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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管一管」,無非就是也通知劉同學的家長,然後老師和家長一起對他進行嚴肅嚴厲的批評教育,甚至進行通報。至於將劉同學開除,這暫時不在學校的考慮範圍之內。

那個時候,雖然人們的思想保守,但能讀上高中也實屬不容易。因此,學校在處理早戀問題上通常會手下留情。

但劉同學的家長在外地做生意,爺爺年事較高,連走路都困難,廖老師當然不敢要他把爺爺請過來,於是就單獨對他進行批評教育。

毫無疑問,以廖老師的「牙尖嘴利」和「妙語連珠」,在批評教育過程中,不但做不到「語重心長、發人深思」,說出來的話自然而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十分難聽「辣耳朵」。

廖老師罵劉同學是「滿腦子精蟲」「直立行走的荷爾蒙」「腦子掛在兩腿之間」,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完了還要他立即和那個女同學斷絕關係,不然就要開除他。最後這句話,當然只是廖老師用來嚇唬一下劉同學。

在少不更事的劉同學看來,老子給你在「興國家政搬運公司」中做免費的勞動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老廖不講人情不講感情,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也就算了,居然還真打算棒打鴛鴦,強迫我和親愛的分手,不分手還要開除我?

於是,對劉同學的批評教育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目的,還起了反作用。

劉同學一轉頭就琢磨該怎麼辦。當然,和親愛的分手這一選項,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回到宿舍後,劉同學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立即就引起聞忠的注意。

劉同學和女學生「鑽小樹林」的事,身為學生會紀檢部部長的聞忠當然有所耳聞。

一番「推心置腹」後,聞忠立即就給劉同學出了個主意: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嘛。製造問題的人不存在,問題也就不會存在。

當然,聞忠所謂的「解決製造問題的人」,並不是將廖老師幹掉,而是想辦法把廖老師從班主任的位置上換下來。

學校早戀的這麼多,沒有哪個因此而被學校開除。你和你家親愛的是真心相愛,分手肯定不成,但只要往後不被老師發現,誰還管你這麼多呢?別的學生不都是這樣嘛,他們的老師都只是口頭教育,又不會真把他們咋樣。

唯獨我們廖老師動不動就要把人開除。所以只要把廖老師換下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往後再注意點,做好「地下工作」,換成別的老師做班主任,才不會管你這麼多。

接著,聞忠又說,以他對廖老師的瞭解,老廖說要開除你的話極可能不是說說而已,別忘了他的綽號叫「滅絕大師」,更別認為這麼過分的事他幹不出來。

那個誰,不就早起的時候去拉了泡屎嘛,結果「滅絕大師」就組織全班的男同學去排隊圍觀,這麼奇葩的事過分不過分?搞得謝同學現在對拉屎都有心理陰影,聽說他現在蹲坑的時候,只要廁所有人,他就拉不出來。

還有那誰,不就想請假回家一趟嘛,「滅絕大師」就說她「爹死娘嫁人」,這麼毒的話過分不過分?除了「滅絕大師」會說這樣的話,其他的老師誰說過?

還有在他辦公室門上踹了一腳的那誰,這多大個事啊,「滅絕大師」卻逼著人踹樹,並且他本人還真就揹著手在旁邊盯了一上午,還特意調整了課程安排。這麼過分的事,除了「滅絕」,其他的老師誰幹過?

最後,聞忠還說,你也別認為陽奉陰違能騙過「滅絕」,勸你死了這條心。「滅絕」僅憑著一隻鞋印就能找出在他辦公室門上踹了一腳的「真兇」,你要是騙他說已經分手,實際上卻沒有分手,這種伎倆在他面前是不是如同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劉同學被徹底說服,但在怎樣才能把廖老師從班主

任位置上換下來的辦法上,卻又陷入苦惱。畢竟,學校也不是他們誰家開的,換個班主任也不是他們想換就換。

聞忠卻立即又給他指出明路,似乎是早就有了腹稿。

聞忠說,你們不是掌握有「滅絕」現成的把柄麼?那個什麼「興國家政搬運公司」,不是經常從學校往他家裡搬東西嘛,你們就這個事寫個舉報材料,然後搞聯名簽字,班裡的很多同學早就受不了他,肯定會願意在舉報材料上簽名。

