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串聯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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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涼看著忙碌的石峰抓住機會再次開口說道：“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下午我還要補課。”

石峰本還想挽留一下，突然想到艾涼只是一個普通學生並不是警校畢業的新人，即便要培養他，也得人家自己願意才行。

“那你先回去吧。”

石峰聽出艾涼有些不情願，拿起檔案說道。

這麼一想倒也是，哪有人願意在一間審訊室裡乾坐一上午？

“頭兒。”

高彬坐在駕駛座上，有氣無力的和石峰打招呼。

他剛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睡一覺，結果還沒走出支隊大門就被石峰一個電話叫了回來。

“哈啊......說好了讓我回去休息呢，生產隊的驢都不帶這麼使喚的吧。”

高彬和石峰說話時哈欠是一個接著一個。

“那是因為生產隊的驢乾的活比我們輕鬆。”

石峰從口袋裡摸出一條特濃咖啡味巧克力遞給高彬：“吃了，別等到了交警隊一直打哈欠讓人看我們笑話。”

“哈欠是敬職敬業的表現，證明我在廢寢忘食的工作。”

高彬撕開包裝袋叼著巧克力，濃郁的苦味在口腔中橫衝直撞他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石隊，下次能給我牛奶味的不？你的口味我接受不了。”

石峰催促道：“少貧嘴，趕緊開車。”

隊長髮話，高彬只好把巧克力塞進嘴裡亂嚼一通直接嚥下然後發動汽車離開刑警隊。

高彬目視前方和石峰閒聊：“那個艾涼呢？你不是打算當他的舉薦人嗎？”

石峰正抱著資料夾接著看技術科整理的資料，一宿沒睡的他在審訊室小憩一會兒後，又變得精神奕奕。

“辦案還帶著一個學生，你當演電視劇？”

石峰皺著眉訓斥了一句。

高彬毫不在意隊長的口氣繼續說道：“也就是說你真打算當他的舉薦人咯？”

石峰沒回答，繼續翻閱著檔案。

高彬口中的舉薦人是亞聯的一種人才選舉制度。

舉薦制已經存在了千年之久，這一制度自公安部門建立以來在一直延存至今。

像是石峰這種支隊隊長或是副支隊長級別的人，都有一個舉薦名額。

被推舉人只要沒有犯下嚴重刑事案件，不是罪大惡極之人都可以直接加入推舉人的單位。

這一制度存在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挖掘人才。

當年的石峰就是混跡在灰色地帶，愛抽菸打架的線人。

憑藉敏銳的觀察力和反偵察能力不斷犯事，最後被夏啟元逮住了，經過一番調教之後才有了現在的內華刑警支隊石隊長。

當然，這一制度的審查非常嚴格，比間諜拷問都要狠。

如果被推舉人犯事推舉者不僅會受到牽連，刑罰在原有的基礎上都會提升一級，有期變無期，無期變死刑。

若推舉人和被推舉人之間存在三代以內的血緣關係，審查要求還會翻一倍。

例如當年夏啟元推薦石峰進入刑警隊，只需要將犯罪率和案件偵破速度提高百分之十，那換成夏啟年來至少要提高三分之一，嚴防任人唯親的現象。

別人一看推舉制就會聯想到黑幕，交易之類的字眼。

實際上根本沒幾個人願意透過這條路牟利，推舉人自身要先接受紀律調查，從頭到尾連底褲都要被人扒個乾乾淨淨，別人犯事自己不僅要受牽連，還是罪加一等。

由此可見這一制度稽核的駭人程度，沒事吃飽了撐的才會幫人舉薦。

內華市幾十年來也就只有夏啟元一人用推舉制推舉了石峰進入刑警隊。

因為石峰有案底很難透過正常渠道進入刑警隊，所以夏啟元這個老光棍才用了這種方法。

如果不是他利用舉薦制推舉石峰進入刑警隊，這一制度或許到現在都沒幾個人知道，早忘天邊去了。

話題轉回來，見石峰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高彬就換了個話題：“石隊，你這麼急著收徒弟幹嘛？從隊裡找不成嗎。”

“你看看隊裡有幾個能用的人，不找到好苗子接班，等我走了看你們怎麼辦。”

石峰的銳利的眼睛也逐漸帶上一絲煩躁，這是後繼無人的無奈。

每個支隊都有自己的定海神針，十年前的夏啟元，如今的石峰。

石峰馬上就要升遷調任了，雖然有些自誇的嫌疑，但自己走了以後案件偵破速度肯定會下降，他必須留點東西下來。

作為夏啟元的徒弟，自己收徒不能馬虎，給師傅臉上抹黑。

說白了就是看不上隊裡的那群歪瓜裂棗。

“那個艾涼也不見得願意當刑警啊，強扭的瓜不甜。”

