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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天我想去打獵順便散心,如果有興趣的話,您也可以賞光駕臨。”
艾格隆面帶笑容,熱情地向艾格妮絲提出了邀請。
趁著空閒出去打獵一番,舒緩心情,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然而邀請艾格妮絲,卻是他此時此刻突然興起的決定。
原本他自己想都沒有想過,此刻卻好像自然而然。
是啊,能夠和艾格妮絲暢談就已經如此有趣了,那和她一起打獵遊樂肯定會更加有趣吧……
艾格妮絲聽到了這個意外的邀請,一下子也愣住了。
片刻之後,她有些遲疑地開口了。
“您現在可是在交戰狀態,雖然現在敵軍已經被您擊退了,但是這邊到處兵荒馬亂,您貿然在周邊打獵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身邊這麼多衛隊可不是單純擺設。”艾格隆溫和但又自信地回答,“他們會在我的身邊拉起警戒線,在這片區域內,沒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有能力靠近我,所以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艾格妮絲靜靜地看著少年人。
雖然他說得語氣輕鬆,但是表情當中那種不容置疑的氣勢,卻好像能夠讓任何人折服。
已經喝了一點酒的艾格妮絲,此時突然有些意識迷離。
能夠同時像個詩人和戰士的少年,世上還有第二個嗎?
也許,這一定會是很愉快的經歷吧。
而且艾格妮絲這段時間也確實有點憋壞了,她也想要透透氣,給這裡艱苦的生活找點樂子。
“好吧……既然您如此盛情邀請,那我如果再推辭,那也未免太過於不知好歹了。”帶著些許的頭暈目眩,艾格妮絲輕輕點了點頭,同意了艾格隆的邀請。“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我的表現能夠讓您滿意,畢竟我並不精通於狩獵。”
“沒關係,其實我也不是打獵的專家——哪怕在奧地利的時候,我也並不熱衷它。”艾格隆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這對我來說只是消遣時間的方式而已,哪怕一無所獲,對我來說能夠和您同行也已經足夠令人滿足了,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榮幸的。”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艾格隆的語氣不自覺地也和往日刻意所展露的威嚴和果決不同,而多了幾分輕佻隨和,在昏黃的燭光下,這個俊美的少年人目光炯炯,似乎能夠讓每個人都舒心愜意。
“您實在……太過獎了……”艾格妮絲低下了頭來,臉上的紅暈也更加明顯了。“如果這種消遣能夠讓您消除心中淤積的勞累,那我自然非常樂意為您捧場。”
艾格妮絲雖然平常大大咧咧,但畢竟是舊家出身,從小就接受了父母極為嚴格的教育,也早就見慣了社交場上的應酬和禮節,因此這一番應對滴水不漏,足以讓賓主盡歡——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被她如此對待的。
“那我們就說定了。”艾格隆一邊笑,一邊又拿起酒杯,“那我們就提前為明天干杯!預祝那天我們兩個都有收穫。”
“乾杯!”艾格妮絲和埃德加自然也不會掃興,又再度舉杯迎合。
就這樣,三個人一邊愉快暢談一邊喝酒助興,直到深夜,這場酒宴才宣告結束。而這時候,他們都已經進入到了不同程度的酒醉狀態。
眼看客人都不勝酒力的樣子,已經有些頭暈目眩的艾格隆,把自己的衛隊長安德烈-達武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安德烈,你先送埃德加回到他的住處吧……他好像有點行動不便了。”他下了命令。
因為艾格妮絲的住處離他的住處不遠,而埃德加卻住在外圍,所以他決定讓人送他回去免得路上出事。
“好的,陛下。”安德烈也沒有多話,直接攙扶了已經癱軟的埃德加走出了房間。
他一直都在門外守衛,也知道陛下今天的酒宴超出了預定時間,而且有點喝多了——不過,反正是慶祝,現在也是平靜時期,陛下開心一下也沒什麼問題,他當然不會打攪陛下的雅興。
他攙扶著埃德加走到了巷道當中,而四處巡視的衛兵看到是衛隊長本人,也沒有做出任何攔阻或者盤問,任由他們離開了。
正當他們來到離埃德加住處不遠的地方時,一直醉眼惺忪的埃德加,突然一把抓住了安德烈的肩膀。
“安德烈……我的朋友,我有件事請你幫忙。”
安德烈被他的突然動作給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也鎮定了下來,“什麼事啊,埃德加?”
