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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宮,寂園。

辛瑤光漫步花叢間,羽衣拂過地面,絲毫不染塵。

忽然,遠處垂花門一道嬌小身影走出。返回國教的俞漁換回了道袍,解下了面紗,腳步輕快,臉上洋溢笑容。

“事情辦妥了?”辛瑤光停下腳步,笑吟吟看向女弟子,“遇到什麼事,這樣開心?”

俞漁先是乖巧地“恩”了聲,然後才嘰嘰喳喳起來:“師尊,您肯定想不到今天我遇到了什麼事。”

作為聖女,她有著高冷驕傲的人設,所以很多新鮮事沒法輕易與人分享,只有在辛瑤光面前才會展露嬌憨少女的一面。

“哦?”辛瑤光笑道,“說說。”

俞漁說道:“昨天季平安不是給我送信,約我在白堤見面嘛。我提早就過去了,結果他竟然遲到了……”

少女的講述毫無重點,以對某人的吐槽開場,不過很快就步入正題,說起了二人遭遇武夫刺殺,聯手將其擊斃的事。

辛瑤光稍稍提起興趣,但也不很在意。

無論季平安的表現,還是刺殺這種事……在她的境界俯瞰去,只不過是芸芸眾生裡的水花。

直到俞漁說起徐修容抵達,返回欽天監敲鐘議事,彭園當眾自殺這些後續,這位國教掌教,世間最強大的女人之一才正色些許:

“如你所說,那彭司歷疑似乃妖族暗子。未想到國師離開不過十餘年,欽天監便被敵人滲透至此。”

俞漁也一臉感慨:“是啊,想想都後怕。”

辛瑤光又道:“不過按你講的,今日這場戲便絕非巧合了,大抵是那季平安一手佈局,借你的手,既挖出暗子,又一舉逆轉了兩院鬥爭的局勢,倒是有趣的緊。”

俞漁呆了下,茫然道:“師尊您說,這一切是那傢伙安排的?”

辛瑤光沒好氣地用指頭戳了下愛徒額頭,笑道:“自己琢磨去。”

俞漁被趕了出來,悶頭思考整件事。

她的確察出異常,但若說全部是季平安一手導演,她有些不信。

“俞師妹,聽聞你今日又外出。神都大賞在即,吾等肩負匡扶九州之責,振興國教大任。當潛心修行,早日破境才是,那等凡塵俗世只會耽誤修行。”

忽然,一聲悠長嘆息傳來,嚇了她一跳。

等看清突兀出現在身前,背對著自己,身披太極袍的國教聖子時,她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聖子負手而立,喟然嘆息:

“眾生有疾、山河有恙、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這世界早已病入膏肓,未曾想到師妹竟能看出這一層,想來心境又有精進,本聖子甚慰。”

俞漁一臉黑線,對於這名“師兄”的古怪脾氣已見怪不怪。

若說國教聖女只是驕縱冷傲了些,與之對應的聖子便是一朵奇葩,其自命不凡,每每有驚人之語,是個愛出風頭的。

更立下大宏願,要效仿千年前的離陽真人,剷除奸佞,還天下以朗朗乾坤,實則按大周國師發明的詞,便是“中二入腦”。

俞漁撇嘴,說道:“你還是多在意自己的修行吧,小心神都大賞丟人現眼。”

聖子負手而立,用後腦勺俯瞰她,嗤笑道:

“呵,當今天下佛門衰敗、墨林衰落,槐院、獸宗不足為慮……欽天監更是青黃不接,除那洛淮竹外,無一人才。”

俞漁眨眨眼:“那可未必,欽天監最近便出了個天才,初入養氣境不足一月,便以一招摘葉飛花斬殺養氣巔峰武夫,你行嗎?”

聖子身軀一震,後腦勺目光灼灼:“此話當真?世間竟有此等人物。”

果然……這傢伙最受不得刺激,俞漁嘴角微翹,哼著小調走了。

只剩下聖子屹立於原地,皺眉苦思:

“摘葉飛花……莫非是星官途徑某種不傳秘術?本聖子竟聞所未聞,可惡,可惡。”

然而他並不知道,那只是門不入流的招法,稱之為“法術”都勉強。

……

……

青蓮小築。

季平安甫一進院,就給一群星官圍住了,然後是連珠炮般的詢問:

“你當真被刺殺了?可有受傷?”這是中年司歷的話,很貼心。

“聽說是你請聖女出手,捉了彭園,才能給水院致命一擊?幹得漂亮!”這是身材火爆,性格火辣的女司歷的稱讚,很直接。

“季師弟,師尊說你早知曉彭園是暗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沐夭夭白淨的臉龐上,眼睛瞪大。

會議後。

徐修容便與弟子們見面,簡略說了下經過。

但她也是一知半解,心中謎團無法解開。

此刻好奇道:“現在可以說清楚了吧,你到底偷偷揹著我們做了什麼?如何預料到彭園要殺你?”

黃賀搬來藤椅,也好奇不已。

作為參與者,他對季平安的佈置瞭解的更多,但與其餘人一般,不清楚原委。

迎著一群人的注視,季平安笑了笑,先招呼眾人在院中落座,整理了下思路,才說道:

“你們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反攻步驟嗎?”

沐夭夭舉手:“我記得,先激發金、水兩院矛盾,同時爭取拉攏盟友,並蒐集黑料,伺機反攻。”

眾人點頭。

第一步他們做的很好,第二步還沒出手,但黃塵莫名其妙就倒戈向他們了。

第三步則卡在缺乏足夠有力的“黑料”上。

季平安頷首,說道:

“當日我們尋不到水院的大錯,各自繼續收集。我回來後也在思考這件事,突然便想起你曾說過,監侯之所以受傷,疑似有人洩露行蹤這件事。”

徐修容眉頭微皺,旋即舒展:“本侯當時說,白川不會做件事,所以洩露此事的是彭園?”

季平安說道:“有極大可能。但當時我並不知道是誰走漏的風聲,甚至於,我根本不確定是否存在一個‘叛徒’,但這並不妨礙我基於這個思路去思考。

“正所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們先假定存在這樣一個人,那對方能傳出訊息,對監侯進行伏擊,說明背後存在一方大勢力,那此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黃賀想了想,試探道:“難道不是為了殺死監侯?削弱欽天監的力量?”

季平安搖頭:“倘若目的是殺人,那彭園會不清楚監侯的實力?定然要派出足以鎮殺監侯的力量才行,但據我聽說,情況並非如此。”

徐修容點頭:“對方很強,但的確沒有殺死我的能力。”

季平安說道:“這就是個疑點了,於是我想,也許對方的目的就只是打傷你,畢竟殺死一位坐井強者的難度,付出的代價,以及要承擔的後果與擊傷是迥然不同的。”

眾人點頭,認可這個邏輯。

越是強大的修行者,殺死的難度就越大。若對方當真搏命,徐修容拼死爆發,很有可能拉對方一起死。

沐夭夭疑惑道:“這般大費周章,只是為了打傷我師尊?有什麼意義?”

季平安靠在藤椅上,嘴角含笑:“你們莫非忘了,水院大舉出手,進攻木院是什麼時候?正是在監侯受傷閉關期間啊。”

眾人悚然一驚,如遭棒喝。

……

ps:構思後續劇情,更新晚了。感謝大佬再次四萬賞!成為本書首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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