高彬打著方向盤說道：“說不準人家是衝冠一怒為紅顏才蹲了十幾個小時呢，小孩子為了一時氣憤幹出這種事挺正常的。”

石峰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青壯年連人家小孩都不如，成天在隊裡一副懶散樣！”

一想到高彬的工作態度他就氣的肝疼。

在支隊裡高彬是出了名的腎臟不好每天都要去十幾趟廁所，一去就是十幾分鍾。

平時工作更是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坐著絕對不站著，啥事都要拖到最後一分鐘。

要不是有人跟石峰打過招呼，他早被分配掃大院去了。

所以石峰平日裡出行都讓高彬當司機，為的就是不讓他閒著。

高彬停好車，聳聳肩垮著臉說道：“人到中年不得已，不是所有人都跟石隊你一樣精神啊。”

“行了，到了人家地盤就精神點，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石峰懶得聽他廢話直接放下檔案下車。

“唉，上頭不是說我是來湊數的嗎，怎麼天天都這麼累。”

高彬嘆了口氣，鎖好車門追上石峰。

......

與此同時，在石峰等人趕到交警隊時。

艾涼也到家了。

洗完早上用來煎雞蛋的鍋和裝早餐的盤子，艾涼回到房間在書桌前坐下。

技術科刑警所說的Pandora一詞一直縈繞在耳邊。

實際上在技術科刑警的那番報告，艾涼並非一無所獲，他還真聯想到了一些東西。

Pandora出自希臘神話，這個故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

巧的是，王梓看的那篇小說名叫‘納西索斯’翻譯過來就是‘Narcissus’同樣出自希臘神話。

王強手上捧著潘多拉魔盒，王梓讀了名為自戀者的小說。

父子二人一個殺人入獄，一個公園慘死。

二者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關聯。

艾涼坐在書桌前用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腦海裡整理著線索。

超市的傳單放在木盒裡，意味著超市是魔盒裡的災禍。

既然已經確認了超市是高富業給王強的封口費。

也就是說兇手很有可能是三年前車禍的受害者家屬？

想到這裡艾涼的手指頓了頓，以高富業對高佳佳的重視程度不能排除他極度憤怒買兇殺人的可能性。

艾涼麵無表情的吐槽道：“殺人就殺人，非要搞什麼猜字謎遊戲。”

艾涼本來不打算插手王強的案件，這種流氓死就死了，他看都懶得看一眼。

但是這件案子貌似還牽扯到了王梓殺害高佳佳背後的隱情。

本著做事做到底的原則，艾涼重新搜尋起腦海裡的記憶，尤其是關於那篇小說的記憶。

現在回想起來，那本小說確實是疑點重重。

碰巧撿到一沓小說原稿，碰巧自己和主角性格、家庭情況、甚至人際關係都一樣，碰巧自己遇到了和主角相同的戀愛心路，碰巧上面記錄著殺人手法。

世上哪來那麼多巧合。

現在看來那分明是利用角色效應在對王梓進行著殺人引導。

艾涼搖搖頭：“資訊還是太少了。”

以現有的資訊根本推論不出什麼有用的結果，還是得等石峰那邊調查清楚三年前的受害者是誰才行。

艾涼長舒一口氣，然後拿起昨天楊星月送他的小說。

他們約好了下午去書店匯合，所以艾涼打算看小說打發上午的時間。

小說和黑色筆記本放在一起，當艾涼拿起小說看見筆記本時，大腦像是有一道炸雷響起。

艾涼把小說推到一旁，拿起筆記本翻開最後幾頁。

往昔的克里特之王能否審判自我？

慾望的誘惑令後知者收取了災厄的魔盒

果園的精靈被披上美與愛之神的化身

熱衷挑起不和的女神

你為何不迴避自我陶醉的水仙？

孕育萬物的大地女神

罪惡源泉的怪物之母應當永遠沉淪！

“災厄的魔盒，自我陶醉的水仙......”

艾涼把詩歌讀了一遍，其中兩句剛好和王強，王梓二人所對應。

“回收站老闆曾說過眼鏡的姐姐在三年前因為車禍死亡......”

“這是巧合嗎......”

艾涼看著筆記良久不語。

他重新翻開前面幾頁的筆記，觀看起數學公式方程。

......

