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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你為驕傲……”

聽到了母親這句飽含深情的話之後,特蕾莎再也忍不住了,她站了起來,然後緊緊地擁抱住了母親,然後把頭埋入到母親的懷中,流下了同時兼具感激和決心的淚水。

她的心裡暗暗下定決心,未來一定要做好一個妻子和母親,如果有機會的話也做好一個皇后,絕不辜負母親的期待。

而夫人被她低沉的哭聲所感染,不自覺地也流下了淚水,於是她抱緊了女兒,不讓自己女兒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

“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就是你一生當中最重要的日子了,你要養足精神,千萬不要留下讓其他人譏笑、也讓自己終身後悔的形象。”

“嗯。”特蕾莎小聲應下,然後脫離了母親的懷抱。

亨利埃塔夫人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手絹,仔細地擦拭著女兒的淚痕,等到擦乾淨了之後,她又為女兒整理了一下已經散亂的頭髮。

直到最後,她又向自己的女兒笑了起來。

“好好睡一覺吧,我的女兒。”

特蕾莎順從地讓母親解開了自己的裙子,然後稍加洗漱之後就躺到了床上。

也許是因為緊張情緒都已經發洩了乾淨的緣故,她很快就沉入到了睡眠當中,而這時候,她還殘留有淚痕的臉上,卻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就本質而言,她比任何人都期待明天的到來。

按理說來,自從兩個人在基督山島上見面之後,每個晚上都是相擁而眠的,不過自從夫人來了以後,為了避嫌,他們兩個也不得不分房而居——儘管包括夫人完全知道他們之前做了什麼,但是有些樣子還是必須要做的。

對於已經習慣了和少年人躺在一起的特蕾莎來說,這樣的夜晚未免有些孤單,不過漫長的旅途終於已經來到了終點,這最後一點小小的等待,只會增加他們的樂趣而已。

而就在夫人安撫特蕾莎的時候,艾格隆等人的晚餐也已經達到了尾聲。

艾格隆沒有喝酒,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是什麼樣的日子,所以沒有人敢於濫飲,哪怕平常再喜歡喝酒的人,這次也收斂了自己的愛好,以免在明天的重大典禮當中失態,惹怒皇帝陛下和未來的皇后陛下。

只有普希金算是半個例外。

他原本就是一個放縱性情的人,哪怕面對沙皇也經常直言不諱,所以在這次的晚餐上也並沒有多少顧忌。

他知道自己應該少喝點,但此時因為心情甚好,所以晚餐開始之後,普希金就一直都在習慣性給自己灌酒,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有點老眼昏花,就連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所幸他還記得自己明天要做什麼,總算在徹底酣醉之前讓自己停下了酒杯。

而這時候,其他人也發現普希金先生有點不對勁了。

“普希金先生,您不能再喝了——”艾格隆連忙制止了他。

“是的,我……我大概喝多了。”普希金並沒有失去意識,所以他沒有跟醉鬼一樣否認自己喝醉,而是老實地承認了問題。“抱歉……我一下子沒有忍住……我太冒失了。”

“沒事,既然您現在意識還清醒那就說明問題不大。”艾格隆笑著搖了搖頭,讓普希金不用歉疚,接著他主動提議,“不過如果您再喝下去,恐怕問題就會很大了……所以,您最好回去休息一下吧?”

“好的,好的。”普希金當然點頭同意,“我想我是時候睡一覺了……畢竟明天還得為您祝福。”

“那好……我差不多也已經吃飽了,我帶您回您的住處吧。”艾格隆放下了餐具,然後主動走到了普希金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不光是普希金個人受寵若驚,旁人也紛紛側目,畢竟艾格隆平常雖然待手下非常和氣,但這種殊榮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

普希金原本想要拒絕,他站起來想要自己走,但是很快雙腿一軟,所以最後還是抓住了少年人的手。

“看來我喝得實在有點多了……”他有點羞愧地說,“我應該更有自制力一些的。”

“沒事,這恰好證明了您對朋友的殷切祝福,不是嗎?”艾格隆面帶微笑,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

接著,艾格隆攙扶著他走向了他的住處。

一路上,因為酒勁上來了,所以普希金一直都有點暈暈乎乎,好在艾格隆卻步履穩重,一路把他帶了回去。

普希金因為這個少年人對自己的看重,心中充滿了感激,而酒精也削減了他的自制力,終於,他說出了自己內心底裡的一個想法。

“公爵,我羨慕您,但我又覺得有點替您可惜……”