“有關於我的妻妹的事情。”埃德加鄭重地回答,然後在他面前站直身體,面對著他。
此時他的臉雖然有酒醉的紅暈,但是眼睛明亮,意識清晰,哪有什麼不勝酒力的症狀。
“艾格妮絲小姐……?什麼事情啊?”安德烈有些奇怪。
“您也知道,艾格妮絲年紀在慢慢長大,她的父母和姐姐也開始在為她的終身大事考慮了,可是她素來眼高於頂,偏偏她又確實很厲害,以至於沒有哪個人能夠折了她的銳氣讓她誠心敬服,所以久而久之同齡人都對她有點敬而遠之了……愛麗絲也常常在為這事兒唉聲嘆氣呢,畢竟世上能夠配得上妹妹的人太少了……”埃德加突然誇張地嘆了口氣,然後,他突然附到了安德烈-達武的耳邊。“不瞞您說,在我來之前,我夫人和我父親都是盤算過的,盡力撮合陛下和艾格妮絲,這樣對她來說豈不是最好的歸宿?”
驟然聽到這段話的時候,安德烈非常吃驚,但是很快他也就接受了。
事實上他心裡早就認為他們這就是極為般配的一對,可惜……上帝似乎做出了另外的裁決。
“那可真是遺憾。”他嘆了口氣,“特蕾莎殿下已經來到了陛下的身邊,而且陛下已經答應了她要同她成婚,這應該是不可更改的決定了。”
“確實如此……誠然遺憾!”埃德加帶著濃烈的酒氣長嘆了一口氣。“來到這邊之後,看到特蕾莎殿下,我本來也只能在遺憾當中取消這個計劃,可是……艾格妮絲卻好像迷上了陛下,而陛下看上去也對她情投意合。”
安德烈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埃德加。“陛下……真的這樣嗎?”
作為衛隊長,他一直都跟在陛下身邊,可從來沒聽陛下唸叨過艾格妮絲,所以他本能地有些難以相信。
“那是當然……您剛剛沒有出息我們的酒宴可能沒注意到,他們兩個可是一直在交談呢,眼神裡的光我可是不會認錯的,絕對是互相愛慕。”埃德加面不改色地扯著謊,“而且,陛下還特意邀請艾格妮絲同她一起打獵——”
“是嗎……是嗎?”在埃德加的解釋下,安德烈也逐漸動搖了,接受了埃德加的說辭——畢竟,他內心深處似乎也早就期待這種結果了。
“可是特蕾莎殿下那邊……”安德烈又有些猶豫。
“婚事是婚事,照常進行就行了,但誰又規定陛下只能喜歡一個人呢?”埃德加滿不在乎地反問,“多少年來,我們的君王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我們只要不去搬弄是非,打攪到特蕾莎殿下,那不就好了?”
埃德加的反問讓安德烈頓時啞口無言。
“好像也確實如此——”片刻後,他點了點頭。
看著他的樣子,埃德加心裡竊喜,他又在不動聲色之間解決了一個問題——只要陛下身邊的衛隊長不添麻煩甚至主動幫忙,一切就更好辦了。
“其實,我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艾格妮絲,更是為了陛下的事業,若他們情投意合,那對陛下來說也是極為有利的結果。”為了更加讓對方接受自己的意見,埃德加主動向著安德烈伸出手來,然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安德烈。“您不覺得,法蘭西最美麗的玫瑰如果妝點著陛下的寶座,難道不是一樁大好事嗎?無論是對法國民眾還是對艾格妮絲自己來說,都是如此。”
安德烈聽後又沉默了,他反覆思量,卻怎麼也沒法找到埃德加說辭的漏洞。
好像確實如此。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法蘭西人,他自己就更加樂意看到艾格妮絲小姐站在陛下一邊。
於是,他也點了點頭。“您知道的,我只是陛下的衛隊長,職責是保衛他的安全,對於他的私生活,作為臣僕我是絕無資格插嘴的……陛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我和您一樣樂見此事成真。”
說完之後,他也伸出手來,兩個人手掌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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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還留在房間裡的艾格隆,當然聽不到安德烈和埃德加的對話。
他現在倒是在跟酒醉後的睏意做鬥爭。
而艾格妮絲看上去也不太好,她看上去一副頭暈目眩的樣子,臉紅得彷彿要滴血了一樣。
“艾格妮絲小姐,您還好嗎?”艾格隆問。
“我……我還好呀……”艾格妮絲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好了……我得回去休息了,晚安,艾格隆。”
說完之後,她邁動腳步想要回去,但是沒走兩步路就已經搖搖晃晃,差點摔倒,好不容易才扶住了桌子。
“沒事吧?”艾格隆問了一聲,然後走到了她的旁邊。
看著艾格妮絲現在的樣子,他忍不住苦笑了起來,“看來您平常並不怎麼喝酒?”
