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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面,任自閒完全不知道林青松正在派人調查她。

童勝月的助理驅車將她帶到言市中心地段的高層建築。

任自閒跟著助理進入電梯徑直上了最頂樓,密閉的電梯空間讓任自閒些微有一些呼吸不暢,她不動聲色地靠近了電梯出口的位置。

助理十分懂得察言觀色,見她緊張,知道可能是有些是害怕封閉的空間,所以調整電梯的運作,下一瞬電梯背板變得透明,整個燈火璀璨的言市盡收眼底。

任自閒臉色有些發白,微微笑著:“謝謝。”

她一早料到童勝月可能會派人來見他一面,但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禮貌周全。

在這之前,任自閒對於官方的印象都不太好

童勝月要說的應該是和專案有關,但是具體是不是漆棺的專案不得而知。

任自閒看著窗外的星光點點,像是童勝月這種在職的高官,要說因為一個專案對某人刮目相看幾乎不可能。

助理客氣地引導任自閒從裝飾高雅、狹長幽靜的小道往裡走。

“這裡每晚只接待一次客人,所以您和童局長可以好好地說話。”助理說。

任自閒看著旁邊潺潺的流水,精心挑選的鵝卵石甚至連花卉都是千挑萬選最漂亮合時宜的。

童勝月一改之前的正裝,穿著簡樸的尋常中山裝正坐在暗光的華亭裡,助理遠遠地站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任自閒獨自上前。

一壺紅茶正在茶壺之中靜謐地浮浮沉沉,童勝月看來等了她一會兒了。

“童老師。”任自閒叫了一聲。

童勝月有些意外地看了任自閒一眼:“很久沒有人叫我老師了。”

“童老師是微生物專業的前輩,我曾經讀過您的論文。”任自閒坐下。

“我也看過你在做微生物的時候的論文,年輕有為,為什麼不繼續學微生物?我們國家也很需要這類的人才。”童勝月給任自閒滿上一杯茶。

“人生無常罷了。”任自閒並沒有多說。

“我要謝謝你幫我們做好了漆棺的專案,否則明年的巡展就要開天窗了。”童勝月說,“作為個人我也要謝謝你,那口棺是我負責局長之後,第一個開掘的墓葬群裡面的主棺。在退休之前無論如何我也想給它一個完整的修復。”

“我只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任自閒不卑不亢。

“關於你們學院的學術風氣,我想我可以幫忙。”童勝月放下身段給任自閒補償,“其他的事情你可以不必出面。”

任自閒有些驚訝,就算童勝月向她道歉,也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整頓言大,一旦動手要涉及的利益方太多了。

她原本以為童勝月叫她來,就算要道歉也會將過錯推給下屬,這樣看來,這位在從政數十年的老局長倒是有幾分的烈性的。

任自閒搖頭:“其實也有我衝動的緣由在,並不是許教授的錯。”

“我很欣賞你這種氣度和衝勁兒,”童勝月喝了一口紅茶,“聽說你喜歡喝茶,你嚐嚐這個茶喝林家的茶差得多不多。”

任自閒一愣,童勝月笑了:“年輕人,談戀愛沒有關係,只是要將學術的問題扯到政界、商界去就會牽一髮而動全身,我想你應該明白。”

任自閒神色複雜,童勝月繼續說:“你是我看好的學生,有能力有頭腦,思維敏銳還有自己的原則,這是很難得的。我不想因為站隊的問題讓你折損。今天叫你來,是因為明年全球巡展的文修編組裡面還缺少一個副主任,我有意交給你,你願意嗎?”

這下饒是任自閒也都驚了,一個國家級專案的副主任,就算是臨時職位也可以稱得上是一個一飛沖天、平步青雲的機會了。

這樣的專案職位別說是許軒銘,就算是莫文教授也要考慮片刻。

然而童勝月卻輕描淡寫地交給一個文修專業的新人。

任自閒沉默下來,童勝月繼續說:“我可以簡單和你說說,專案的規劃時間是兩年,批款七十個億,目前規劃的是九十七個和我國建交的國家以及地區,除了一些涉及戰亂的地區之外,能開展的基本都會開展。”

任自閒問:“為什麼是我?”