“您這是指什麼呢?”艾格隆反問。

“您將擁有一個舉世無雙的妻子,這誠然是您的幸運;但是另一方面來說,您今年才16歲,這個時候就讓自己進入婚姻,未免有點太早了,從詩人的角度來說,您失去了太多品嚐其他激情的機會,相應地也失去了世間絕妙的靈感……這一點還是挺可惜的。”

艾格隆愣住了。

也許是害怕艾格隆生氣,普希金連忙又解釋,“請您別誤會,我並不是說特蕾莎公主不好,恰恰相反,我認為她可愛而且聰明,配得上您,一定會和您成為最幸福的一對……我只是說,您過早地讓自己結婚,可能反倒會限制您的人生體驗。所以我覺得有點可惜。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看法,您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艾格隆當然沒有生氣,他知道這是普希金的心裡話。

這位偉大的詩人備受彼得堡的貴婦和少女們的喜愛,如果想要結婚的話他早就可以結婚了,但是詩人自然有“品嚐其他激情”的愛好,所以直到30多歲之後他才考慮結婚。

而在歷史上,他不光在結婚前風流浪蕩,哪怕結婚了以後,依舊也在招蜂引蝶,前後的情人數不勝數,對這位天才的詩人來說,“忠誠於婚姻”和“在別的地方找點樂子”是並不矛盾的兩個命題,甚至招蜂引蝶是文學創作的必要途徑。

以他的看法來說,艾格隆16歲就結婚實在有點過於“限制”自己了。

當然,這樣的心裡話,他也只敢在酒後判斷力和自制力下降、以及只有兩個人在場的時候說出來了。

對於他的想法,艾格隆不予置評,他反倒是換了一個話題。

“普希金先生,您的槍法怎麼樣?”

“嗯?”普希金被這個問題搞得愣住了,酒後遲鈍的大腦花了一會兒才理解了對方到底在說什麼。

“我……我的槍法挺一般的,我不喜歡舞刀弄槍。”接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我建議您以後最好練一練。”艾格隆笑著回答,“您想想看,您在尋找‘激情’的時候固然很開心,可是這些可愛的女子們,她們也許會有丈夫或者其他貼心人,他們就未必能開心起來了……而且我聽說俄羅斯人脾氣暴烈,一言不合就可能發起決鬥,您最好有點準備,以防萬一。”

普希金只是笑笑,但明顯有些不以為然。“我和身邊人都相處得挺好,朋友之間不會這麼做的。”

也許確實是這樣沒錯,但可悲的是,在歷史上是完全反過來的,普希金並沒有被那些憤怒的丈夫或者情人追殺(或許是這些人都覺得為了一些露水之歡就傷害本國最好的詩人太過可惜?),反而是普希金自己,扮演了這樣的一個角色。

他向一個挑逗自己妻子的法國軍官丹特斯發起了決鬥,然後因為受了重傷,不幸地死在了這場決鬥之後的幾天。

命運真是又刻薄又玄妙。

正因為知道這一切,所以艾格隆出於詩人之間的惺惺相惜,更出於對這位詩人命運的痛惜,對他極為客氣。

短短時間的來往唱和,讓他對這位灑脫又熱愛自由的詩人頗為欣賞,他希望能夠幫對方逃離早早死於決鬥的厄運。

不過他也不著急,歷史上這位詩人是1837年死去的,離現在還有十年之久,他還有無數的機會去改變詩人的命運,正如他改變千千萬萬人的命運一樣。

“好了,您休息去吧。”艾格隆一邊說,一邊幫他開了門,然後目送普希金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祝您明天容光煥發。”艾格隆揮手作為告別。

“祝您給自己和特蕾莎公主留下永世難忘的一夜。”普希金打著哈欠回答。

艾格隆大笑著離開了。

普希金這時候大概還以為自己只是個雛兒吧,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呢?

而他剛才的嘆息,在艾格隆看來也頗為可笑——既然身為皇者,結婚與否又怎麼可能影響到自己的“激情”呢?

