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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五老咄咄逼人,關平卻是面色平和,右手握著茶杯,在手中輕輕轉動。只是他身後的幾名弟子個個面露怒色,其中一人額頭青腫未消,見丁玉對關平無禮,再也忍耐不住,戟指丁玉說道:"你這欺師滅祖、禍亂本門的叛徒,暗算我師父,妄圖篡奪掌門人之位。在天下英雄面前,還要顛倒黑白,真是無恥之極!"
這人話音一落,他身邊其餘幾名泰山派弟子也是紛紛喝罵。那丁玉只是嘿嘿冷笑,他身後幾名親傳弟子忍不住出口反駁,一時之間雙方吵的好不熱鬧。
群豪想不到正主兒未到,泰山派倒先起了內訌,人人看得目瞪口呆。那灰衣人急忙居中解勸,雙方哪裡肯聽?初時尚各自述說各自的道理,到得的來卻變成互相辱罵,汙言穢語不斷。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暗暗皺眉,暗想泰山派是武林中的名門正派,門下弟子卻如此出言無狀,實是大損泰山派的臉面。
劉湧和楚丹陽、許成和等人與關平和泰山五老的私交都不錯,只是此時雙方內訌,是非不明,想要出言解勸,卻又不知如何說才好。若是不分青紅皂白說話,只怕無意中會得罪了一方,日後對兩派的交往恐怕不利,是以只得作壁上觀。
厲秋風站在人群之中,見泰山派吵成一團,那個將泰山五老引入大屋的灰衣人雖不住解勸,雙方卻都不理他。只不過厲秋風無意之中,竟然發現這灰衣人時不時的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心下一驚,暗想:"這灰衣人表面勸說雙方住口,只是有些話語卻是皮裡陽秋,甚至有推波助瀾之嫌,無異於火上澆油。看樣子沙家堡將武林各幫派人士引入此地,恐怕沒安著什麼好心。"
雙方正吵得熱鬧,忽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夠了!還嫌不夠丟人麼?!"
這人聲音雖然並不甚大,在一片喧鬧聲中,卻將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送入每個人的耳朵中。厲秋風心下一凜,暗想此人的內功好生厲害。各幫派首腦人物也是人人變色,不知道是哪一位高手出言呵斥。
卻見泰山五老中站出一人,對關平傲然說道:"關先生,咱們泰山派四代弟子,上下三百多人,公議罷了你掌門人之職,開革出本門。以關先生的武功,在江湖上討碗飯吃並不難,何必戀棧不去,鬧得大家臉上都不?你若是還念著當年石青松石師兄傳你一身武功之恩德,就該掛劍而去,從此相忘於江湖。你已不是泰山派的門人,卻讓門下弟子在天下英雄面前出言辱罵泰山派,這等忘恩負義之舉,只能讓泰山派蒙羞。石師兄若是地下有知,只怕也不得安生。"
眾人聽得此人侃侃而談,說話倒是頗有條理,心下暗自驚奇。有些前輩名宿卻識得此人是泰山五老中的老三康言。他名字中有一個"言"字,在五老之中也是最為巧言善變之人。這一番話說出來,雖不帶一個髒字兒,卻從江湖規矩上將關平壓得死死的,果然不負他名字中那個"言"字。
康言站出來說話之後,五老門下的弟子便不敢再出言辱罵。關平的幾名弟子卻不管他,兀自指著五老破口大罵。方才康言將這番道理說出來,武林人士雖然不知道泰山派因為何事內訌,卻大都認為他說的有道理。此時五老門下的眾弟子已不再說話,關平的弟子卻仍然罵聲不止。是以群豪心下均想:"只怕這關平確實有失德之處,否則就算泰山五老再厲害,卻也不敢以下犯上,公然糾集眾人將掌門人開革出教。"
關平抬起頭來,將茶杯緩緩放到桌子上,右手輕輕揮了一下,他身後幾名弟子立時住嘴。關平的目光從五老臉上一一掠過。五老本來氣焰囂張,但是被關平目光逼視,卻不由自主地將頭微偏向一邊,不與他目光相接。
泰山派弟子住口之後,四周登時靜了下來。只聽關平緩緩的說道:"今日關某與五位前輩雖已勢如水火,只是畢竟還有同門之誼,看在先師的面子上,仍要稱五位一聲前輩。其實這泰山派掌門人的位子,原本就不應由關某來執掌。"
他說到此處,看著丁玉說道:"丁前輩,昔年您的大弟子林舒俊武功高強,每年泰山派年終較技,林舒俊都是第二代弟子中排名第一之人。丁前輩一心要推林舒俊上位,背地裡使了種種手段..."
