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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兜既出,果然如鯉魚化龍,冷浸融融的空明光華陡然間擴大身形,形成一條百餘丈長短、活靈活現的游龍,盤繞著歸無咎上下飛舞。
尤為奇異的是,原先魚龍兜中、內壁顯化的五行雜玉“內膜”,似乎降解成藕斷絲連的萬千粉塵,潛藏在龍身軀體的每一個部分。這與無形之寶絕對契合的超凡陣力,果然教人不得不讚嘆當年秦甘庭真人旁通二家的深厚功力。
這一條龍兜兜轉轉盤旋一陣,猛地一擺尾,朝著宮宿島落下。
宮宿島在荒海諸島中地貌著實有幾分特殊,既無山,又無木,連開掘洞府也有幾分難能。
此時卻見島嶼正中,豁然呈現一座深五六十丈、寬十餘里的淺淺坑洞,四面整齊,一看就是人工利刃所削。而東、西、北距此三四十里之遙,各有十餘個六七十丈高的低矮土山,當中石牆拱肅,門戶宛然,正是諸修洞府所在。
但凡修士在荒野開闢洞府,皆借勢山水,一點人為加諸天工之上。如這般完全由人力壘土成形,倒是少見的很。
但是這一片荒島中,更令人觸目的,卻是半相掩映、若隱若現的白色沙點,在修士目中,分外怡人。
原來這一處島嶼上的五行雜玉,勿需開採,便這般裸露在外。極目遠眺盡收眼底,著實誘人得很。
歸無咎深吸了一口氣,口中唸唸有詞。那虛身金龍似乎雙目一閃,登時便龍潛於陸,鑽進地底。
歸無咎心中一股奇妙的感覺湧上,此時才真正感受到“魚龍兜”的神妙之處。
如果說法寶外物是“實”,氣機變化是“虛”,此時的魚龍兜,便稱得上是虛中之虛,渺然難測。歸無咎明明能夠感受到,此物深入地底之後,以一個極為恐怖的速度吞噬雜玉。可是地脈流轉,卻似乎依舊如故,彷彿眼前滄海桑田般的巨大變化,只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與現世完全無關。
大約過了半刻時辰,縱橫六七十里的巨大雜玉礦脈被吞噬一空。呈現在歸無咎眼前的,是一道從未想象過的奇景。
原先雜玉礦脈之上,或積累了一層尺許、數尺高的浮土。此刻下層雜玉已經完全消失,但表面上那層浮土卻宛如身具遁空之能的修士一般,如如不動。
歸無咎眼尖,早已看清楚距自己二三里外、地坑下百餘丈深,有一枚淺綠明珠。
地脈感形珠。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歸無咎平空生出一種直覺,依據此珠傳遞出的訊息,這座宮宿島的地脈形態,必然沒有絲毫變化。
心中暗暗感慨,若是自己入荒海之初便攜帶魚龍兜而來,那麼隨意租借一處星島百年,此後行事便無有任何負擔了。
此時魚龍兜似乎一隻飽食之後的異獸,起落動靜稍稍遲鈍了幾分。歸無咎唯恐當中出了什麼岔子,引動口訣將之拖拽到近前,然後緩緩收縮變小,化成原形,以青布兜囊裹了,重新負在背上。
然而就在此物緊貼身體的瞬間,歸無咎虎軀一震。
隨後歸無咎長嘆一聲,雙眸之中半是喜色,半是驚歎。越衡宗傳承數十萬載的器道法門,到底是博大精深。
原來“元玉精斛”和“魚龍兜”雖是越衡宗兩派不同的器道真人所制,但二物本是為了同一個目標所鍛造,又經歷十餘萬載千錘百煉,早已在器道之中、這一門徑之內達到了殊途同歸、共呈妙諦的境界。
先前歸無咎初得“魚龍兜”時,此物空空如也,猶如人在夢中,神識俱寂,是以並未和藏於腹中的“元玉精斛”產生關聯。
可是此時“魚龍兜”飽餐入腹,登時如一具精緻的軀殼降下神魂,同類相感之下,立刻和“元玉精斛”產生共鳴。
歸無咎感到體內虛丹震動,元玉精斛的靈性陡然漲大,竟宛如真正誕生靈識的混元真寶一般,不住地傳遞給歸無咎資訊----那是強烈的、對背上魚龍兜中所藏之物的渴望。
歸無咎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運轉虛丹。盞茶功夫,勉強按捺下這股奇特的躁動。
