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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秋風聽到身後傳來的叫罵聲,暗想這些人與那幾條大漢果然是同夥,只怕都不是善類。他一心只想追上慕容丹硯等人,不欲另生枝節,是以拍馬狂奔,只想離這些人越遠越好。
哪知片刻之後,卻聽得背後馬蹄聲響。厲秋風轉頭望去,卻見十餘騎已從後面追了上來。逐月冷笑道:"很好,又來幾個送死的。"
厲秋風一邊在馬屁股上拍了兩下,一邊對逐月說道:"這些人不過是江湖中的小腳色,何必與他們糾纏?咱們還是辦正事要緊。"
只是兩人雖然武功高強,於騎馬一道卻是所知不多,只知道用力拍打馬臀。而後面追上來的那十幾人卻是長年在馬背上討生活,騎術精湛,坐騎跑得飛快。是以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奔出一柱香工夫後,那十餘騎已經距離兩人不過十餘步遠。
逐月笑道:"你還不想殺人麼?"
厲秋風見逐月面露陰狠笑容,知道這個殺人魔王又要殺人,當即右手從懷中摸出一把銅錢,回頭見五六騎距離自己不過五六步遠,右手向後一揮,十餘枚銅錢直向這五六名騎手的胯下坐騎打了過去。
此時雙方距離極近,厲秋風銅錢出手之後,正打在那幾人胯下坐騎身上。只聽馬匹一陣嘶叫,登時有四五匹馬摔倒在地,將馬上的騎手摔出老遠。後面追到的騎手躲閃不及,紛紛摔落到地上,大路上登時亂成一團。
厲秋風和逐月趁這機會,騎馬一陣狂奔。奔出三四里之後,回頭再也看不到追兵的影子。
厲秋風見甩脫了眾人,心下鬆了一口氣。逐月冷笑道:"你這人好生奇怪。殺那七名殺手之時,計算極準,出手狠毒,便是柳生家族的一流殺手也遠遠比不上你。但是有時卻又婆婆媽媽,該殺的人也不殺。我當真猜你不透。"
厲秋風道:"那七人一心要殺我,我自然要想辦法先把他們殺掉。這些追來的漢子雖非善類,卻也並不是一心想要我性命之人,我為何要殺他們?"
逐月道:"你這人做事婆婆媽媽,只怕後患無窮。"
厲秋風道:"想必是柳生宗巖告訴你們的罷。你們這些扶桑人做事陰狠,即便一時得逞,始終不能服人。柳生宗巖籌劃這麼多年,想做之事卻是功虧一簣,便是因為他做事只會耍弄陰謀詭計,難以服眾。若是他能像柳宗巖那般胸懷,你會背叛他麼?"
逐月被厲秋風駁斥的啞口無言,只得縱馬向前,不再說話。兩人一番狂奔,到了中午時分已到了一處大鎮子。兩人怕引人注意,便跳下馬來,牽著馬走進鎮子。
這鎮子甚是繁華,街道兩邊都是各種店鋪攤子,街上也是人來人往。兩人找了家酒樓,將兩匹馬系在樓前的拴馬樁上。早有一名店小二滿臉堆歡地迎上前來,將兩人讓進樓內。
此時正當飯口,酒樓內坐得滿滿當當。小二將兩人帶到樓上,揀了個靠窗的雅座兒坐了下來。厲秋風道:"揀幾樣拿手的酒菜給咱們端上來。"
那小二答應一聲,便即轉身下樓。厲秋風見二樓也坐了五六桌客人,正自喝酒吃菜,瞧著衣著打扮並無可疑之人。
逐月見厲秋風目光如電,將樓上諸人掃視了一遍,笑道:"跟你同行,倒少了我許多麻煩。"
厲秋風道:"那日你追蹤朱炬,為何沒有將他殺掉?"