下午一點鐘，艾涼提著電腦包出現在一家廢品回收站門口。

那個姓孫的小鬍子正清理著一堆破爛。

“老闆。”

艾涼走進回收站叫了一聲。

小鬍子扭頭一看，是之前那個叫來警察的學生仔。

他立馬垮下臉，但發現艾涼手中提著一個電腦包後態度立馬就變了。

“喲，小夥子是來照顧我的生意了嗎，其實我這兒也收二手貨，咱們也算是熟人了，我保證不會坑你。”

小鬍子十分熱情的拉著艾涼進了辦公室。

艾涼對此不置可否，心裡門清。

有人專門回收二手電子產品，經過翻新後再賣出去，一臺舊筆記本一兩百的回收價，翻新後拿到二手貨市場轉手就是一兩千。

小鬍子正是利益鏈中的一環，他負責回收還能用的電子產品，然後會有專門的人過來翻新，再運到二手市場上變賣。

別問艾涼怎麼清楚，上輩子他就幹過這事兒。

這裡面利潤大著呢。

辦工桌上那臺高階印表機其實就是翻新貨，小鬍子看著挺好使自己扣下來了，根本不是什麼二手市場買的。

不過艾涼帶著電腦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跟他談生意的。

“我不是來賣東西的，只是來問一些事。”

艾涼把電腦包在桌子上放下，不等小鬍子表演變臉戲法就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鈔塞到他的手中。

興致缺缺的小鬍子攥著紙鈔頓時又精神了。

他拍著胸脯保證道：“你這次又是來幫警察辦案的吧？真是年少有為啊，你儘管問我保證知無不言。”

艾涼開啟電腦讓出半個身位說道：“麻煩你輸一下密碼，我需要查點東西。”

這種要求讓小鬍子有些為難。

“呃，我這垃圾站有什麼好查的，能問一下你這是準備查什麼嗎？”

小鬍子站在一旁沒有動作，看向艾涼的目光也帶上一絲警惕。

賣翻新貨雖然在亞聯不犯法，但也是屬於違規邊緣的灰色產業，被發現了免不了罰款。

小鬍子正是因為缺錢才才幹起這行，他可不想錢沒賺到多少就把存款都罰進去。

“查查印表機的使用記錄。”

此話一出，小鬍子臉色大變，難不成上家那邊被一鍋端了？不可能啊。

東西本就是二手貨，到二手市場買東西，買回去用幾天就壞了也實屬正常，誰有心思去舉報？

再說了，上家在城管那邊不是有關係嗎。

艾涼沒管小鬍子心裡在想什麼，只是緊緊的盯住他，用眼神催促他開啟電腦。

“雖然我這只是一家收廢品的，但怎麼說也有企業機密吧，有些東西在同行裡......”

小鬍子顧左右而言其他，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輸密碼。

“我不是來查二手市場，我要查的事涉及到兩起命案。要麼你現在開啟電腦，那些二手市場的交易記錄我當做沒看見查完東西我就走；要麼你等警察親自過來查順便拿你的回收站刷份業績，你自己選吧。”

當了大半輩子‘老實人’的小鬍子一聽涉及到兩起命案頓時慌了神，萬一人家查案順便查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不就完犢子了？

“我只是賣點二手破爛給人家，怎麼又涉及到命案了啊。”

小鬍子欲哭無淚，上次來帶了一堆警察就嚇得夠嗆，這次還來？我開間破回收站怎麼就這麼倒黴！

小鬍子完全沒懷疑艾涼。

在小鬍子眼裡艾涼被誤認為黑白兩道通吃的狠角色，家裡肯定不簡單。

前不久就當著自己的面叫來了一車警察，還和那個敢對警察動手看上去就不好惹傢伙（夏啟年）有關係。

本人也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威懾力十足。

小鬍子顫顫巍巍的輸入密碼，嘴上還在不斷跟艾涼賣慘希望他能動動嘴把自己摘出去，有些事暴露了可就不止罰款那麼簡單。

電腦桌面上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軟體，跟初始化的電腦差不多。

資料夾並不多，兩三眼就能看完。

艾涼在搜尋欄裡輸入兩年前的日期，果不其然無搜尋結果。

艾涼沒有氣餒，他來到印表機前將印表機翻面，在底座處找到一個插槽。

扣下記憶體卡，艾涼將其插入電腦。

一旁的小鬍子都看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印表機下面還有插槽。

這種高階印表機有獨立於電腦之外的自動備份功能，電腦上刪除記錄，印表機的記憶體卡里還有有備份。

艾涼看著搜尋結果嘆了口氣，果然這裡有記錄啊......

電腦上顯示的文字正是王梓撿到的那一沓小說‘納西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