“在你做報告之前我都沒有決定,但是漆棺的專案讓我看到了不同專業文修技術融合的可能性,我們需要多方面的人才,而不是專才。”童勝月並不藏私,“當然拋棄眾多資歷深厚的教授學者,而選擇一個研究生都沒有畢業的學生來領導國家級的任務確實是冒險了一點,所以希望你能在專案進行中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包括現在的祝家掌權人林青松。”

任自閒思忖片刻:“非常感謝您的賞識。”

童勝月等著她說‘但是’。

“如果這種機會在我還是微生物學生的時候應該不會錯過,”任自閒輕笑道,“但現在我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我想我沒有辦法一心二用。”

童勝月對她拒絕的理由有些詫異,他沒想到任自閒竟然是因為其他事不能抓住眼前的機會。

童勝月:“你不再考慮一下嗎?就算是你的老師莫文教授和餘辛夷教授也不一定能在這種機遇面前果斷拒絕。”

任自閒搖了搖頭:“謝謝您的賞識栽培。”

童勝月嘆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希望在我退休卸任之前能看到你活躍在文修專業的姿態。”

“您夜晚休息不好的話儘量少喝茶,特別是晚上。”任自閒跟著助理翩翩然離開,瀟灑沒有留戀。

“她是怎麼知道您睡眠不好的?”助理送走任自閒之後回來接童勝月。

“細心的話總會觀察得到的。”童勝月嘆息一口氣,“可惜她拒絕了。若非之前的病毒意外事件,我還不會這麼著急。”

童勝月走出茶亭,吩咐道:“林青松那邊說不定已經有懷疑了,把任自閒和林雪棣的事情捂住了,別讓人查出什麼馬腳。”

“那任自閒那邊……”助理問。

“她是聰明人,就算不知道是誰在幫她,也會小心謹慎的。”童勝月看了一眼稀疏的星空,“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超過我的許可權了。”

……

助理派人將任自閒送回金海。

她卻沒有第一時間開門回家,而是在金海別墅群的休息區漫無目的地閒逛。

任自閒的電腦裡面有個隱藏資料夾,其中是關於林雪棣死亡的所有報道,包括週刊和小道訊息。

幾乎所有人都把視線放在了‘豐京大學某一學生’‘餘辛夷教授的愛徒’‘林氏集團的二公子’這種字眼上面。

四年前豐京大學的深秋,學校培植的銀杏樹全部變成金燦的顏色,藍天白雲,紅亭金葉。

林雪棣坐在豐京的落葉長廊邊:“我最討厭別人這麼稱呼我。就好像我這個人一無是處仰仗著家裡才走到現在的。所以我就來豐京了,人生在世總得留下點什麼。”

任自閒坐在長廊的另外一側沒有說話,林雪棣無奈一笑,坐在她的身邊:“自閒,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相信我總能找到辦法的,如果你不願意隨我去言市,我就陪你留在豐京。等我從現場回來。”

金色杏葉落在兩人之間,任自閒看著落葉上面的紋路:“我已經等了很久了,你知道我堅持的是什麼,我不可能跟你去言市,你也不可能說服你的家人,雪棣,你根本不可能和她爭執。”

當時他們兩人因為歸屬的問題爭吵了有一段時間了,任自閒希望能留在豐京照顧奶奶,而林雪棣卻必須回言市。

兩人在林雪棣動身前往開掘現場之前見了一面,結果也是不歡而散。

在林雪棣出事之前曾經非常欣喜地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說找到了可以名正言順留在豐京的辦法,要任自閒一定等他回去。

隨後林雪棣和她的時間就像是無限被拉長,林雪棣離她越來越遠,他被留在了原地。

粘稠的記憶像是重鉛一樣拖著她下墜,無論過去了多久,任自閒都在無窮的輪迴之中沉溺。

林青松開車回來就見任自閒坐在噴泉之前發呆,她垂著眼看噴泉裡的硬幣,背影寂寥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融入黑暗之中。

“怎麼在這裡坐著?也不知道多穿一點?”林青松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臉,觸感冰涼,看樣子已經坐了不短的時間了。

任自閒緩慢地將實現放在他的身上,認出是林青松之後,突然伸出雙臂。

林青松詫異,他其實隱約覺得任自閒不太喜歡在外面和他有親密動作,雖然疑惑但還是伸出手將她攬腰抱了起來:“撒嬌精。”

任自閒圈住他,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身上,往林青松懷裡鑽。

“又瘦了,”林青松抱著她走得很穩,“別人都在貼秋膘,怎麼就你越補越瘦呢?”

任自閒埋進他的懷裡:“你回來得太晚了。”

她的語氣委屈得不行,聽得林青松心都軟了,可還是板著臉:“是誰要先走的?等我一起回來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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