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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塔召集六盤宗闔宗上下,將前後細事,講述一遍。
六盤宗上下,近道上真之數,竟達到了六人之多。除了那鄉農之外,竟另有一人道行深湛,與他相差不遠。
若墨塔本人功行完好,這等底蘊,完全壓倒了江離宗、清涼山等幾大宗門,無愧於隱宗之冠。
不久之後,六盤宗便是第一百零一家隱宗,只是地脈傳送陣法門,由於相距實在遙遠,脫離五大地脈主線的緣故,著實佈施不便。
至於歸無咎,自然成了墨塔口中元嬰境中當世第一、破境飛昇易如反掌的人物。更言明在其神意散去之後,便是六盤宗堪為寄託之人。
其實墨塔在六盤宗本是諸真虔誠信服、宛若神明的存在。他對歸無咎多加頌揚,本是唯恐門下不知深淺,徒然生出疏離之心。
但這一點他卻是多慮了。
當鄉農等人得知歸無咎乃是貨真價實的元嬰境界,心中之駭異可謂是無以復加。不必多加修飾,自然對歸無咎異常信服。如此境界,說是天命所歸,一界造化之所鍾,也全不為過!
墨塔凝練三印,恰是三種形狀——
一鏤空圓珠之形,是為石墨備下、混同本人第一口真氣的道傳真印。
一六面稜形,宛若霧氣凝結,是為隱宗凝練道術之樞紐。其實這菱形之物並非實體,而是封印術的一種。一旦化開之後,自然而成密卷八十一道。
另一道卻稍顯詭異了些,呈現一枚劍形。看似尺許長短。
這劍形本是透明,不難窺見,當中劍中藏劍,劍中又藏劍,連續七重之後,是一個約莫小指甲長的精微“劍印”。如此繁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不經充分封印,那體悟上界的高妙道則,經世俗之氣一染,便被自然化去。
這自然是道境中也前所未見的手段,“倍稱之力”的核心。
墨塔將此三物,又封印於一只半尺高的青玉葫蘆之中。
然後那光團似乎撕裂下一小半,化作一個襁褓的形狀,將小童石墨牢牢裹住。
一切就緒之後,墨塔言道:“以老夫當前的手段,呈現一些精微奧妙的高明手段,倒也不難。但是在講究規模之宏、法力之厚的地方,自然就有所不能了了。所以轉運之法,還得歸道友施展手段。”
“三載之內,想來歸道友可以做到。”
歸無咎緩緩點頭。
按照六盤宗的方位,若是徑直往最近的隱宗、陰陽道傳送陣去,三年時間足矣。但是如此一來便背離了歸無咎的最佳行走線路,前前後後多花費不少時間。
若將一切託付與孔凌或六盤宗的天玄上真護送,這一童三物分量甚重,似乎又並不放心。
念頭一轉,回想起自末拿本洲領悟的生生妙理,歸無咎忽然心中一動。
雙掌一合,另一個“歸無咎”忽然呈現。
六盤宗六位天玄上真不由心中駭異,若非親眼望見歸無咎施展手段,乍見之下,只怕要以為這是一對孿生兄弟。
接近全力以神意探查,卻也窺探不出那新出的分身有一絲破綻。
“歸無咎”手指一動。
旋即歸無咎一笑,道:“沒想到,最終要較我想象中容易一些。”
掌心一合,小鐵匠再度現身,這一回是寶靈呈現,化作童子模樣,一陣東張西望。
歸無咎伸手一捲,指尖凝成一張信箋。
然後將石墨襁褓、青玉葫蘆與信箋,盡數塞進小鐵匠口中,然後道:“一切循我分身指引,去縹緲宗尋東方掌門。見了信箋,自然明瞭因果。”
小鐵匠正自糊塗,卻見另一個“歸無咎”一伸手,已將他納入丹田之中。
然後這空間似乎有莫名變化。
卻見“歸無咎”身影越來越淡,似乎進入了一處莫名之地。
歸無咎微微一笑,十分滿意。
真幻間本身像直指一人心意之真,當世唯一。這感應合緣之法,理應唯正身能夠做到。但是他突然想到這一神通時,卻隱然預感或能成功。
這分身的層次,幾乎提前達到了成就近道時所立那奇妙分身的境界。
繼領悟“虛像法”開無遮大會之後,這是末拿本洲生生之理的另一處運用,並且似乎依舊潛力未盡的樣子。
……
三族匯聚之地。
一座巨大的湖泊之正中,一點洲陸之上,有一龐然大物,若沉若浮,氣勢既遠人,亦懾人。單看其形,似乎像是一隻巨大的蜂窩;但論其神,卻似暗藏了無限鏡光轉折,將一片世界割裂的七零八落。