舉報材料上不但要列舉他從學校「偷」了哪些東西,還要把他「虐待」學生的事也都羅列出來,這樣不但能加大他「不配做班主任」,甚至「不配為人師表」的原因力度,還能把被他「迫害」過的同學們都團結進來聯合署名,壯大舉報力量,讓學校不得不重視,甚至不得不加大對「滅絕」的處分力度。

當然,我們也要把自己的意願在舉報材料裡表達出來。我們的意願是要把「滅絕」換掉,但不能這麼說,而是要求學校將「滅絕」開除。

學校在接到這樣的舉報材料後,極可能會和我們進行溝通。畢竟,對於學校來說,息事寧人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在溝通的過程中,相當一部分同學的心理和情緒會得到安撫,對於「滅絕」的處置要求,極可能會在學校的示好中有所降低。

所以,如果我們在舉報材料裡只明確要求換個班主任,學校極可能就只會考慮對「滅絕」進行內部處分,並責令改正,完了他可能還會在班主任的位置上巍然不動。

但是,我們如果要求將「滅絕」開除,學校最終對他的處置結果,極可能就是不僅對他有內部處理,同時也會將他從班主任的位置上換下來。

這和你在家裡向老爹老孃要零花錢,你向他們要5塊,他們卻只給你3塊,你要3塊,他們卻只給1塊是一樣的道理。所以,如果我們想要3塊錢,開口就得是5塊。

聞忠在闡述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將「你們」表述為「我們」,逐漸拉近了他和劉同學在心靈上的距離,劉同學更進一步將他當成自己人。

同時,聞忠的舌綻蓮花讓劉同學深以為然,深信不疑,並且再無猶豫,坐立起行,立即按照這一設想施行,最後由聞忠將籤滿了全班大多數同學姓名的舉報材料轉交給了校領導。

班裡只有極少數幾個人沒有在舉報材料上簽名。這幾個人的成績穩定的比較拔尖,所以從來沒捱過廖老師的言語批評。

學校在接到舉報材料後,果然沒有急於將廖老師開除,而是派人和班裡的同學們進行反覆溝通,瞭解情況,並且安撫情緒,很多人也逐漸認為只要給廖老師一個教訓就行,沒必要把事情搞大。把對廖老師的不滿反饋給校領導,讓學校知道他的「糗事」,已經滿足了大多數同學的「報復欲」。

但在以謝同學為首的部分同學的「退讓」和堅持下,學校不得不對廖老師進行內部處分,並將其調離班主任崗位,也不再教授他們班的政治課程。

學校的內部處分主要是針對廖老師「偷偷摸摸」的行為。這些行為的確上不得檯面,但平心而論,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這種佔公家便宜的行為不在少數,區別只在於廖老師的行為被人形成了證據確鑿的舉報材料,因此到了不得不上綱上線的地步。

很多年以後,謝同學再來回憶時,感情頗為複雜:

「廖老師只是在教育學生的手段上簡單粗暴了一點,但他的出發點確實是為了學生好。管理者和被管理者始終會存在矛盾,這本來就是正常現象。」

「教師手裡必須握有‘戒尺,沒有‘戒尺怎麼管教學生?嚴師才能出高徒,這是老祖宗在幾千年的歷史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如果有錯,這句話

也早就應當不存在。」

「廖老師只是把他手裡的‘戒尺揮得重了一些,而我們卻把這柄‘戒尺搶走了。」

「廖老師之後,新換上來的班主任壓根兒就不管我們。誰找他請假,只要符合程式,他一律批准;誰遲到、翹課、早戀,他也例行公事進行談話教育,但最終的結果怎樣,他壓根兒不在乎,反正對於他來說,他只需要盡到自己的職責。」

「班裡的整體成績在那之後,有明顯下降,但好像沒人在乎這些。」

「所謂的快樂成長、無憂教育都是屁話。這是西方‘***對我們傳統教育和傳統文化的侵蝕,都是騙人的。我家孩子之前就是搞的這一套,結果學習成績慘不忍睹。」

「同學們那個時候都不懂事,只圖一時之快,從來沒想過這種聯名舉報的行為,會不會寒了一個在教育工作上確實付出了心血的老師的心。」

「廖老師佔公家便宜的行為,的確不怎麼光彩,和他身為人師的身份也不相符。但這種事可大可小,就在於怎麼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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