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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大牢深處九幽獄。

從左右上方各延伸出一根粗鏈子,將鳳塵絕雙手高高掛了起來,雙腳卻被粗鏈子加鐵球鎖釦在地上。

鳳塵絕一身白衣佈滿了刑傷,血跡陳橫在上頭,像是雪夜裡盛開的彼岸花,顯現出一種觸目心驚的詭美。

白衣正逐漸被紅色佔領。

他身前是腿傷未愈的攝政王,坐著木質輪椅,緩緩推了木輪子上前。

“嘖嘖嘖,這臉我看了都忍不住,你要早脫了面具,我跟你何至於打這麼久。

攝政王抬頭看向鳳塵絕,想要拿手去觸碰他完好的臉,怎奈兩人一站一坐,高低懸殊,根本觸碰不到。

他似乎覺著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原先本王恨透了你,最想你死,現在倒覺得你有些可憐,你為紫殤駐守這麼些年,紫殤給了你什麼?”

鳳塵絕垂眸,再睜開時是一副看螻蟻的睥睨之態,攝政王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竟然沒有生氣,嘴角微勾。

“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束手就擒,傻不傻?是上回那個?可惜本王沒看到那臉,那贗品我看著都覺得氣勢不足,你是怎麼被騙到的?”

“被耍了,你怎麼不氣?”

“本王有什麼好氣的,不是他,本王高興還來不及,唔......”

鳳塵絕悶哼出聲。

攝政王將手狠狠按壓到他手臂上的傷,那血順著手臂流到攝政王手上,他舉起手看著那血流向自己的指縫,湊到唇前舔了口。

“有人恨不得喝你的血,扒你的皮,可如今本王改變了主意,非但留你一命,只要服從本王,便能從這裡離開,日後謀得好處,與你平分如何?”

攝政王一股子邪笑,眼神赤裸裸地看向鳳塵絕。

鳳塵絕眸子裡露出一股子嫌惡:“本王看不得不乾不淨的東西。”

“敬酒不吃吃罰酒。”

攝政王臉色成了醬豬肝色,氣得忘記腿不方便,站起一半狠狠摔到了地上。

這一聲響,驚動了趕出去外頭守著的屬下,探頭進來一瞧,忙不迭跑進來將攝政王拉起來按回輪椅。

“滾……”

攝政王氣的一聲吼,舉起鞭子就要上手去抽鳳塵絕,牢外一個慌張的聲音傳來。

“攝政王不好了。”

“你咒我呢?”

攝政王鞭子轉了個方向,朝來人打去。

來人不敢躲避,被抽了老長一條血痕,他虛捂了捂鞭痕,跪在攝政王面前。

攝政王出了口氣後,定了定神,不急不緩地開口:“有什麼事好好說來,別一副沒見過場面的樣子。”

跪在下方的男子後悔接了這差事,要不是想富貴險中求,他也不會落得這麼個慘狀。

“是,攝政王!方才屬下瞧見堯殿下跟那季將軍一前一後進了宮,去見……見了太后娘娘。”

聽到太后二字,攝政王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臉上滿是不悅。

男子繼續回稟:“那堯殿下看著像是主送上門的,聽說是送了俊美畫師為太后作畫解悶,有些不妙!”

攝政王鞭子一甩,又打了屬下一鞭,嘴裡忍不住呵斥:“廢物。”

他也不知道自己具體罵的誰,身邊這些個全是不中用的廢物。

他怎麼也料不到,請動了十八鷹竟然還弄不死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

還說沒有謀反之心,分明就是藏拙至今。

他因為腿腳不便,去得就晚了些,到時,太后的鳳儀宮不見花陌堯和季將軍兩人的身影。

旁邊則是坐著一個男狐狸,正在給太后作畫。

太后不知道聽了啥,正笑得一臉春心蕩漾,見他到來,臉色一收。

“腿腳不便,還四處跑來跑去,想不想好了?”

話裡看似有關懷之意,但攝政王還是聽出了太后因被突然打擾而產生的不悅。

“無礙的,多謝太后關心……”

攝政王話沒講完,夜桑離將畫拿給太后,不知輕聲講了點什麼,惹太后笑得鳳體亂顫,壓根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卿剛才說什麼?哀家有些乏了,沒聽清。”

攝政王看著她睜眼說瞎話,卻也沒轍。

“太后,這位是?”

攝政王總覺得這畫師有些似曾相識,可應當是沒見過才對,特別是當他看過來,那張勾人心魄的臉,見過怎麼可能忘?

夜桑離捏的便是一張含笑臉,無時無刻都像是對著太后淺笑,惹得太后以為自己魅力非凡,竟然現出幾分小女兒姿態。

太后年輕時看得出來是個美人,即便現在年紀上去了些,還是依然風韻猶存。

攝政王從沒見過太后這副樣子,心裡的不安便加劇了不少。

太后見攝政王沒點眼力見,有點不悅,但見夜桑離朝她點頭,徑自轉身朝攝政王走去。

“在下宋宋,懂點畫技,也算不得正經畫師,見過攝政王。”

夜桑離站在攝政王面前,微微頷首,對於坐在輪椅上的攝政王來說,便是一副居高臨下的站位。

加上那一張含笑的臉皮,給人一種挑釁的意味。

攝政王臉皮抽了抽,勉強維持了一副容人之態。

“太后,臣也想畫一幅,可好?”