逐月道:"那個小魔頭的武功不低,我也不敢迫他太急。哪知追出十幾裡後,遇上了柳生宗巖派來的殺手。這個老魔頭對任何人都不放心,我和飛花雖是他的心腹之人,他卻派了其他殺手監視我們。這幾人見我追殺朱炬,便突施偷襲。我雖將這些人全都殺了,卻給朱炬那小子逃了。我知道朱炬回去之後,柳生宗巖必視我為心腹大患,一定會派出大批殺手來除掉我,所以只好先找個地方藏了起了。前日無意之間發現了柳生家族殺手的蹤跡,擔心他們是來對付我的,便悄悄尾隨在他們身後。恰好碰上了他們在客棧伏擊你。我知道你武功極高,正可助我對付柳生宗巖,便送上解藥,救了你一條性命。"
此時小二送上來一壺酒,又有四盤精緻菜餚。兩人便不再說話,各自喝酒吃菜。逐月輕輕啜了一口酒,不由皺了皺眉道:"你們中土的酒水我始終喝不下去,過於辛辣,不如我們寒山漁村的清酒。"
厲秋風冷笑道:"那你為什麼不回你的家鄉去,偏偏要在中土興風做浪?"
逐月臉色一變,竟然露出幾分愁悵的神情,思忖了片刻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回去麼?只是遠隔萬里,要想回去談何容易?況且一旦逃出柳生門下,那些殺手便如附骨之蛆,便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想法子將你除掉。這二十年間,也有四五名老人想偷偷回去扶桑,結果都被柳生宗巖派人殺掉。有一人是族中的長老,以輩分而論,還是柳生宗巖的叔叔。他思鄉心切,帶了兒子兒媳和孫子偷偷逃出關外,還是在遼陽被殺手伏擊,全家被殺。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逃走了。"
厲秋風道:"柳生宗巖以威勢壓人,必然不會長久。"
逐月道:"那也未必。當年我們逃出扶桑之時,我和飛花還只是十八九歲,尚算得上年輕一輩。這二十年間,老輩兒的人之中,有的在執行刺殺任務時失手喪命,有的卻是得病身亡。現今族中大半都是到了大明之後出生的年輕人,而三十多歲的一代已成為柳生一族的當家之人。這些人離開扶桑時不過五六歲年紀,對於家鄉早沒了半分留戀。柳生宗巖將這些人訓練成只知道殺人的殺手刺客,他們惟柳生宗巖之命令是從,不會反抗他的。"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凡是以暴力迫使眾人聽命之人,最後必將被暴力反噬。柳生一族的殺手雖然不敢反抗柳生宗巖,但這股怨氣卻是埋藏於心中,一旦爆發出來,只怕柳生宗巖也無法控制。你若不是對柳生宗巖早有不滿,那日也不會與朱炬反目,我說的對不對?"
逐月默然不語,過了良久才道:"我和飛花白天是他的殺手,晚上還要做他的侍妾,後來又被他送與朱炬...若說沒有怨恨,自然不是真話。其實族中之人,對柳生宗巖雖說也有不滿,但是畢竟當年是他帶著我們逃出扶桑,對他還有感恩之心。只是朱炬這個小魔頭,自小便心狠手辣,在族中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凡是武功強過他的同輩之人,他一定要想法子將人害死。有人外出執行殺人任務之後,帶回來的奇珍異寶、神兵利器,都要他看過之後才能留下,若是給他看中了,便要乖乖地獻了出去,如若不然,便會被他想法子害死。只是柳生宗巖對朱炬寵愛有加,對他做了惡事卻也不管,是以大家都恨這個小魔頭。"
逐月說到這裡,厲秋風突然想起假扮燕獨飛那人,當即對逐月說道:"柳生宗巖派了柳生一族中的高手假扮青海派劍客燕獨飛,此人武功了得,智計超群,你可識得他麼?"
逐月道:"此人我自然識得。他的真名叫做森田小五郎,原本是貴族出身,所以有姓氏。只不過他的爺爺得罪了將軍大人,全家獲罪後流放到寒山漁村。小五郎天資聰明,當年祖師爺教咱們練劍之時,以柳生宗巖和小五郎武功最高。祖師爺曾將他的佩劍傳給小五郎,對他非常賞識。只不過柳生宗巖做了族長之後,小五郎原本以為自己一定能繼承柳生宗巖的族長之位,想不到後來朱炬出生,柳生宗巖視為掌上明珠,更在族中宣佈朱炬不只是柳生一族族長的繼承人,將來還要做大明的皇帝,要全族之人聽命於朱炬。小五郎雖然不滿,卻也不敢反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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