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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太陽從東方的大陸上冉冉升起,狹小的基督山島又迎來了自己新一個早晨。
同往常一樣,島上計程車兵們在軍官的帶領下,開始集合整隊。
而艾格隆今天也特意出面檢閱他們,看看最近的訓練成果。
得知皇帝陛下將會親自駕臨以後,在海邊的空地上,穿著黑色軍服的軍人們,緊密地排成了方陣,然後昂首挺胸,以最為精神飽滿的姿態迎接著陛下的檢閱。
儘管現在是炎炎夏日,熾熱的陽光曬得每個人都額頭髮汗,但是所有人都紋絲不動,靜靜地看著前方。
儘管他們腳下是一片紅褐色的岩石,但是此刻他們猶如黑色的叢林一樣,覆壓在岩石之上,面孔也猶如岩石般嚴肅。
同樣穿著一身黑色軍服的艾格隆,站在人群之前,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面前的軍人們。
這是他經過一番辛苦之後,終於積攢起來的家底。
他藉助特雷維爾侯爵的力量,從法國吸收來了這些具有軍事經驗的追隨者們,然後將他們封為榮譽騎士來籠絡他們,在這些榮譽騎士們的訓練下,他的軍隊也漸漸地成型。
而這也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儘管這些家底現在還微不足道,但是他相信,假以時日,現在播下的種子一定會生根發芽,最終讓他擁有足以維繫整個帝國的參天大樹。
“敬禮!”
就在這時,在軍官高聲的口令下,士兵們齊刷刷地高舉起了手中的燧發槍,刺刀的叢林閃耀著熾烈的光芒。
艾格隆平靜地看著面前肅殺的一幕,現在他已經習慣了被眾人所注視。
他抬起手來,從容地摘下了頭頂上的雙角帽,然後輕輕地揮舞了一下。
“皇帝陛下萬歲!”
隨著他的示意,海邊的沉寂被整齊而又響亮的口號打破了。
艾格隆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高喊了一聲。“勝利萬歲!”
接著,他將帽子重新戴回到了頭上,然後在身邊衛隊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藉助著這種日常相處的細節,他已經在潛移默化當中建立了一種習慣,讓這些官兵們在潛意識裡就接受自己的權威。
就目前而言,效果還很不錯。
所以……是時候開始下一步了。
艾格隆抬頭看了看遠處漫無邊際的海面。
小小的基督山島畢竟容不下自己,也限制了自己組織的規模,眼下才幾百人就已經把島上塞得擁擠不堪,是時候去衝向新的天地了。
在少年滿意離去的時候,他身邊的衛隊成員安德烈-達武也跟在了他的身邊,無比尊敬地看著少年人的背影。
他是帶著滿腔的熱情和希望來到基督山島上來的,而上了島之後,他欣然發現自己的希望沒有落空,拿破崙二世陛下確實足以承載復興帝國的重任。
儘管他現在年少,卻擁有著足夠統御他們的個人魅力以及頭腦,他深信陛下一定會得到上帝的眷顧,推翻不得人心的波旁王族,讓帝國重新屹立在法蘭西的大地之上。
“安德烈。”就在他還在遐思的時候,面前的少年人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呼喚了他的名字。
“陛下!”安德烈-達武連忙也停下了腳步,站直了自己的身體聽候指令。“您有何吩咐?”