此時天色已晚,他也不再駐足,而是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歇息。

明天的結婚儀式極為重要,他也希望留出足夠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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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

當艾格隆聽到耳邊傳來夏奈爾那熟悉的呼喚時,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只需要幾秒鐘,他就取回了意識並且知道了自己需要做什麼。

“已經天亮了?”他問。

“是的,陛下……”夏奈爾重重地點了點頭,“天已經亮了!”

她的臉上還殘留著疲憊,但是從她碧藍色的眼睛裡卻能夠看出,她此刻由衷的高興。

雖然眼睜睜地看著陛下結婚,她不可避免地會有些許酸楚,不過這個結果是她早就知道的,因而也沒有痛心;恰恰相反,陛下和特蕾莎公主正式結婚,對夏奈爾來說,也意味著波拿巴家族的復興近在眼前,她由衷地希望這對夫婦能夠廣大他們的家庭,並且讓他們的子孫也留駐在皇座之上。

艾格隆很快就走下了床,然後在夏奈爾的細心服侍之下,換上了今天的結婚禮服。

他穿上了黑色的外套,裡面是白色的馬甲和襯衣,胸前還彆著綬帶,掛著他的楓丹白露騎士團的藍十字大勳章,頭髮也被梳理得整整齊齊。

這一身裝扮,更加襯托得少年人器宇軒昂,英俊不凡。

在給艾格隆打扮好了之後,夏奈爾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看著面前的主人,彷彿要把這一幕銘刻在自己的靈魂當中一樣。

“陛下,您太……太帥氣了!我敢說所有人看了都會驚歎的!”她忍不住發出了感嘆。

只可惜新娘不是我。她的腦海深處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嘆息,然後又很快地把它拋在了腦後。

接著,她不顧一切地踮起腳來,大膽又忘我地親吻了一下少年人的臉頰。

而後她收回了自己的臉,然後略帶哽咽地向艾格隆道歉。

“陛下,請原諒我如此失禮的舉動……我只是太高興了……”

“沒關係的,夏奈爾。”艾格隆輕輕搖了搖頭,寬恕了夏奈爾的冒犯,“你也是我們家庭的一員,過去是,以後也永遠是,我的事業會分享給你一份的。”

接著,他又溫情地親吻了一下夏奈爾的額頭,彷彿以此來為“契約”留下一個印記。

夏奈爾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了,她強忍著酸楚和喜悅,拿出手絹,先仔細地擦拭了少年人臉頰上的痕跡,然後又用手絹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痕。

“謝謝您,陛下……您不必擔心我失望,因為我已經足夠滿足了。”她勉強地笑著,“好了,我們過去吧,所有人都在等待您呢。”

艾格隆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夏奈爾一起走出了房間,接著走到了客廳當中。

而這時候,客廳當中已經擠滿了人,艾格隆環顧了一下左右,他的衛隊長安德烈-達武已經等候在這裡了——至於其他賓客,都已經提前來到了帕特農神廟,等待著新人的到來。

在艾格隆走進來的那一刻,安德烈-達武立刻鄭重地向他行禮。“陛下!恭喜新婚。”

艾格隆沒有說話,只是跟他點了點頭。

婚禮的女主角還沒來——

不過他並沒有等待多久,很快,特蕾莎在母親的陪伴下,走下了樓梯,出現在了客廳當中。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紗裙,頭上也帶著白紗,就連手上也戴上了白色的絲綢手套,這裝束讓她原本端莊秀美的面孔顯得更加凜然不可侵犯,但是束身的緞帶和胸前的隆起,卻又輕巧地展露出了少女的嫵媚。

艾格隆目不轉睛地看著特蕾莎。

“親愛的,你真漂亮。”他發自內心地說。

而特蕾莎只是羞澀地笑了笑。

就是這個笑容,讓整個大廳的溫度似乎又高了幾分。

艾格隆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後鄭重地向她伸出了手。

這一天終於來臨了……在握住手的那一剎那,兩個人的心中都發出了悠長的嘆息。

接著,兩個人手挽著手走出了客廳,而在外面,早已經有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在等候他們了。

他們一起走上了馬車,而馭手緩緩地策馬,驅動著馬車向著目的地前行。

跟隨著他們的是一整支車隊,他們將會穿過街道,在市民的夾道歡呼當中來到衛城腳下,接著他們將會走下馬車,沿著臺階往上,他們會走上雅典衛城遺蹟的頂端,那是通向神廟的路。

不,那是通向至高皇座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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