非凡秉性,彰顯無疑。
若非親身參與過一次、二次清濁玄象之爭,斷然猜測不到此物根腳,因為這是以往所未見,和圖卷傳承下來的面目形容截然不同。
雖然勝負更加難以掌控,但是一些按部就班的手續還是要做的。
聖教、隱宗兩方,依舊有一位人劫道尊坐鎮。
聖教一方是靈曲道尊,隱宗一方是五壺道尊,將行營法陣,立在百里之外。
即將參戰之人,群情踴躍,心意之活泛勃發,似乎較前兩回爭鬥尤為勝過。
原因之一,是因為這一回規模驟然擴大,原來一、二次清濁玄象之爭並無參與資格之人,此刻得了下場機會。初見之下,心緒自然熱烈。
再者,無論是哪一方麾下,這一回入陣搏鬥完全是自由發揮,沒有排兵佈陣等安排,抑且傳言此物暗含玄機,一旦入陣,定然能夠遇見“合適”的對手。
哪怕你功行遠在那些頂尖嫡傳之下,也有可能連勝五場,決定兩大陣營三十二分之一的勝負天平。
是的,三十二分之一。
因為這一回的四大主界之中,氣機之活絡幾乎到了不可測度的程度,較之二次清濁玄象時遠遠勝過;甚至於到了哪怕並無敵人,令你在全無干擾的情況下收攝主界氣機,也十分困難的程度。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雙方還是派遣一位得力的天玄上真或妖王坐鎮。
聖教天蓋法陣之內,靈曲道尊遙坐高拱之上,前方孟倫上真放眼觀望。
除卻己方隱宗兩大陣營之外,又有兩撥人馬,十分矚目。
其中一撥,依稀可見是豐淵、明治、柏果、申屠龍樹、墨天青;已然覆亡的兩大妖族後裔林弋、武鉉奚;以及另外二十餘位功行精湛的魔道弟子,總數約莫三十六人上下。
另外一撥,同樣是二三十人。不說其服飾、形容單單其氣機鋒芒之盛,便輕易能夠辨明與上一回突然殺出來隱宗援手——木愔璃、寧素塵、杜念莎、文晉元、韓太康等份屬同類。只是奇怪的是,其等並未去往隱宗陣營之中。
孟倫上真正凝神觀望,卻見那二三十人所乘飛舟之上,忽然縱出一個,不往別出去,正是往聖教陣營而來。
這人遁速極快,不旋踵便已到了面前。
區區一人深入虎穴,倒也有些膽色。
就在此時,孟倫上真耳畔一道聲音適時響起:“迎客。”
正是靈曲道尊傳音。
孟倫上真適時開啟門戶。
不遠處,即將出陣的人、妖各族嫡傳,有十餘人忍不住上前觀望。
那人一躍站定,露出形容。面目柔和大於方正,初看並不刺人,但是心神浸染之後,卻有一股絕強的壓迫力。背後橫腰懸一柄長劍,黃黑相間,輕輕搖曳,帶有一種獨特的韻律。
眼下玉離子、李雲龍,玉嬌龍、御孤乘、席樂榮等人在後陣密室之中,別有經營;而利大人、席榛子所持之秘法今日才見功果,約莫半個時辰後、清濁玄象開啟時才能將將趕到。
所以此時此刻,一應嫡傳中最強的不過是妖族餘荊而已。
而餘荊之精神氣象,與此人相比,直是雲泥之別。
來人淡淡道:“確認一件事。你方若是鬥勝,玄象之精投入哪一家妖族?鳳族?”
孟倫上真一愕,自然介面道:“正是。”
來人淡淡一頷首,輕輕吐出三個字:“知道了。”
然後身形一晃,便離開此地,三個轉折之後,回到了原處陣營之中。
孟倫上真正欲回稟,卻見身畔明暗一陣變化,凝練出靈曲道尊虛畫之形。
孟倫上真疑惑道:“什麼意思?他要出手援助不成?”
九宗並非鐵板一塊,這聖教早就隱然知曉。
只是上一回四大妖族會攻東南,這九宗倒並未分裂,而是聯手抵敵。
眼下舊日因果並未消解,難道有幾家宗門又要成為己方臂助?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遙遙望見,那飛舟之上人數著實不少,並不亞於隱宗陣營中的參戰數量。若是九宗一方的人物能夠相互抵消,那麼這一戰之勝負,只怕並不像向前所料的那麼悲觀。
靈曲道尊悠悠道:“至少在三次清濁玄象這一場,是白撿了一大臂助。”
只是後半截話,他卻並未出口。
半個時辰之後。
那宛似“蜂窩”之物上,強烈鏡光射衝鬥牛,整個世界,似乎也隨州浮沉晃動。
時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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