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齒輪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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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驚麻了,一股涼意從後頸躥到了背脊,心跳動得很快。
或許一開始她就救錯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柳風眠”跟宇文晟又重新調換了身份,因為臉都藏在面具之下,她沒認出來。
他垂下眸,尾調上揚:“之前埋伏在坡上刺殺的人,是你?”
咕咚。
鄭曲尺喉嚨內分沁出大量液體,不自覺嚥了下口水。
柳風眠告訴他了?
“剛才~也是躲在暗處,射箭破壞了器械?”
救、救命!
宇文晟怎麼來了?她承認,她之前對他的聲音大了點,但他又不叫曹操,怎麼能說到就到了?
見她一聲不吭,就像一個負隅頑抗的勇士,而他向來有一個愛好,喜歡將那些寧死不屈之人的傲骨一塊一塊拆出來,再一點一點碾碎揚灰。
不過現在,他對她之前詭異矛盾的行為,還有如何拆毀器械一事十分感興趣,於是他的虐殺情緒優先妥協於好奇心。
一隻戴著天蠶手套的手,隔著一層薄涼的布料碰到了她的手腕處,它就像冰涼軟膩的蛇,沿著骨骼的長生線條,一路順摸而上。
鄭曲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要不是她還扮著男人,對方這都算是x騷擾了吧?
“你長得如此矮小,可你的力氣,倒是不一般的大啊,你盜取的鄴國軍用弩,需十勁(一勁九斤七),就你這對細胳膊,後天練就的神力可能性不大,難道是先天?”
聲伏不定的聲調,帶著古怪的笑意,字句隨意,但條條如鞭笞落身。
是兄弟就來砍我啊,別再分析了,她感覺自己捂緊的小馬甲就快保不住了。
陌野大步走來,他陰沉著臉,見宇文晟護著那個蒙面小矮子,嘴角掀揚成一個挑釁玩劣的弧度:“就憑她,能毀了我的走馬千均奪?不過只是湊巧罷了。”
說著,他一個疾衝,手中所持的九節軟鞭從身後劃過一道圓弧,纏絞而至,呼呼風聲震盪得四周樹葉簌簌掉落。
宇文晟僅淡睨一眼,手起、刀落。
簡單利索的起勢,落下卻如山嶽一般厚重驚人。
“刺啦”一聲,月光寒水一般的劍氣層層疊疊鋪卷而去,將陌野狂暴的進攻,壓制得節節敗退,止囚於那方寸之地。
鄭曲尺現在眼睛不好使,壓力就直接給到耳朵。
她聽到了動靜,但卻沒有一開始被陌野逮到時,那樣慌亂了。
這種莫名而來的安全感也是神了。
雖然她覺得宇文晟這個人很狗,心理還多少有些病態不正常,但比起一心致她於死地的陌野,他現在簡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記得秋好像說過,十個陌野也打不贏一個宇文晟,所以只要宇文晟不想她死,她就死不掉。
可宇文晟這個人性情難測,萬一他忽然又不想管她死活……
她記得秋說過,桑瑄青跟鉅鹿國好像有什麼秘密,還曾打算背叛墨家逃到鉅鹿國去對吧?
她一會兒要不跟陌野說,她其實是寄幾人,他會不會手下留情?
她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一個人神勇救了敵方將領,毀壞了自己重要的機械,再跑到自己面前恬不知恥地說她是寄幾人,她會……砍了她吧?
看來棄暗投明這招也不好使啊。
算了,自古以來當牆頭草的下場都有目共睹。
“將、將軍。”她終於開腔了,但為了不被耳熟聲音,她刻意粗著嗓音,像個半夜裹著風衣出沒的戀態似的,諄諄善誘說:“其實我一直以來都很仰慕於你,但我這種人怎麼配?剛才的確是我毀了那笨重的大器械救了你,而我本想就這樣一直默默地在背後守護你,但卻不想被人發現了。”
她語氣很沉重,也很羞愧。
宇文晟不愧是病態的始祖形態,完全不覺得話中有什麼槽點,他始終噙著玩味的笑,聽她講著他不信的謊言。
“哦,那你說說,你是怎麼辦到的?”
陌野持鞭垂地,也停下了繼續進攻的動作。
他發出一聲冷呵,倒想聽聽她要如何狡辯。
就這?
鄭曲尺立馬一副專業人士上場:“這是一種來自老手的經驗,就如同你常年使用兵器,一用就知道這劍好不好,一摸就知道它是什麼材質,武器品階如何,而我也一樣,這個既笨重又粗劣的機械,它內部裝置的內容並不複雜,我不用拆開,光是盲猜就能結構剝析,猜準八九,餘一分運氣。”
運氣這事不好說,但她也給自己留了試錯機會,所以基本十拿九穩。
宇文晟:“你是哪國的木匠?評了幾等級?”
“你聽她在這胡扯亂編,我這走馬千均奪,是第一次現世,她即使是一名匠師,焉能知道它的運作原理?”陌野是一萬個不信她講的話。
嘿,這小子竟還想挑撥離間?
為了讓宇文晟明白她的存活價值,鄭曲尺毫不客氣地說:“你用的是兩個齒輪之間捏合的部分進行傳動動力,由齒輪副傳遞運動和動力的裝置,齒輪傳動是靠齒與齒的齧合進行工作,而這個大箱子上輕下重,上面空心,用來裝置殺傷性兵器,下面卻全是動力機械,一是為了讓它抓地力強,二是設計時為了方便掩蓋下方構造,不讓敵人輕易找到弱點破壞。”
山林內的風不知何時停了,空氣是靜止的。
因為不是木匠,聽她一席話,宇文晟如聽一席話。
但陌野卻從中聽出些東西,畢竟是他親手製作出來的機械,雖然對方用的很多名詞跟形容,讓他雲裡霧裡聽不懂,但卻聽懂了,她的確完全清楚他的“走馬千均奪”是如何成形。
他的心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地直沉下去。
雖然“走馬千均奪”還不算完美,但卻是他近期最得意的一件作品,但如今僅僅一眼,這個小矮子就將他的心血徹底摸透,這讓他既震驚又憤怒。
這樣的木技天才,他絕不對讓她留在鄴國,為宇文晟所用!
他眼中的殺意如有實質,陰惻惻道。
“你當真懂?”
耳心一抖,誰要回他話。
鄭曲尺一掉轉頭,便對宇文晟嚴肅悄聲道:“你看你看,他起殺心了,他絕對是嫉賢妒能了。”
陌野:“……”
而宇文晟卻是笑得停不下來,笑得手都在抖,與此同時他身上滂湃的殺意如海嘯一樣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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