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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鷹揚默然不語,臉上頗有愧色。
趙真笑道:"本官真是低估了厲大人。想不到一介武夫,居然也是口舌如簧之輩。"
厲秋風道:"趙真,我不與你做這些口舌之爭。厲某本不欲參與你們這些權力之爭。只是你若想當漢奸,出賣大明江山,那是萬萬不能。"
趙真也並不生氣,仍是微笑著說:"厲大人,我好話已然說盡,你既是一條路走到黑,咱們也不必多說。只是你若想螳臂擋車,做自不量力之事,只怕你後悔莫及。"
厲秋風冷笑道:"那厲某倒要擋上一擋,瞧你能把厲某怎麼樣?"
此時莊恆雲在一邊說道:"厲兄弟還請三思。趙大人對厲兄弟仁至義盡,事事為厲兄弟著想,可不要辜負了趙大人一番好意。"
厲秋風道:"莊恆雲,原來你昨日出言試探,便是為趙真賣命麼?"
莊恆雲道:"賣命倒談不上,只不過莊某與趙大人志同道合,這才答允了為他做事。自嘉靖登基以來,裁撤東廠與錦衣衛。先帝在位之時,東廠在各地均有勢力,為朝庭出力,得罪了不少地方官員和富豪。嘉靖皇帝將東廠裁撒之後,那些地方官員和土財主趁機報復,將咱們的身份透露了出去,不少人被亂民活生生打死,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那些在地方飛揚跋扈、敲詐勒索之輩確是有罪,自可以國法論處。只是一些真正為朝庭辦事出力之人,卻又有何罪過?厲兄弟在錦衣衛辦事,自從新帝登基,陸炳掌權,錦衣衛已全無昔日威風,被內閣壓得死死的。以厲兄弟的人才武功,難道甘心受這些文官的壓制麼?"
厲秋風道:"朝庭黨爭,本與咱們無關,我勸莊兄一句,莫要深陷其中。"
莊恆雲道:"咱們既然為朝庭辦事,便已是深陷其中了。門外那些江湖人物,又有哪一個能逃得開?他們今日不為趙大人出力,無一人能活著走出這地下幽冥之地。你我有幸還可以選擇,他們卻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不是死在這裡,便是死在戰陣之上。正如趙大人所說,他們連棋子都不如。"
便在此時,那石門突然開了,石室之外傳來震耳的鼓譟之聲。一名青衣人滿臉是血,慌慌張張地逃了進來道:"大人,大事不好,那些江湖草莽在外面造反了!"
趙真臉色大變,高聲喝道:"蠢材!還不快把石門關上!"
此時門外又踉蹌著逃進來五六名青衣人,個個身上帶傷,狼狽不堪。那青衣人聽了趙真的號令,急忙跑到石門前,按動機關,石門緩緩合上。此時門外正有兩名青衣人掙扎著想要逃進石室,見石門正在關閉,情急之下將手伸進了石門內,卻被石門將手夾住,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
那石門軋軋作響,過了片刻,竟將兩隻人手碾成血水。那石門與牆壁合為一體,連半點縫隙也無。
趙真此時已再無方才若無其事的平靜之氣,氣急敗壞地走到那幾名青衣人面前,厲聲喝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那些白痴怎麼會造反?!"
一名青衣人顫聲說道:"啟稟大人,外面、外面有鬼..."
"胡說八道!"趙真揮手打了那青衣人一記耳光。這青衣人武功不弱,只是此時哪敢反抗,捂著臉說道:"大人,不是小人妄言,外面確實有鬼!"
趙真揮著拳頭說道:"你們失心瘋了不成?敢跟我說這此鬼話,信不信把你們滿門抄斬!"
那幾名青衣人臉色大變,齊齊跪倒在地,一名青衣人顫聲說道:"大人饒命,小人不敢欺瞞大人!"