“你來島上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看的東西我想都已經看得差不多……我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信心?畢竟我們接下來將要面對比我們龐大太多的敵人。”艾格隆問。
“我有絕對的信心,陛下。”安德烈-達武馬上大聲回答,“我們的事業是絕對正義的,而我們的對手四分五裂,腐朽混亂。只要我們滿懷熱忱,一往無前,上帝一定會眷顧我們的,而您也一定會所向披靡。”
“行了吧,你這些話都是說給其他人聽的,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我希望聽到你的真實想法。”艾格隆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你如果真的是這種只有一腔熱血的莽夫,那我倒要重新評估一下自己對你的看法了。”
“抱歉,陛下,我不該亂唱高調。”安德烈-達武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不過,我也沒有太誇大,數量不足確實是我們的致命弱點,但是我們在精神上團結、以及更富有戰鬥意志,可以一定程度上彌補這個弱點,更何況您還擁有雙重號召力:您既是在為波拿巴家族而戰,也是在為天主而戰。所以我認為您到了希臘應該先避免決戰,以小規模的襲擾來拖延時間,等到您吸收到了足夠支持者,並且判斷力量足夠的時候,您再果斷出擊,一舉擊垮對手。”
“這才像話,看來你確實足夠來協助我的工作。”艾格隆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沒錯,無論從邏輯還是從現實來說,他想要奪取勝利的話,這都是最為合理的做法。
他現在雖然擁有了一點籌碼,但是這些籌碼對比他的對手們來說還實在過於薄弱了一些,他的支持者們雖然潛在能量很強,但是在這些潛在能量被激發出來之前,他並沒辦法全部使用。
所以他必須一邊冒險,一邊謹慎,力求以一切手段儲存並且壯大自己。
而這也不是沒有先例可循的。
1688年,英國發生了光榮革命,英國議會邀請荷蘭執政奧蘭治威廉親王率兵前來英國,和他的妻子瑪麗公主一起推翻了岳父詹姆斯二世的王位,而詹姆斯二世國王被迫帶著他的家人倉皇逃離英國,躲到了歐洲大陸。
而他的子孫沒有忘記自己失去的王冠,斯圖亞特家族在接下來的幾十年當中一直都在謀求復辟。
詹姆斯二世的兒子詹姆斯-弗朗西斯-愛德華-斯圖亞特和孫子查爾斯-愛德華-斯圖亞特就成為了詹姆斯黨人的首領。
1701年,詹姆斯二世國王死去,而接下來的幾十年當中,他的兒子和孫子一直,甚至不惜藉助外國的資金和力量圖謀恢復王位。
1745年,查爾斯-愛德華-斯圖亞特王子在法國的支援下,籌集資金弄來了兩艘船,然後在7月23日,他帶著這兩艘船登陸了蘇格蘭的埃裡什凱。
在蘇格蘭的詹姆斯黨人支援下,王子殿下立刻就取得了輝煌的成功,並且快速地組建了一支忠於自己的軍隊。在9月21日,查爾斯在普雷斯頓潘斯戰役中打敗了英國政府軍,到了11月,查爾斯攻佔了卡萊爾,並且一路南下,來到了屬於英格蘭境內的德比郡。
然而1746年4月16日的卡洛登沼澤戰役中,查爾斯的復辟軍不幸被英國政府軍擊敗,幾乎全軍覆滅,不得不倉皇逃離。
接下來,倒黴的王子不得不在蘇格蘭四處逃生,躲避英國政府的追捕,最後他假扮成了一位女僕,登上了一艘法**艦,於1746年9月返回法國。而他的逃離,也葬送了斯圖亞特王朝復辟的最後希望,王位覬覦者的事業也宣告完全失敗。
王位覬覦者們跑到國境外搞風搞雨,甚至藉助國外勢力反攻倒算,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查爾斯王子的命運,對艾格隆來說是一個前車之鑑,讓他警醒,也讓他引以為教訓。
他的支持者眾多,但是帝國畢竟已經覆滅了,這些人都只能淪為在野黨,資源窘迫。所以他必須珍惜自己為數不多的資本,在力量和聲望不足夠的時候,他絕對不做以卵擊石的事情,他寧可以低一些的成本去博取更多的籌碼,然後等到籌碼足夠的時候,再放手一搏。
這就意味著他必須同時在政治和軍事上都做到自己最優的狀態。
如果是艾格隆一個人的話,當然不可能同時在所有方面都做到完美,但如果有法利亞神父、愛德蒙-唐泰斯還有安德烈-達武這樣忠誠而又有頭腦的人在身邊隨時參贊,又有一群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來執行的話,他倒是有信心可以去試試。
從這一點來說,希臘是一個不錯的試金石,足以讓他慢慢錘鍊自己,也錘鍊自己身邊的隊伍。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要和自己高參和心腹們打成一片,互相絕對信任,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發揮出他這個小小團隊的所有能力,實現自己的目標。
這種對話也是必不可少的交流和磨合。
就在不知不覺當中,兩個人一邊對話,一邊走回到了艾格隆的住處。