只是那紛雜紊亂的躁動雖然被安撫下來,但卻並未完全如心魔雜念一般,消散無形,而是留下了兩道無比明晰的訊號。
魚龍兜中傳來的訊號極為清晰,若再有三四個如此規模的五行雜玉礦脈,便可填滿此寶,這可比歸無咎事先預料要充分得多。
畢竟除了曲寰四島之外,外圍荒島中礦脈規模勝過宮宿島的,可謂屈指可數。
而另一道自歸無咎腹中“元玉精斛”傳來的訊息便要隱晦的多。暗暗感受,大約是此物和魚龍兜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汲取、吸納的關係,似乎要告訴歸無咎,若是要此時“魚龍兜”內的精玉再多一半,徐徐納盡,精斛本身便將迎來變化的契機。
歸無咎心中一動。他一直深信不疑,自己真正進階金丹的一瞬,便是“元玉精斛”顯化出明確的進階軌跡的時刻。
換言之,他只需再尋得半數於今日規模的五行雜玉,便能夠保證七十年之內修煉無憂。歸無咎雖不欲動用夕山島礦脈,只因一旦如此做,總難徹底洗脫嫌疑。先前種種設計,自然付諸流水。但作為緊急之時的備用方案,卻也給歸無咎平白多出一條退路。
萬事俱備,到了打掃戰場,返回夕山島的時刻了。
此時宮宿島三派三十六位護島修士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盡皆昏迷。卻見歸無咎自袖中取出一枚三色符,輕輕撕碎,嫋嫋青煙從中吐出,化作三十六個麵餅狀的圓團,封住三十六人口鼻。
有此手段,三日三夜之後,這些人自會醒來。
先前歸無咎早已勘破碧盧子有幾分斤兩,下手自然是留了情的。依他心性,自然不會無故殺人,更何況他的形貌功法,還要仰賴島中之人傳遞給餘玄宗。但是此事又不能做得太刻意了,因此假作粗豪自傲之人,和碧盧子做一賭注,似乎輕敵之下惜敗一場。
料理妥當,歸無咎身形一影,縱起遁光便往夕山島回返。
只飛遁半個時辰,歸無咎雙肩一顫,驀然生出感應。那些不速之客,已然光顧了夕山島。對此歸無咎淡然一笑,不以為意。既然兩面出擊,他早已備下後手。
可是就這麼一轉眼,已經是十餘日之後,他距離夕山島已經極為相近。那九道氣機竟似依舊留在夕山島附近,並未離開。
這可令歸無咎大感意外了。不是說露出行藏,一沾即走麼?
……
夕山島。
應天微、安淑嫻、穆煙霏三人攜帶本門弟子,意欲與陣門外九人做一交涉。但是這九人卻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絲毫不理,兀自將自身法寶法器對著陣法猛轟,一股誓要攻破夕山島的架勢。
若夕山島防禦法陣和宮宿島一般無二,自然能輕易看出陣外九人之攻勢,距離攻破大陣甚為遙遠。但偏偏此島的防禦法陣和宮宿島大不相同,經受重擊之下,風捲雲湧,煙波溯洄,一副天地變色、搖搖欲墜之貌。
而應天微三人又絕無歸無咎那般眼力,識得此陣界限在金丹四重境之上。一時間不免面色慼慼,糾結萬端。
其實若只數人交手,以應天微和陣外九人這一層次的功行,三四位三等宗門的金丹修士足可敵過一人了。
只是以一敵四,和以九敵三十六,可是大大不同。混戰之下,對面九人功行遁速皆在己方之上,只消隨意衝殺數人,剩餘諸修必定兵敗如山倒。
就這般戰戰兢兢、忐忐忑忑,一轉眼已經是十八日過去。
這一日傍晚酉時方至,護島大陣突然生出變化,隱隱有七道天光在四門飄搖沉浮,風捲於上,光沉於下,竟似是陣門將破之兆。
其實這一道《分形結象陣》,一旦遭遇敵手侵襲,每隔十八日自然生出變化,逆轉陰陽五行,對頭消磨破陣之法便只得從頭來過。可夕山島上諸修卻不知此理,此時不由大為惶恐,盡數聚集在應天微洞府之前的空地上。
應天微環視諸人一眼,大聲道:“若陣門一旦被擊破。應某敵上一人,有勞安道友、穆道友二人合力,當可敵過一人。其餘三十二位道友抵擋七人,勝算絕不算小。諸位勿慮。”
他話音剛落,安淑嫻身後一位面目俊美、頭挽淡青幞頭的青年修士,上前一步道:“在下雨花水榭朱望之,有事請教應道友。”
應天微眼皮一跳,平靜道:“朱道友請說。”
朱望之高聲道:“請問夕山島職守,到底由誰人擔當?”