趙真漲紅了臉,在地上轉了幾圈,心中暗想:"這幾人跟隨我也不是一日兩日,做事還算精明,倒也不敢誆騙於我,只怕這石室之外真有些古怪。正德皇帝生性喜好玩樂,死了之後,出來作祟卻也說不定..."
念及此處,趙真緩了口氣,道:"你們起來罷。方才本官也是心急,有些失態,你們也不要在意。各位兄弟跟隨本官的時日也不短了,本官的為人你們還是知道的罷?"
那幾名青衣人猶豫著站起身來,垂手侍立,聽趙真說完話後,哪一個敢出言反駁,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稱是。
趙真對最先逃回來的那名青衣人道:"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青衣人此時驚魂稍定,道:"好教大人得知。外面本來並無異狀,小人正安排這些江湖人物吃早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洞穴頂的石壁上突然出現了好大一片白光,然後、然後..."
他說到這裡,臉色蒼白,囁嚅著不敢再說。趙真"哼"了一聲道:"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麼?"
那青衣人身子一顫,接著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弄鬼,然後咱們便看到、看到趙大人和這幾位在一起說話..."
"什麼?!"趙真嚇了一跳,轉頭對其餘幾名青衣人道:"你們也看到了?"
那幾名青衣人躬身說道:"劉統領說得不錯,小人也都看到了。"
趙真仰頭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
那劉統領道:"屬下不敢對大人說謊。咱們都看到了大人和這幾位在這石室中的情形,連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後來大人說、說那些人是棋子,有些江湖人物就叫喊起來。咱們上前制止,不知道雙方誰先動的手,後來、後來就動了兵刃。咱們人少,打到最後就吃了虧。這些江湖中人一直追到石室外面..."
"追到?"趙真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他們又不知道本官就在這間石室中。定然是你們之中有人被他們擒住,帶著他們找到這裡來的罷。"
那青衣人身子一顫,過了片刻才顫聲說道:"大人所料不錯,確是有的兄弟被他們擒住,受逼不過才帶著他們找到了這裡..."
趙真在石室中踱了幾步,轉頭對那青衣人道:"收拾一下,咱們一會兒便離開此地!你留在這裡,待咱們退出去之後,便將秘道炸燬,把這些反賊全都困死在這裡,算是給先帝殉葬罷。"
那青衣人嚇了一跳,道:"大人,外面還有咱們一百多名兄弟。另外從京城中帶來的廚子和僮僕也不下一二百人。若是炸了隧道,這一兩千人的性命..."
他說到這裡,聲音顫抖,竟然說不下去。趙真陰惻惻地說道:"你倒真是好心,不如也留在這裡陪他們罷!"
那青衣人嚇得緊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口中哀求道:"小人說錯了話,大人不要怪罪小人。小人、小人這就去安排,請大人恕罪!"
趙真厲聲喝道:"蠢材!若是給這些人逃了出去,哪還有咱們的生路?現下已到了要緊關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何況這些人都是些雞鳴狗盜之徒,若是不能為我所用,便要儘早除掉,以免養虎貽患!"
那青衣人哪敢再出言反對,連連磕頭稱是。趙真道:"你起來罷。帶幾個人快快準備,咱們馬上便走。"
厲秋風道:"想不到趙大人也有如此慌張的時候。只是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走得了嗎?"
趙真摘下官帽,一邊脫官服一邊說道:"厲大人,你若不識相,本官也只好將你留在這裡了。"
他脫下官服,許鷹揚從書案旁拿過一套灰袍子給他換上,看上去便似一個尋常商人。厲秋風笑道:"趙大人倒真是心思縝密,早備好了逃跑的衣衫。只是未免有些對不起那些還在外面為你賣命的兄弟罷。"
趙真將衣帶束好,冷笑道:"你愛怎麼說便怎麼說,本官這便走了。你留在這石室之中為先帝殉葬罷。"
厲秋風道:"我若不許你走呢?"
趙真道:"那你就要問問他了!"
便在此時,從石室的一角突然走出一個人來。這人出來之時全無先兆,便如同從牆中慢慢走出來的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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