“陛下!”一看到少年人回來,女僕夏奈爾馬上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計,迎到了艾格隆的面前。
“你辛苦了,夏奈爾。”艾格隆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接著,他脫下了自己的帽子,而夏奈爾馬上接過了帽子,放到了旁邊的架子上。
然後她又拿出了手帕,細心地擦拭少年人額頭上的汗漬。
看著兩個人親密的表現,安德烈-達武一臉的平靜,完全見怪不怪。
從上島第一天開始,安德烈-達武就被少年人當面告知,他和夏奈爾-諾埃爾小姐關係非比尋常。
而且這些天來他在陛下身邊擔任衛隊工作,也早就看出來了這對主僕早就超越了普通關係。
不過,他倒也不覺得奇怪。
陛下畢竟年少,所以風流一點也挺正常吧。
在他的觀察當中,少年人這點無傷大雅的愛好,沒有影響到他的判斷力和行動能力,也沒有影響到他施展自己的權威。
而這就夠了,其他的東西不是他需要關心的問題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諾埃爾小姐如此忠心耿耿,又熱心於復辟帝國,陛下受她的影響反而是好事,會時時受到她的激勵。
於是,安德烈-達武靜靜地向艾格隆行了個軍禮,然後儘量小聲地退出了房間。
在他離開之後,夏奈爾繼續為艾格隆擦拭額頭,而艾格隆則一把把夏奈爾抱在了懷中。
自從兩個人逾越了那條界限之後,他的心裡也少了很多避忌。
雖然他之前有些糾結,不想讓夏奈爾的純粹心靈被汙損,但現在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也沒必要再糾結了,還不如享受相處的時光。
也許這也是夏奈爾一心想要追求的吧。
就在他這麼想的同時,夏奈爾的臉也好像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不自覺地湊過了臉去,想要親吻一下夏奈爾,而夏奈爾好像也已經感覺到了他的行動,但卻沒有做出任何牴觸的表示,只是微微垂著視線,等待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夏天總是充滿了荷爾蒙的時候呢。
正當他的嘴唇即將湊到夏奈爾的臉上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惱人的輕響。
“是誰?”艾格隆停下了動作,然後不高興地問。
“是我,陛下!我有事要稟告您。”
這是查理的聲音。
聽到是自己的堂兄,艾格隆只得稍稍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快。
“怎麼了?我現在有事。”他問。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稟告您。”查理依舊堅持自己的要求。
看來真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艾格隆無奈地笑了笑,然後鬆開了自己的手,夏奈爾也滿面通紅地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門口,給查理開了門。
“到底又發生了什麼,我的堂兄。”等他進來之後,艾格隆聳了聳肩,然後開了個玩笑,“不會是我們又來了個不速之客了吧?”
“您說得沒錯,陛下。”他沒想到,查理直接點頭確認了。“那個人自稱是福雷斯蒂上尉……”
“什麼?”艾格隆大吃了一驚。
“……他還自稱是特蕾莎公主的代表,想要求見您,為您準備公主殿下的到來。”查理繼續說。
儘管表面上維持著鎮定,但是他看上去也和艾格隆一樣震驚。“陛下,這是怎麼回事?”
艾格隆和夏奈爾面面相覷。
接著,他有些尷尬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好的,我明白了,你先出去吧,我馬上去見他。”他捂著臉說。
“好的。”查理也沒有追問,點了點頭,然後退出了房間,只是在最後,他隱秘地瞟了女僕一眼,似乎在確認著什麼。
在他離開後,房間裡又陷入到了死寂當中。
“居然這麼快?不是說好了在希臘會面的嗎……”片刻之後,艾格隆低聲自語。
“也許……是因為過於想念您,所以寧可先來了吧。”夏奈爾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公主殿下的想法。”
“什麼意思?”艾格隆有些不解。
“在您前行的路上,她不想成為旁觀者,寧可做見證人,所以她希望同您一起共患難。”夏奈爾低著頭回答,“雖然這麼說有些僭越,但如果換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的,陛下。”
“是嗎……”艾格隆嘆了口氣。
雖然夏奈爾說的只是猜測,但是應該是真的。
這麼說來,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麼……他略微苦惱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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