太后因畫師宋宋勾起的少女心,已然被攝政王磨盡,不接茬。

“腿腳不好,勿要逞強。”

夜桑離朝太后道:“在下擅長美人圖,畫人畫皮難畫骨,皮相好的人畫出來效果才會更好,攝政王若是想畫倒也可以試試。”

攝政王聽了心裡一噎,這是說他皮相不好?簡直豈有此理!

但見太后對那小白臉的稀罕樣,還是忍住了脾氣,權當沒聽到。

說起美人圖,太后突然轉頭問攝政王。

“那澈王可是真的如季將軍所言,長成了天人之姿,卿可曾說服他臣服於花盛?”

攝政王一時語噎,他不想跟太后說實話,又不敢說謊。

正當他糾結時,夜桑離裝作一臉好奇的模樣:“哦?天人之姿?太后不曾見過嗎?”

太后眼底閃過一絲遺憾之色:“是個犟脾氣的。”

“太后想看此人長什麼模樣?又有何難,此人在哪?宋宋可以代勞,若給我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可畫得栩栩如生。”

太后眼睛微亮,像是燃起一團小火焰:“當真?那哀家便等著宋宋的畫像了。”

攝政王一聽只覺得哪裡不對,忙道:“太后此舉不妥。”

他看了一眼夜桑離,隨即將輪椅推至太后身側:“臣有話想單獨跟太后講。”

夜桑離眸子一垂,裝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太后,宋宋該回避一下,去找好友堯殿下,先行告辭了。”

太后見夜桑離起身要走,急得從鳳座起了身:“你找他作甚?過來,哀家不許你走。”

隨即太后朝攝政王下了逐客令:“卿身子要緊,澈王之事便交由宋將軍來辦,不必多言。”

攝政王聞言看向那小妖精,他總覺得對方有點幸災樂禍,眼裡的冷光若是能化為實質,早就將人刀成千瘡百孔了。

這倒是冤枉夜桑離了,她只不過是捏了個含笑臉而已,誰知往那一站人家就覺得她挑釁。

不過,如此更好。

夜桑離心中冷笑,卻在太后看向自己時,裝作被攝政王嚇到似的垂眸。

太后瞧不得小狐狸被嚇成了小兔子,瞥了攝政王一眼:“你莫要這般嚇人,若是對哀家有何不滿,儘管說出來。”

說出來?他敢嗎?

攝政王馬上含笑揚唇:“太后也是體恤臣,臣哪能那麼不知好歹,此事交給季將軍再合適不過了。”

他想著交給季將軍和交給自己,差別不大。

何況有人代勞,他順便等腿傷痊癒,坐享其成,何樂而不為。

只是這小妖精不容小覷,才多久的功夫,便奪了太后所有的注意力和恩寵,絲毫不管他幾十年的守護之情。

攝政王心底有了番計較,臉上便愈發和順:“太后,臣先告退,這腿傷確實該好好養養了。”

太后見他這麼識好歹,臉色也緩了幾分,畢竟有多年的情分在,加上兩人素來默契,即便再愛如花美少年,終究還是舍不下他的。

“卿好生修養,需要什麼儘管讓太醫署用上,若是沒有,便派人去找,不管用什麼代價,都要恢復完好如初。”

“謝太后關心。”

攝政王臉上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操控著輪椅轉身時,臉色瞬間就變了,眼底閃現一絲冷芒。

說得好聽,實際上還不是怕他傷了腿根不能人道,不能為她所用。

這一路回到府裡,攝政王渾身籠罩著一層冰霜,進房間後,便將自己關了起來。

只讓貼身心腹二李,去找燕娘過來。

燕娘是一家酒肆的老闆娘,出身青樓,賣藝不賣身,攝政王年輕時為她贖了身,為了避太后耳目,只將她養在外頭,開了家酒肆,方便兩人私會。

燕娘進來時,攝政王已經在房間關了許久,門乍一開啟,刺目的光線令他不適,便用手擋去了光。

燕娘趕緊將門關上,片刻才適應了黑暗,她緩緩走了過去,一路上二李大致跟她講了情況。

她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撫上攝政王的胸口,將他外衫半褪了去:“爺!燕娘想您。”

攝政王不為所動,將她腦袋一把按到身上。

燕娘使出渾身的解數,極盡挑逗之能,攝政王依然不動如山,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往常一個媚眼如絲,攝政王便能棄甲投降,現在做到這般還能如此冷靜,便不尋常了。

燕娘直接將頭埋去他輪椅之間,腿根處徘徊,片刻後,攝政王將她拉起來。

聲音聽似冷靜地道:“算了,燕娘回吧,本王累了。”

燕娘有些慌張地環抱住他:“燕娘想陪著爺。”

“二李,送燕娘回去。”攝政王直接用行動做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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