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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的理解,這些本就屬於機密,不在能隨意報道的範圍,更何況是這麼添油加醋、歪曲事實的報道,肯定不能釋出出來。」

最後,馬弘文的小眼睛一眯:「而且,我們也向相關媒體機構求證過,他們當年並未報道過這樣的內容。所以,這些報紙,應該不是你‘找出來的,而是你‘造出來的吧?」

段明用張秀文給的密碼開啟保險櫃,發現裡面不但有一份遺囑,還有一摞舊報紙,就是現在馬弘文手裡拽著的這些。

報紙上,用紅筆圈出來的關於羅弘材、元一梅、羅元鵝等相關情況的報道,自然立即引起馬弘文及相關辦案人員的注意,其中關於羅弘材詳細的生平介紹,卻又讓他們對這些報紙的真假產生懷疑。

在核查過這些內容基本屬實後,再結合之前因手指骨所做的一系列dna檢測,得出王元鵝並非王文輝夫婦親生的這一判斷,王元鵝的真實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同時,辦案人員又找到這些媒體機構,經核查,他們在當年並未有過相關報道。

故此,馬弘文有此一問。

王乾山頗為意外,朝馬弘文豎起大拇指,笑著說:「厲害!這些東西只要花點錢,在祭旗坡那一塊很多人搶著做。但‘找出來的還是‘造出來的並不重要,關鍵是這些內容屬實,只要讓王元鵝看到這些內容,讓他確認自己的身世就行。」

「他要是在‘無意中確認自己這樣的身世,肯定會很崩潰,也肯定不會去推敲這些報紙是真是假。」

「當然,報紙只能作為證據,王元鵝要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看到這些報紙也只會莫名其妙。所以,在看到報紙之前,他得對自己的身世產生懷疑。」

「我考慮過,要不要就由我把他的身世直接告訴他,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

「一方面沒有合適的由頭,更重要的是,他才和我說了繼文要瓜分老頭兒財產的事,我立馬就和他說他不是老頭兒親生的,這極可能會讓他懷疑我是不是想要一個人獨佔財產,進而懷疑我說的是真是假,甚至會認為我在編故事騙他。」

「在充滿懷疑的心理前提下,即便看到報紙,也極可能會選擇不願意相信。要是因此再來仔細推敲報紙的真假,就像你們一樣,最終發現這些報紙都是‘造出來的,那就成了弄巧成拙。」

「所以,得讓他從別的,和我無關的途徑中對自己的身世產生懷疑,並且這種懷疑要讓他在心理上認為多半屬實。這樣一來,他再‘無意中看到的這些報紙,就只會成為坐實他身世的‘鐵證。」

「很快,我就想到李倩應該能幫上忙。王元鵝不認識李倩,沒見過她。」

「我要李倩假扮王元鵝的‘家人,也就是‘羅弘材的侄女。讓她去‘柏林國際假裝‘尋親。王元鵝現在是‘名人,在外人看來還得了艾滋,命不久矣。作為真正的‘親人,在電視上看到他的這些情況,‘羅弘材的侄女受全家人所託,找上門來探病,甚至是看他‘最後一眼,這很正常啊。」

「王元鵝的身世肯定不宜曝光。見義勇為的‘抗艾鬥士,父親卻是軍隊‘叛徒,母親是妓.女,這肯定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李倩直接去醫院‘尋親肯定不合適。那裡人來人往,人多眼雜,萬一被人聽到隻言片語,王

元鵝的一身‘清譽不就全毀了嘛。」

「出於為他王元鵝考慮,李倩就來看看王元鵝在‘柏林國際的家裡,會不會有別的家人啊,然後想透過他的家人,將他王元鵝的身世‘婉轉地告訴他本人,或者希望他的家人能安排李倩單獨見上王元鵝‘最後一面,再將他的身世如實相告嘛。」

「王元鵝的家人情況,新聞上並未有過報道或介紹。所以,李倩肯定‘不知道王元鵝現在到底有沒有家人啊。」

「但李倩去了‘柏林國際幾趟後,都沒有見到王元鵝的家人。於是,李倩又‘認為也許白天王元鵝的家人都出去上班了,所以晚上再來看看。」

「結果,讓李倩‘又沒想到的是,她會在晚上‘偶遇到偷跑回家的王元鵝。」

「然後,‘十分意外的李倩,就把自己是‘羅弘材的侄女這一身份告訴王元鵝,再把王元鵝的父親是羅弘材、母親是元一梅的這一情況也告訴他,我們一家人就是因為在電視上看到你王元鵝這個‘失散多年的‘堂弟得了絕症,這才讓我代表全家人來看看你。」