“是的,我平常……並不喜歡。”艾格妮絲斷斷續續地回答。“只是……只是今天聽到姐姐平安……心情愉快,所以……所以……”
“好的,我明白了。抱歉,這是我的責任,以後我會注意的。”艾格隆點了點頭,“那我送您回房間吧。”
說完之後,他直接抓住了艾格妮絲的手臂,然後帶著她往她的房間走了過去。
雖然他自己也是不勝酒力,但是看艾格妮絲現在的樣子,如果他不攙扶那就得讓別人來了——可是他絕不願意讓別人來。
所以,只好勉強自己再最後辛苦一下了。
當被他抓住手臂的時候,艾格妮絲明顯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不過此時她的力氣當然已經無法和艾格隆相比,所以艾格隆很輕鬆地就將她攙扶了起來。
艾格隆靜靜地打量了一下少女的臉,即使穿著男裝,即使身上沾染著酒氣,也無法掩蓋她的風姿。
確實長得很好看呢。
接著,他帶著她,兩個人邁動著虛浮的腳步往前走。
好像艾格妮絲的房間並不遠,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艾格隆拖著艾格妮絲,走了進去,然後把她放到了床上。
直到這時候,他才總算鬆了口氣。
他站在床邊,打量著微微閉著眼睛的少女,然後向她躬身行禮告別。
“晚安,艾格妮絲,我們明天見。”
“艾格隆……”這時候,艾格妮絲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虛弱地看著他。
“怎麼了?”艾格隆忍耐著腦中的疲乏,然後問她。
“有時候我真的挺敬佩你的……明明只是和我一樣的年紀,卻……卻能夠達成這樣的成就……實在罕見。”艾格妮絲的聲音很輕,而且語音也相當模糊,但是顯然都是她的肺腑之言,“我唯一引以為傲的是劍術,然而即使在這方面也無法勝過你,而在其他方面……無論是詩文還是別的什麼,我都甚至無法和你相提並論。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做到?莫非這就是血脈的力量?英雄的兒子也會是個英雄……”
“得了,去他的血脈吧!血脈充其量給了我一個騙人的招牌,而不會註定給我帶來什麼,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除了努力和憤怒之外我一無所有!”艾格隆藉著酒意,大聲向她回答,“但有這兩樣也就夠了,它們驅使著我用盡我的腦力和體力,去為重新奪回一切而戰鬥。”
“是啊……是這樣……”艾格妮絲微微笑了起來,然後半睜著眼睛看著艾格隆,“血脈無非是騙人的幌子罷了,我們家在義大利顛沛流離的時候,哪有什麼超人一等的血脈在保佑我們呢?無非是一群可憐的流亡者罷了……你說得對,艾格隆……你是你自己,沒有人註定你天生不凡,你的所有成就也都歸於你自己……所以我敬佩你。”
“謝謝。”艾格隆鄭重地回答,“其實我也敬佩你,你也是超脫於凡俗的人,而這也只歸功於你自己的努力……你已經足夠耀眼了。”
接著,他將一塊毯子蓋在了艾格妮絲身上,然後輕柔地向對方告別,“好好休息吧,我們明天見……相信一定會非常愉快的。”
“明天見,艾格隆……”艾格妮絲輕聲回答,然後重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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