位五原呂布,不但有百步穿楊之技,更兼有徒手搏殺虎豹之能,實為我五原郡軍中第一勇士!”
“百步穿楊之技?搏殺虎豹之雄?”董卓聞言頓時來了興趣。
“呵呵,好啊,有趣,既如此,今日酒宴甚酣,三軍振奮,不如讓這位呂隊率在眾人面前獻技,以壯軍威,如何?”
五原郡司馬自然不能說不行,忙點頭答應。
董卓笑呵呵地看向一旁的匈奴使者,道:“貴部大單于今日派人送與董某的那件禮物,當此時節不妨一用,使者覺得如何?”
匈奴人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忙配笑道:“甚好!甚好!就是不知是我們匈奴人給董使君的那件禮物厲害,還是你們的這位呂隊率了得?”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對面的劉儉又再次站起身來。
劉儉心中明白,這是董卓心有不甘就這麼白白讓呂布坑了,有心找回點場子。
當此時節,這人情不賣白不賣。
他與董卓的關係基本固定,與匈奴人更犯不上處感情。
他定定地望著匈奴使者,一字一頓地言道:“我且宣告,既然董公要用匈奴的禮物來試呂隊率的本領,且不論貴使為董公帶來的那件禮物是什麼,劉某都願意下重注,賭我大漢的呂隊率必贏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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