丁玉聽關平提到"林舒俊"三字,臉色已然大變。待聽得關平直斥他背地裡圖謀讓林舒俊上位,哪還忍得住?當即厲聲喝道:"姓關的,你不要血口噴人!舒俊當年死的不明不白,老子早就懷疑有人背地裡害他。今日在天下英雄面前,正好揭穿你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
關平卻是面色如常,仍自平靜地說道:"丁前輩說的不錯,林舒俊死的確實不明不白。關某不才,若以武功而論,泰山派中勝過關某的不知道有多少。只不過先師執掌泰山派,以關某為大弟子,是以便要將這掌門人之位傳與關某。關某自知武功不及同門,再三推辭。丁前輩等五位前輩也紛紛說道泰山派是武林中的名門正派,掌門人須得武功高強,才不至於墜了泰山派的威名。只是先師說了,習武之人,以武德為先,既然關某並未失德,便不能壞了泰山派數百年傳下來'立長不立強';的規矩。只是先師說出這番話之後,關某便遇到不少稀奇古怪之事。比如說某日康前輩的大弟子就在關某的居住無意中發現了女人的脂粉盒,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其後不久,又有泰山腳下三十里鋪的幾戶佃農吵上山來,說是關某私下裡向他們加收二成租子。甚至還曾有一名女子,抱著七個月大的孩子到了泰山,哭訴關某引誘她生下孩子,又棄了她們母子不理。如此種種奇事,關某不須一一列舉了罷?"
只聽丁玉一聲冷笑,道:"這些破事,你倒有臉在天下英雄說出來,真是羞殺了你師父的麵皮。"
關平微微一笑,道:"不錯。其時其地,關某知道有人在背後動手腳,覬覦泰山派掌門人的位子。關某為了此事,多次向先師稟明,無意繼任掌門人,只求平平安安,做一名平常的泰山派弟子,隨侍在先師身邊,也就心滿意足了。先師知道關某的處境,當時也沒說什麼。只不過三日之後,林舒俊便在泰山腳下被人打成重傷,送回本門之時,已是氣若游絲。幾位前輩當時也都在場,林舒俊當時的模樣,你們敢在天下英雄面前說清楚麼?"
丁玉臉色陰沉,道:"舒俊被人打成重傷,傷他的那人自然是我泰山派的大對頭。他既然下手傷了舒俊,自然會栽贓給舒俊。咱們雖然見到舒俊身上有些東西,那定然是對頭陷害,做不得數!"
丁玉話音方落,康言、王良、黃金也紛紛出言附和。泰山五老中的老二何引卻面露愧色,沉默不語。
關平聽得五老鼓譟,卻也並不生氣,道:"既然丁前輩說林舒俊身上那些東西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有人栽贓陷害。那麼關某居室中的那些東西,難道就不會是有人故意放下來陷害關某的麼?"
他這一句反問甚是厲害,丁玉等人一時瞠目結舌,找不出話頭來反駁。卻聽關平接著說道:"林舒俊當晚就不治身亡。在他死前的兩年之內,山東青州、濟南兩地,出現了一個獨腳大盜。這人不只盜取金銀,更令人不齒的還是一個採花賊。兩年之內,盜得兩府士紳百姓無數金銀珍寶不說,還禍害了十餘名良家女子,其中九人自殺以全名節。這些事情,五位前輩不會不知道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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