應天微道:“正職成不銘道友,副職安淑嫻、穆煙霏二位道友。至於應某,乃是受成道友臨時所託,暫時執掌蓮臺宗諸事,說起來算是名不正言不順。議事既畢,一向是安、穆二位道友首肯之後,再各自傳達門下,絕無越俎代庖之行。”
他估摸著朱望之或許就自己名位不正發難,以讓雨花水榭安淑嫻獲取更高的話語權。須知排兵佈陣之時,誰先誰後,可是大有學問。
但他分明所料有誤。只聽朱望之大聲道:“應道友誤會了。如今在場三十五人,以應道友功行最高。暫代主持也是應有之義。不過眼下這護島大陣危在旦夕,若一旦陣破,真正承擔主持職責者卻袖手旁觀,似乎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在下以為,成道友突破境界雖然事關重大,但面臨此等危局,似仍應當請出成不銘道友主持大局。”
聽聞此言,三十餘人目光周遊不定。其中十之五六片刻之後竟同時抬頭,觀看雄峰頂上那一道宛若雕塑的身影。
隨後七嘴八舌的聲音相繼冒出:
“成道友身為御島正職,理應承擔起領袖之責。”
“成道友一人清閒,卻教我等打生打死,著實不妥,不妥。”
少頃,又有一尖利嗓門道:“在下曾見同門師長破境金丹二重,只半月便得以成就,豈有閉關如此之久的道理。”
如果說之前的聲音還只是合理建言,那麼此人之言,竟意在暗指歸無咎假意閉關,逃脫職責。
應天微、安淑嫻、穆煙霏三人互相張望一陣,竟不約而同地露出苦笑。
他們何嘗沒有想過驚動歸無咎出手。
在三人的盤算中,若是他們巴結上了歸無咎,種種好處不言而喻。可是歸無咎目前正處於進階金丹二重境的當口。這一突破程序極為關鍵,若被中途打斷,雖不至於斷了道途,第二次嘗試破境至少降低三成的成功機率。
斷人道途是何等大仇,毋庸多言;可是他們自己面臨性命之憂,又哪裡敢輕忽了?心田之中輾轉反覆,不知已經歷了多少輪迴。
最關鍵的是,若果真面臨危局還好說,歸無咎縱然心中不滿,職責所在也無法多說什麼。可是這陣門看似岌岌可危,但距離最終傾覆還有多久,其實誰也說不準。
應天微正自躊躇。穆煙霏突然妙目一眨,脆聲道:“朱道友所見也不是沒有道理。不如就由朱道友出面,相請成不銘道友下山禦敵。”
朱望之臉色一青一白,不想這看似嬌怯怯的女人竟有這一手。他何嘗不知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但是此事本就是他首先提議,這時卻不便退卻。
急思對策,朱望之左右顧盼,勉強一笑道:“成道友是蓮臺宗修士。可否有哪一位蓮臺宗同門,與在下同去?如此似乎較為方便。”
呼喚了兩聲,竟無一人應答。
朱望之一咬牙,便要起遁光上前。縱然以後歸無咎暗中忌恨,自己只要小心謹慎,勿要行差踏錯,不給對方報復的機會便可,總要好過這一戰平白丟了性命。
然而就在此時,山巔之處,遽然生變!相聚諸人,不約而同抬首相望。
“歸無咎”虛影驀然間光明湛然。圍繞他那身軀,煙雲丹氣,光靄嵐霏,騰湧起伏,千容萬變。
隨後萬千光影須臾之間凝練唯一,那道身形長身而起,攜帶優遊涵泳之生氣,張弛有度之丹力,一縱身便躍出了陣門之外!
幾道人影翻飛,幾聲高低呼喝,幾劍光影縱橫。
應天微面露憂色,歸無咎顯然一舉破境成功,若和自己等聯手,自然一切無憂;可是他尚未來得及穩固丹力便以一敵九,未免對自己過於自信。
心中盤算一番,應天微大聲道:“事不宜遲,出陣接應成道友……”
可是他話音未落,“啪嗒”“啪嗒”幾聲,九顆人頭重重摔落在眾人面前,滾落十餘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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