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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劉靜一時間走投無路,打電話給劉招娣求助,但劉招娣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忙的可能性不大。」

「但事實卻是劉招娣幫忙處理了屍體,所以,這個打電話給劉招娣,讓她幫忙的人,更有可能會是劉媛媛。劉招娣或許會對劉靜置之不理,但對劉媛媛應該不會見死不救。」

隨著楊峰的分析不斷深入,王星的精神也越發振奮:「你看,分析來分析去,兇手不還是劉媛媛。」

「我只說打電話請求劉招娣幫忙處理屍體的人,會是劉媛媛的可能性更大,沒說劉媛媛一定就是兇手。」

「劉靜如果殺了人,想到憑自己的臉面,劉招娣不見得會幫忙處理屍體,所以轉而向劉媛媛求救,最後由劉媛媛向劉招娣開口,這樣的可能性同樣存在。」

「此外,劉媛媛和劉靜共同作案,殺了何雙喜和杜鵑,最後由劉媛媛向劉招娣求助,這也是一種可能性。」

接著,楊峰又話鋒一轉:

「我剛才說過,這三姐弟都是編故事的高手。」

「在刑事案件中,要想讓自己的故事看起來符合犯罪事實,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結合犯罪事實發生時,在其種種客觀要素所構成的大體框架內發揮個人聯想。」

「這些客觀要素包括案發地點和時間、犯罪細節、犯案工具等。」

「這種結合了種種客觀要素所形成的半真半假的供詞,就有可能達到混淆視聽、歪曲事實的效果,甚至能以假亂真,達到頂替真兇的目的。」

「顯然,這三姐弟的目的都是各自搶著讓自己‘成為真兇。」

「所以,從他們的口供中,我們也不難看出一些客觀要素或客觀事實的存在。比如,杜鵑和何雙喜死亡的先後順序一致,利用杜鵑的手機傳送簡訊給杜玟,這些都符合客觀事實。」

「何雙喜死亡的地點是在劉靜家裡的客廳,並且劉靜家裡只要沒有更換過沙發、沒有重新鋪設過地板,我們警方就能從這裡提取相關物證。雖然技術組的同志仍未給出反饋,但我相信這一點應該也會符合客觀事實。」

「另外,三姐弟也都說杜鵑是被勒死的,這一點雖然暫時沒法透過實物證據核實,但他們極可能在潛意識裡恪守著‘只偷換真兇的原則,所以這一點陳述也極可能屬實。」

「這三姐弟各自發揮聯想,把自己融入案件當中‘偷換真兇,從而想讓自己‘成為殺人兇手,毫無疑問就需要掌握案發全貌和所有細節。」

「如果不是共同犯罪,要做到這一點,三姐弟之間勢必就案發經過有過分享交流,或者也叫‘資訊共享。」

「問題就出在這個‘資訊共享上。」

「這又回到我最初的疑問,何雙喜被害前已經讓陶強盛和陶立新滾蛋的這一細節,劉媛媛和劉靜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劉招娣對此卻並不知情。」

頓了頓,楊峰的話鋒又轉:

「我們暫時先從整體上來看這三姐弟關於謀害何雙喜和杜鵑的口供。」

「劉招娣的口供顯示,她除了不知道何雙喜已經讓陶強盛和陶立新滾蛋,還顯示出她極可能不清楚劉靜‘被搶劫的具體時間,要不然她也不會在這一點上出現低階邏輯錯誤,暴露了她的口供不實。」

「據此,我認為劉招娣對於何雙喜、杜鵑的死亡經過及相關資訊的瞭解最為不全面、不細緻。這也符合我們此前的推論,即劉招娣不存在殺害這兩人的作案嫌疑。」

「再來看劉媛媛的口供,她只知道何雙喜僱了兩個人來殺劉靜,但這兩個人叫什麼

名字、是幹什麼的,她卻完全說不出來。劉招娣對此也完全沒有提及,應該也是不知情。」

「但劉靜呢?劉靜不但知道何雙喜找來的這兩個人叫陶強盛、陶立新,還知道他們兩個是建築工人。」

「所以,從這三姐弟所作口供的整體上來看,劉靜對資訊的掌握最為全面,劉媛媛次之,劉招娣最為粗糙。」

「這也不難看出來,在‘資訊共享的這一過程中,劉靜應該為資訊源,劉媛媛是為中轉站,劉招娣則是最後獲取資訊的那一個。」

「他們在溝通交流的過程中,做不到像電腦那樣,可以將資料資訊複製貼上,然後轉發、接收,實現資訊資源的‘零遺漏共享,因而出現一些細節上的遺漏也就在所難免。」

「劉靜既然是資訊源,那他應該就是殺害何雙喜和杜鵑的真兇。況且,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何雙喜僱來的兩個‘殺手的姓名和職業,光憑此一點就能在很大程度上認定他的口供屬實。」