「當然,我也告訴李倩,王元鵝突然聽到這樣的訊息,震驚之餘,短時間內不一定能接受,所以不用和他說太多,僅告訴他並非老頭兒老太太所生,以及他自己的親生父母姓名就行。」

「王元鵝如果問起自己為什麼會由老頭兒收養,自己的父母現在在幹什麼、還在不在,諸如此類的問題,李倩也不要當場就告訴他,就裝出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僅說羅弘材和老頭兒是戰友,剩下的就由王元鵝自己去猜,自己去發掘。」

「羅弘材在戰場上給老頭兒擋過刀子,這事兒老頭兒向我和王元鵝都提過,但羅弘材最後的結局卻從來沒說過。我也是因為偷聽到老頭兒和他戰友之間的談話,才知道。所以,王元鵝也知道老頭兒的戰友裡,有羅弘材這號人。」

「為了讓王元鵝相信李倩就是‘羅弘材的侄女這一身份,我也告訴李倩,老頭兒當年所在的部隊番號,還有他的另一些老戰友的姓名。」

「李倩第二天就開始行動,白天去了幾趟‘柏林國際,夜裡又在那裡‘偶遇王元鵝。」

「李倩去‘柏林國際,是在哪一天?」雖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馬弘文仍是明知故問。他要從王乾山的嘴裡確認。

「應該是……6月25日。當天夜裡,李倩回來後沒多久,到了26日凌晨1點左右,王元鵝又打電話給我,心情很低落,一副要死不活的口吻,囉囉嗦嗦和我說了很多,還問我他到底是不是老頭兒親生的。我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真相,就說你無緣無故問這個幹啥,你不是老頭兒親生的,難不成還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怎麼會有這麼天馬行空、莫名其妙的想法呢?」

「還和他說,我和繼文有過溝通,繼文不願意放棄孩子的撫養權,遺囑也沒有留什麼影印件,僅只有保險櫃裡的那一份原件。然後要他趕緊去一趟老宅,把遺囑燒掉。我得繼續和繼文溝通,如果給她一筆錢,她興許就會把孩子的撫養權讓出來。」

「王元鵝在電話裡頭情緒十分低落,答應了我的安排,說他這一兩天就回老宅,把遺囑找出來。還問我啥時候和他見面,從他那裡拿到老頭兒的手指骨去報警。」

「我說很快了,就這幾天的事,

你趕緊先去把遺囑燒掉,夜長夢多,我只要一想到那份遺囑就睡不著。萬一繼文這一兩天突然又去把遺囑拿到她自己手裡,那我們就等著眼巴巴地看著她分財產吧……」

王元鵝即便因為手指骨對王乾山存在過懷疑,但王乾山說「由他拿著手指骨報警,會更合適」,這樣的緩兵之計不但天衣無縫,更從心理上一下打消了王元鵝對他的懷疑。

殺害父母的「兇手」如果是王乾山,他又怎麼可能會「拿著手指骨報警」呢?王元鵝極可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甚至還會怪自己太多疑,居然會懷疑到尊敬的「親哥哥」頭上。

王元鵝做夢都不會想到,正是他的這位「親哥哥」,正在利用他的尊敬和信任,背地裡卻向他伸出了「殺人於無形」的「罪惡雙手」。

所謂的「誅心殺人」莫過於此。在明知自己已難逃一死的前提下,王乾山似乎有意炫耀自己的「得意之作」,也似乎擔心自己「誅心殺人」的「神來之筆」會隱入煙塵,無人知曉,所以並不吝嗇將自己的種種犯罪行為,事無鉅細地和盤托出。

他似乎還怕自己說得不夠詳細,讓警方對「王元鵝的死」在細枝末節上還存在一些不能理解的地方。

馬弘文見過很多罪犯,其中不乏視人命如草芥的重刑犯、嗜血血腥的變態殺人犯、六親不認的冷血殺人魔、手段高明的高智商殺人犯,唯獨眼前這位,以「誅心」的方式來完成「殺人」之舉的,王乾山是第一個。ap.

這個人對人性心理的把握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他才是真正的「犯罪大師」。

一波三折,層層反轉後,案件到了這一步,王元鵝的死毫無疑問地基本向著「自殺」的方向傾斜。

根據王乾山的陳述,可以想象,王元鵝按照王乾山的安排,原本只是打算回到老宅,將保險櫃裡的遺囑拿出來燒掉,卻「很意外」地發現遺囑裡頭居然還夾著一些舊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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