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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是想替張飛將路鋪的平坦一下,那董卓邀請他們宴席,劉儉自然是不會不應了。
反正是吃大戶,你不怕吃虧我自然也不會怕吃虧的。
董卓的宴席之地設立在主帳外的空地上,帥帳口是董卓的主席,旁邊分列著十幾間側席,當中設有柴薪火堆,上面正燒烤著一隻焦嫩的肥羊,眾多侍衛用刀切割一塊又一塊的羊肉,遞送到旁邊諸人的漆盤中。
董卓安排劉儉坐在他右手邊第三席的位置,上面靠近他的兩案,分別是董旻和他的從事,除了這兩位不能越席之外,就數劉儉離董卓最近,可見董卓對劉儉極為重視。
張飛如今也是六百石的武官,有資格在這場合下與劉儉同案,其餘一同而來的隨從則是被帶往別處用食,不過劉儉卻獨獨招呼住了韓當。
“義公!你留下,侍我身後。”
韓當聽了這話起先有些驚訝,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地感激。
在這種場合,劉儉能夠讓韓當侍立在側的,毫無疑問是將他當成了自己心腹之人,這種待遇不是隨隨便便誰都有的。
當然,其他人此刻都去別處用飯了,韓當侍立在此,今晚註定捱餓,但是餓這一頓所換來的東西,卻註定不是一飯可以相提並論的。
宴席開始,董卓便開始諸個介紹在場眾人。
今日宴席主要宴請的,乃是南匈奴王庭羌渠單于的使者句龍窟,而作陪的除了董卓之外,尚有董卓麾下的從事、兵曹,以及幷州軍中的司馬、軍侯。
匈奴人好飲酒,董卓每每介紹一人,那句龍窟都要舉卮陪飲,一臉十餘卮下肚,竟無絲毫醉意。
張飛見狀奇道:“不過是介紹個名字而已,每人都要喝一卮,是不是有些客氣過頭?”
劉儉將手中的酒卮晃了晃,隨後將當中的中山清釀一飲而盡,道:“連年大旱,糧食歉收,大漢境內酒為珍,在匈奴那裡為奇珍,這廝今日是特意跑到這來過酒癮來了。”
“噗!”張飛聽著這話有點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隨後也趕緊喝了一卮酒壓一壓。
很快,董卓就提到了劉儉和張飛。
在場中人全都齊刷刷的將目光向他們二人看去。
句龍窟聽了劉儉的名字,臉上首次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他竟然從座位上站起身,遙望著對面的劉儉,道:“足下就是討伐彈汗山的戰鬥中,親手斬下和連首級,並得檀石槐屍身,俘獲王庭諸貴的第一功臣?”
連匈奴人都將劉儉這次的戰功說的這般朗朗上口,可見劉儉這一次確實做到了‘威名遠揚’。
劉儉舉起手中的酒卮,向著句龍窟遙遙示意。
“哦哈哈哈,誰想立下大功之人,竟是這般的年輕,大漢果然是人傑地靈,英才輩出,這是大漢天子的福氣,也是大漢社稷之幸!匈奴人最敬重的,就是英雄!今日能與英傑相識,是我們的榮幸!”
頓了頓,卻聽句龍窟豪氣言道:“我喝十個!聊表心中喜悅!”
劉儉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我特麼……這匈奴人是來喝冤家的嗎?
董卓急忙安慰劉儉:“他自己願意,就讓他自己喝,你陪一卮酒就行。”
句龍窟的漢語雖然說的不是很好,但在仿孝漢人禮節和吹捧方面,還是表述的非常到位的。
也難怪,這時候的南匈奴和鮮卑完全不同,已沒有了他們祖先的銳利,整體實力軟弱,基本是仰仗漢朝的鼻息在美稷存活,因此對於大漢朝人,上至天子,下至邊郡武官,匈奴人表現的還是異常敬重的。
就這樣,一眾人又是烤肉又是飲酒,草原的夜空下,響起了一陣暢快的歡愉聲。
隨後,被幷州軍士們搭建起來的木堆柴薪被點燃了,巨大火舌向著天空竄動,在這歡愉的氣氛下煞是好看,而與此同時,清脆的軍鼓之聲響起,一群光著上身赤膊的軍漢來到場中,踩踏著鼓點,一邊歡唱北地民謠,一邊晃動著身姿載歌載舞。
張飛低著頭,一個勁地吃烤羊肉,他家雖是徒戶,但平日裡皆食狗、豬,草原上的鮮羊肉所食不多,因而今日格外放開了胃口。
韓當矗立於二人身後,目不斜視,滴水未進,劉儉看著心疼,屢次要給他遞幾塊肉食,卻都被他搖頭謝絕。
不為其他,就怕給劉儉和張飛丟人。
劉儉見張飛光吃也不抬頭,隨即用胳膊肘懟了懟他。
張飛一邊咀嚼香肉,一邊抬起頭:“兄長懟俺作甚?”
“別光吃,好好看著。”
張飛把目光看向場間,映入眼簾的除了那隻被分食的只剩殘骨的烤羊,還有那群赤膊跳舞歌唱的軍卒,再不就是映紅了天際的篝火……
張飛嘀咕道:“這有何好看的?”
“誰讓你看他們了!我讓你看董卓。”
張飛轉頭,看向已經喝得醉醺醺,開始口出髒言,盡顯豪爽之氣的董卓,奇道:“他又有什麼好看?”
“我不是讓你看他的人,我是讓你看他一會如何收攬士卒之心!好好學學?”
“兄長如何斷定他會收攬士卒之心?”
劉儉轉頭衝著韓當勾了勾手指,將他叫到身邊,道:“董卓出身涼州,一身戾氣,且為人兇暴,在朝堂的閥閱世家眼中以及儒生眼中,他是一個兇莽的粗漢,不通聖人之道,也不懂得體恤黎民,但董卓也有他的優點,這個優點就是能夠籠絡軍卒之心為己用,而這個優點,正好是賢弟你所缺少。”
張飛‘哦’了一聲,多少有些不服氣。
劉儉又轉頭看向韓當:“義公,我走之後,這幷州軍屯中,能輔佐我張賢弟之人,我思來看去,也只有你韓義公最為穩健,能夠輔佐他成事,所以我今日特意留下你,讓你也好好看著,務必多長見識!將來立功升遷,你也要能獨當一面才是。”
這話說的很嚴肅,但韓當聽在耳中,心中卻猶如飲了滿滿一大壺的甘醇美酒,那種感激與感動,幾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他拱手抱拳,對劉儉道:“當不過一軍中陪隸,如何能當此厚恩?”
劉儉搖頭道:“以後,莫要再用陪隸自稱!你現在入了屯曲,有了編制,就是大漢戍卒,記住,你不是罪隸!”
張飛在一旁笑道:“你是俺的親信兄弟!”
劉儉驚訝地看向張飛。
不錯麼,要不然說自己還是沒看錯張飛的,短短不幾日,他就把自己這一套能夠班門弄斧的拿過去用了。
可以可以。
韓當長嘆口氣:“當願以死報二位之情!”
就在這個時候,突見喝多的董卓,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暢快笑道:
“三軍健郎莫急醉倒,董某人,今夜可是有賞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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