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紅裙子(五)拿他當狗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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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跟人這麼近距離接觸過,蘇意的身體微微一愣,然後立即緊繃了起來,像是兔子遇到了天敵,警惕地豎起了兩隻耳朵。
但很快,她就被他的體溫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她從來不知道人的體溫可以這麼低。
於是她合理懷疑……這人是不是有病,字面上的意思。
比如那種讓人連走路都會喘的心臟病啊,不然為什麼他總是一副病懨懨的、遊離在人群之外的模樣?
……還怪可憐的。
但很快,她意識到這人可能是擔心她剛剛掉下去,於是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謝謝你呀,我沒事。”
沈慕白也猜到她沒有腳滑,估計是在嘗試什麼。
“嗯。”
蘇意耳邊好似傳來了胸膛振動的聲音,她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內心嘀咕一個男人聲音這麼好聽幹什麼。
不過剛剛她也確定了,從窗外進入房間是不可能的。
沒有落腳的地方。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不關窗睡覺,不然不能說是心大,只能說是愚蠢了。
但能活著透過新人副本,基本的警惕心都會有才對。
隨後她又蹭蹭蹭地走到窗邊,往下看去——是有垃圾桶沒錯,但是明明沒有垃圾。
既然如此,那股又淺又淡的腥臭味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事到如今——
蘇意回頭看向不知道在神遊到哪裡的男人,三步作兩步衝到他面前,水潤清澈的杏眸直勾勾盯著他。
“沈大哥,你能聞到哪裡有怪味嗎?”
沈慕白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這是拿他當狗鼻子使?
“……叫我名字就行。”
但還是答應了。
隨後,蘇意就看著這個“病殃殃”的男人緩緩走到床邊,用腳踢了踢床架子,表情依舊冰冷冷的。
“這裡,最臭。”
蘇意眼睛一亮,內心悄悄改變了想法。
病秧子也沒關係,能幹活就行!
一旁的沈慕白忽然有種不詳的感覺,隨後又感到有點新奇。
接著,他眼睜睜看著少女毫不畏懼地鑽進了床底,用紙巾將一隻死老鼠拎了出來。
“……”
身體和心理的潔癖讓沈慕白稍微後退了一步,表情更冷了。
蘇意倒沒想那麼多。
她坐在地上,屏住呼吸,仔細端詳著這隻肚子鼓鼓的老鼠。
在副本里,老鼠居然能被撐死……這就有點奇怪了。
而且這麼重的腐肉味……
蘇意扭頭看向了沈慕白:“你能幫我把這個床挪一下嗎?”
他睨了她一眼,冰冷又高傲,像是神站在雲端睥睨著滴入塵埃的凡人一般,連說的話都帶著機械的明亮感。
“把老鼠丟了,手洗了,然後,離我一米遠。”
蘇意沉默了一瞬,慢慢磨了磨牙。
得,就是嫌棄她了唄。
又沒直接上手抓。
但她還是照做了,出來後,她就看到床已經被挪到門口,露出空蕩蕩的角落。
在最窄的地方,有一些髒汙的痕跡。
蘇意走過去,伸手摸索了一會,發現小小的隔痕,但並沒有找到可以摁下去的機關。
難道只能從裡面開啟?
她有些氣餒,隨後抿起唇細細思考起來。
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沈慕白:“你叫他們過來一下吧。”
這像是要把資訊共享。
沈慕白依舊沒多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然後在門外站定。
因為他明白,這只不過是為了支走他罷了。
那句話不僅可以說給他聽,同樣也可以說給別人聽。
*
暈倒的前一秒,蘇意只感覺到脖子一痛——
是醫用針槍。
怪不得。
……
冰冷的觸感,鎖鏈敲擊的聲音,低聲的交談,到清脆的腳步聲——
伴隨著聲音的遠去,地上的人終於睜開眼睛。
蘇意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的眼睛瞎了。
眼前漆黑一片,直到過了好久,蘇意才終於下了定論,這裡,是地下室,而且沒有開燈。
此時空氣像是悶絕窒息了一般,一絲流動的感覺都沒有,鼻尖能夠嗅到的只有冰冷鐵鏽的味道,以及腥臭不堪的腐肉味。
世界好像瞬間變得一片荒蕪,將所有的掙扎都埋葬在黑暗之下,給不自量力的螻蟻施加懲罰。
蘇意動了動手腳,卻驚醒了一條長長的鎖鏈,於是突兀又冰冷的鎖鏈聲就響了起來。
……這種規模的地下室,好像沒有光,也沒有通風口。
大意了,她還以為下面只是一條簡單的通道呢。
然後剛使用了道具的蘇意餘光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邊上,有個人影正坐在那裡。
她內心立刻升起了警惕。
……得,拼演技是吧?