「按照先前所說,這三姐弟在編故事時,極可能在潛意識裡恪守著‘只偷換真兇的原則,對於已知的客觀事實不會刻意歪曲或隱瞞。劉媛媛根據自己知道的客觀事實,把自己融進去,想要替劉靜頂包,但他明顯不知道那兩個‘殺手的相關情況。

「憑此一點,又能排除劉媛媛和劉靜共同作案殺害何雙喜、杜鵑的可能。」

「所以,殺了這兩個人的真兇只有一個,就是劉靜。他殺了人以後,就打電話給劉媛媛,劉媛媛則向劉招娣求助,請她幫忙處理屍體。」

「在這一過程中,劉靜的作案過程和相關資訊的傳遞出現了遺漏,就出現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一局面,三姐弟敘述的作案過程大致相同,但在一些細節上卻略有差異。」

「當然,正是這些毫不起眼的細微差異,才暴露出了真兇到底是誰。」

接著,楊峰又看著王星:「至於你說殺害何雙喜的當天,劉招娣聲稱自己拿了4張景區門票給劉靜,讓他帶著老太太和兩個小孩出門,劉媛媛的口供中也印證了這一點。」

「劉招娣和劉媛媛的這一節口供為什麼會一致?很簡單啊,她倆都說了假話,並且應該事前就此有過串供,只是串供的目的沒有達到一致而已,這一點我之前就說過。」

「劉靜說他不記得這一天一家老小的去向,也並非不可能。」

「對於他來說,他只要確保當天家裡只有他一人,至於當天他是找了什麼藉口打發老太太帶著小孩出門,還是這一老兩小恰巧真有個什麼事需要出門,比如感冒發燒去醫院了,七大姑八大姨誰家有個紅白喜事,或者孩子的學校搞了什麼活動,說不準還真不記得了。」

王星沒有反駁。

吳小軍看著眼前的三份口供:

「我贊同楊隊的意見,將殺害杜鵑和何雙喜的犯罪嫌疑人基本鎖定為劉靜……但袁家兩兄弟呢?這三姐弟關於謀殺袁家兩兄弟的口供基本一致,恐怕很難從他們的口供中找出邏輯漏洞,從而判斷作案真兇到底是誰。」

這回王星倒是認認真真想了一下,繼而說道:「這麼高度雷同的口供,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仨是共犯,都參與殺害了袁家兩兄弟。」

「況且,楊隊之前也說過,劉家三姐弟應該每個人身上都背了人命,所以才會搶著承認是自己一個人殺了這4個人,這樣以一保二,才划得來。」

「從目前來看,劉媛媛身上背了周小璐這一條人命,劉靜身上背了杜鵑和何雙喜這兩條人命,劉招娣作為共犯也背了袁家兩兄弟這兩條人命,這樣也才能合乎推論。」

楊峰雖然沒有

對此表示不同意見,但也沒有就此武斷:「袁家兩兄弟的死,只能從他們的屍體上著手,還有劉家三姐弟說的關押過他們的那個豬圈,屍檢報告和案發現場的勘察報告這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只能等等再說。」

接著,楊峰又想起了一件事:

「劉媛媛關於殺害周小璐的這一節口供也要進行核實,讓人去問問尚彪,在周小璐死的前後那幾天,也就是在2004年的7月1日到7月5日,他去了外地和正在讀研的劉媛媛呆在一起,在此期間,劉媛媛到底有沒有突然離開過一兩天。也要函請當地警方去人,上門找劉媛媛當年的導師核實。」

頓了頓,楊峰又自顧自地嘀咕道:「當年打了電話給劉媛媛,只問尚彪在那段時間是不是在她那邊,她說是的,還說自己撒謊就不得好死……哼,她當然沒有撒謊,是老子問錯了問題,老子應該問她的具體行程……麻蛋的。」

最後,楊峰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今天就收工吧,讓那三姐弟也都回單間待著……等明天的物證報告出來再看。」

吳小軍也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收拾資料準備走人。

王星卻仍舊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顯得極為出神。

在楊峰和吳小軍極為不解的目光中,王星卻突然冒出一句話:「楊隊……劉靜如果殺了杜鵑,僅僅過了幾天,面對我的上門盤查,他就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應對自如,這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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