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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曲尺聽出是單扁。

黑衣人暗中一直窺視著營寨發生的事情,自然知道單扁跟她的關係水火不容,這會兒他火急火燎地來找人,兩方一撞上,情況不好解釋啊。

再說同為二五仔搭檔,她也不能讓雙方在這種情況下碰面。

畢竟她為了能夠繼續苟下去,已經暗搓搓地當了一個雙面間諜。

“應該是有人發現我沒在營房找來了,這地上一灘血太惹人懷疑了,我先過去引開他,你也離開吧。”

蔚垚本來心底揣疑是誰找來,會不會是她的刺鮋族同黨,或鉅鹿國的細作,但現在他們正處於一種很微妙的平衡狀態,如果他執意留下,只怕會惹得狗急跳牆。

得不償失。

反正,桑瑄青他們是一定要從鉅鹿國陌野手中爭取過來的,至於其它狗苟蠅營要收拾,倒不急於一時。

他裝作一無所知,頷首:“那好,我先走了。”

可沒走兩步,他又轉過頭,對她語重心長地叮囑了一句:“你以後還是對那一位尊敬一些吧。”

鄭曲尺一怔。

她覺得“柳風眠”是宇文晟的軍師鐵捶了,看這黑衣人對他諱莫言深的樣子,要麼地位不低,要麼手段高階。

像她這種技術類人員,最好別跟搞政治的謀士關係搞僵了,容易被陰。

“我曉得了。”

據她現代的那個海王朋友說,無論是職場還是生活中,生氣中的男女本質是一樣的。

你跟他講大道理沒用,最有效冰釋前嫌的方法,就是得低下身段去哄。

雖然她以前也沒哄過誰,但只要效仿她那個海王朋友哄人的招數就行了。

當單扁找到鄭曲尺時,他先環顧一週,不覺異樣後,才問:“你沒事吧?”

鄭曲尺見他罩了一件斗篷在身,戴著簷帽,還蒙著臉,烏漆嘛黑一身時,嘴角抽了抽。

就她這麼傻,以為他會毫無準備地來找她,敢情人早就準備好了後路,一身全副武裝,力求能夠全身而退。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是秋,他一身是血跑來營房找我,叫我去救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鄭曲尺聽後,只覺身體某一處刺痛了一下。

但很快又被她啪地一巴掌扇飛了,當雙面間諜最忌諱對要背叛的一方產生聖母之情,她鄭曲尺如今是一個莫得感情的二伍仔。

她裝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猜測:“這件事情不簡單,擄我的人好像是故意引秋出現,他之前以為成功殺了秋,於是就將我放了,你猜會不會是秋的仇人?”

大怨種秋又背起了口黑鍋。

單扁經她這麼一引導,也覺得有理,他見她衣著單薄站在荒郊野外,冷得直髮抖,於是打算解了斗篷……但想了想,又收回了手。

正準備伸手道謝的鄭曲尺:“?”

“脫了斗篷容易暴露身型,誰知道暗地裡有沒有在窺視。”他謹慎道。

鄭曲尺表情一僵。

……好一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塑膠同事感情啊,難怪“青哥兒”對你下手時也是毫不猶豫,只可惜運氣不佳,讓監視者秋給先嘎了。

——

秋應該傷勢不輕,直到第二天都沒有回營房。

單扁說他會自己找個隱秘的地方療傷,不必管他。

少了一雙時時刻刻在身邊監視的眼睛,鄭曲尺芒刺在背的感覺也少了許多。

自從她被人神不知鬼不覺擄走之後,單扁好像意識到什麼,就更加謹慎小心了。

他將癩痢頭的惡形惡狀發揮得淋漓尺致,逮著她就是一頓嘲諷詆譭,力求跟她劃出一條我們不熟的界限。

鄭曲尺撫額,總覺得他有些用力過猛了。

鄭曲尺現在地營寨就跟個邊緣人,別人都認為她家世淵博,木匠知識水平超群,但手上功夫拙劣。

因此雷工跟青工有時候會來找她解決難題,卻從不讓她插手工事。

但鄭曲尺也沒閒著,她就在營寨裡各處遊逛,有時候跟著石工去採石,有時候看木匠鋸木,拿著榔頭、鐵錘建造,這會又蹲在營寨大門,看勞役埋頭苦幹挖壕溝。

壕溝是用於軍事防禦,交通阻斷。

低廉的人工,一鏟一鏟地挖掘,周邊堆積越來越多的泥土,而起土搬運就成為了一件最費時、費力的事情。

勞役在深溝裡,上面有人吊下竹籃子,裝滿了土後,再順著土坡費力上拉,一來一回效率極為低下。

她看到這,腦子裡有了想法。

這隻需要安裝一個滑輪機就能夠省事多了,並且滑輪機關不止可以運用在起土上,還能夠進行高空建築的材料搬運,土地的灌溉等等。

對於工事效率而言,這將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想到,就做到。

鄭曲尺兩腿捲成飛輪,跑到了工官的營房,借了宣紙跟筆。

工官或許得了上面的授命,二話不說,她要啥給啥。

鄭曲尺憑記憶在紙上手繪了一個定滑輪示意圖,然後再用定滑輪跟槓桿結合,畫出一個跟井架差不多的起土器。

它是用一根豎立的架子,再在架子上加上一根細長的槓桿,當中的定滑輪部分是支點,未端是拖繩,前面則是用來裝東西的竹簍或吊繩。

利用槓桿跟定滑輪雙重運作,既能夠加大重量,還能夠減少人力的耗損。

現在時間有限,她做了一個相對簡單的起重吊機來加快工程。

當她將這個能快速做好的簡易“起土器”交給工官時,他起先還不以為然,但經過她講解其用途,還有其衍生用途之後,兩眼放光,驚喜得直拍大腿。

“我、我曾聽說在北淵的農民最為輕鬆安逸,終日汲水澆灌百區不倦,聽說便是藉機械省力,可惜我當時聽得熱血沸騰,卻沒法將這技術竊來造福我福縣百姓!”

竊?

這年代智慧財產權何其珍貴,他要敢偷別人家技術,別人就敢舉兵打上門來。

鄭曲尺看他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就好像忘了這不是他從北淵白嫖回來的圖紙,而是她剛設計出來的。

“我這個起土器跟別國的不大一樣,官爺可否將它交由我來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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