於是蘇意直接關掉了道具,趴在了地上,怕“撞到”東西”似的一邊爬,一點一點往前摸過去。
第一個碰到的東西是一個桌子,應該很大,於是她借力慢慢扶自己起來,怕被不小心刺傷,她幾乎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感受著。
隨著手中摸到的地方越多,她就越心驚,直到摸到底部,她才在腦中確定這個東西的樣子。
——是西方的“女巫蜘蛛”,一個有著四個尖爪、剪刀炳的鉗子,無論是燒得通紅還是冰涼的,都能夠把受害者鉤起來,受害者通常會像一隻待宰的牲畜,等待自己的死期。
而這主要是被用在女性身上。
第二個是上面有一個類似圓球的東西,中間是螺旋的構造,可以調整高度。
這是直接放進人的口腔裡,慢慢擰開,於是牙齒率先碎裂,下顎骨折,最後再損壞人體脖子後面的脊椎骨。
這個叫“下巴粉碎機”,一套流程所需的時間比較久,很多人會痛苦得恨不得在途中立刻死去。
第三個兩面都佈滿了尖釘,蘇意差點被刺傷了。
這個東西,會被佩戴在人的脖子上,能夠持續地磨損脖子、肩部和下巴上的肉,直至傷及骨頭。
然後感染、生壞疸、化膿以及最後骨頭的腐爛,會致人死亡。
......
越到後面,蘇意的臉色越發蒼白,但腦中也越發地清醒,還冷靜地將桌子上剩下的刑具都確認出來。
從一邊爬到另一邊的蘇意微微扯了扯有些緊的鎖鏈。
有些疼,可能出血了。
她一摸,感覺到有些傷口的痕跡,鬆了口氣。
沒事,還沒有。
然後在她想往旁邊爬的時候,額頭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嚇得她立刻把腦袋往後仰去。
還好不是尖刀什麼的,不然就穿出一個窟窿來了。
隨後她緩緩扯出了一抹笑容,又在聽到旁邊的動靜後,身體瞬間僵住。
突然,一道光落在了她身上。
對面是一個開燈裝置,以及一堆冰冷的機器。
可惜,離得有些遠,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他戴了面具。
而她沒反應過來,被突如其來灼眼的光亮刺激到,下意識閉上了雙眼,眼淚源源不斷地從有些發痛的眼睛裡流下。
很快,蘇意努力睜開了眼,哪怕眼裡還盛滿了朦朧的水汽。
“你是誰?”
哪怕她故作鎮定,可旁人還是能聽出她語氣裡的惶恐和迷茫。
他輕笑一聲,聲音沙啞且難聽。
“不是你們在找我嗎?”
被囚禁住的少女面露驚訝,然後兩個裝置開啟的聲音響起。
在她身邊,赫然坐著被囚困住的娃娃臉和壯漢。
前者的手腳已經受到了極度的損傷,在這種注視下,她哪怕有道具也不能用。
——要是讓npc察覺到他們的異常,副本系統會直接抹殺他們,也就算是失敗了。
而旁邊的壯漢手指居然盡數被切去,而嘴巴還被殘忍地縫了起來。
估計是因為他曾經惹怒過施暴者。
蘇意沉默了一下,仰起臉,好像沒有聽到他剛剛說的話,語氣平靜得像是在問他現在多少點了:“所以你要用那邊的刑具嗎?”
——對我。
她的左邊,是一桌子剛剛被溫熱的手指摸過的刑具。
而右邊是更加大型的、兇殘的、毫無人性的,她聞所未聞的刑具。
只是匆匆一眼,她就意識到,剛剛的刑具跟那些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那人慢慢走了過來。
在光的照射下,一個難看的怪物面具顯露出來。
雙手滿是疤痕,還有著厚厚的繭子,像是做過什麼危險的工作,以及,勞累且重複的作業。
有些駝背,年齡應該在三十五歲左右,腳瘸過,沒有白頭髮。
像是剛被放出來不久的。
那人絲毫不把她的打量放在心上,語氣溫和,卻猶如一條毒蛇慢慢纏繞在她脖子上。
“怎麼會呢,他們不聽話我才會懲罰他們的。”
“一個罵我是個瘸子,一個說我是變態……”
——誰說不是呢。
蘇意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底的諷刺,隨即安靜了下來。
於是換成站著的人不滿意了。
少女不僅面上沒有絲毫的恐懼,不會像以往那些人一樣見到他就破口大罵,也沒有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用自己值錢的東西去許諾,企圖換回自己的一條命。
他一把將蘇意拉了起來,像在拖起一個精美的娃娃,似是因為少女格外的配合,所以他並沒有使用太大的力氣。
“你在等你的小夥伴來救你嗎?”
那人噁心的氣息撲鼻而來。
“要是你求求我,我還有可能暫時放你一馬。”
這下換蘇意有些恍惚地屏住了呼吸。
她忽然想起了沈慕白。
嘖。
真是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聽到他的話,蘇意沒有理會。
這世界上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儈子手對犯人的憐憫。
因為你就算死在了他手上,他也只會洗乾淨自己手上被沾染的鮮血和汙物,然後繼續去吃完兩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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