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司馬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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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赤日炎炎，轉眼之間就到了大炎隆武元年的夏收時節。

在【社稷之術·五穀豐登】幫助下，今年種下的土豆、水稻和改良後的傳統糧食全都迎來了大豐收。

禾香陣陣，穀倉滿溢。

“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

為酒為醴，烝畀祖妣。

以洽百禮，降福孔皆。”

在無數充滿喜悅的豐收頌歌中。

籠罩在赤縣神州上空的五色五德龍氣洶湧澎湃，好像潮水一樣一浪高過一浪。

甚至凡人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還能聽到濤濤的流水聲。

也推動王遠身上那一冊承襲天書、地書，上限成就極高的【人書·皇詔十二律】不需修行，便一路水漲船高。

早些時候。

【炎律法網】就以代表著陰司核心執行規則的《生死簿》，還有【禹鑄九鼎】為樞紐，統合了陰律。

將整個下土陰世都籠罩在了法網之中。

那些陰官、鬼吏再也不是單純的天道臣屬，也成了王遠這位【陰天子】麾下的私臣。

更讓王遠驚喜的是。

人間的“龍氣法禁”終於第一次突破時空界限，延伸到了天門之上的天界。

天、地、人三界實現聯網！

隨即，法網便突破太陽星的界限，覆蓋了下方的九天雲界，甚至是上方相當一部分三十三天的地域。

在這個範圍內只要身懷大炎仙朝的官位，或者是點亮心光。

就算只是一個普通人，都擁有施展【民術】、【官術】、【軍術】的能力。

這一點變化或許在紫篆仙人面前有些不起眼。

卻意味著對抗三十三天的主體，漸漸開始從【九兵】這個戰爭修道士組織，向著大炎仙朝這人道官方轉移！

要知道，就算是當年大炎瀕臨崩潰之前的氣運金龍，都能被【大司命】借法，拿來斬殺無生老佛的紅陽化身。

身為兩界至尊，掌握著最底層【炎律法網】，能調動整個人道之力的王遠，能發揮出何等偉力？

不可想象。

他有自信，只要不走出法網覆蓋範圍之內，就算不借群仙之力，也能像【九天玄女】一樣，擁有與【不滅元神】相抗的本錢。

而這天界【法網】依託的核心，正是那一柄參悟天書得來的——【打神鞭】！

“好寶貝！這倒真真是意外之喜。

我先後吃掉了蘊含相山七十二奇術的【萬相寶鑑】，還有與【軒轅劍】同出一源的【伏魔劍】。

縱使沒有【永珍天羅】的本體在手，靠這【打神鞭】模彷它的幾分威能完全不在話下。

關鍵時刻，直接客串一把土著天道也是小菜一碟。”

這段時日一直沒有出過家門的王遠盤膝而坐，仔細打量著膝頭已然完全凝成實質的【打神鞭】。

金鞭長三尺六寸五分，有二十一節，每一節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

原本那十分模湖的八十四道符印，此刻大多數都已經徹底凝實。

上書：【太上】、【大司命】、【鬥戰勝王】、【雲中君】...大多數仙人、仙官、天人的名號。

讓他從中清晰感受到了其中九兵各位仙人、仙官擁有的道法、權能。

也明悟了【打神鞭】的能力：

此寶對凡人無傷，卻專打漫天神佛，只要有神位就算，不管有沒有受到汙染。

既可以打眾仙，也可以打天官。

前提則是：欠他因果。

只要神佛欠他因果，就能用此鞭輕而易舉地把因果打回去。

還能強行借來對方獨有的神通、權能。

圓了“萬相道”模彷【永珍天羅】包羅永珍的夢想，客串一把世間一切道統法物的道統法物。

如果說“觀瀾閣計劃”收集的大部分知識是針對【殺生樹】，那集合了群仙權能的【打神鞭】模擬的就是土著天道！

手持神鞭，代天刑罰！

“多虧了過去我與各位同僚廣結善緣，好人有好報啊！”

仔細一算，大多數仙人其實都欠著他不小的因果。

九兵唯一一位真正的不滅元神的【太上】：

若非有王遠出手，自家“龍象道”早就飛灰湮滅，道統法物黃龍鐧都被地下主吃幹抹淨。

【鬥戰勝王】：自從王遠敕封青霞真人為道官，將來可與自己共享長生之後。

手握鬥戰勝王和如來佛兩尊神位的六耳獼猴，就死心塌地準備要既當猴子，又當猴子請來的救兵了。

【大司命】：王遠阻止她的道敵【百眼靈官】偷渡人間，變相救她一命，更促成【織績仙女】的神位加身。

讓她領先【黑太歲】和【百眼靈官】一步，走通三命五星之道，吃掉另外兩家的可能大大增加。

【雲中君】：第一茯、第二秀都被王遠救過性命。

整個【太乙玄兵道】都快成了度朔山技校，搭上仙朝發展的快車，門中的弟子的道行躥升飛快。

雲中君這位道主自然也受益匪淺。

【炳靈公】：所有俗神化身已然與大炎仙朝休慼與共，死死繫結。

甚至遵照百姓心願，又演化出了“掛科難”、“火輪神”、“蒸汽神”...等新的俗神，滿足信仰需求。

【佑聖真君】：若沒有王遠掀起的人道洪流和救命之恩，他不是還在地下躺著，就是已經被西王聖母吃幹抹淨。

如今更是直接加入仙朝體系，想要讓王遠帶他起飛。

這幫仙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繫結在了大炎仙朝的戰車上，利益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包括全體天人這些時日也是受王遠的符詔庇護，才能免受【五瑞天子】所害。

跟著王老爺有肉吃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共識。

要不是他的道行還差著一點，【太上】都要退位讓賢了。

跟當初始皇帝想要當老大時的牴觸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只有【九天玄女】和【馬王爺】接觸的不算多，卻也不差這一個兩個。

我和姐姐坐鎮前線，擋住了天官的輪番攻打，【日月三光陣】後面的所有人都要欠我一份人情。

現在看來，準備工作就只剩下最後一件了。”

正在這時。

兩道遁光在一位修月人宮娥的帶領下，輕飄飄落到王遠面前。

卻是第一茯、第二秀聯袂而來。

兩人躬身行禮：

“星君萬安，我們把東西都帶來了。

田齊氏後裔子嗣的遺留盡皆在此，一共是九百九十九枚，請您驗收。”

雖說九兵內部關係和睦，等級沒有教門那樣森嚴。

但今時今日王遠的地位終究是已經與往日不同了。

他們這些故舊之人，倒是依舊習慣稱呼王遠的第一個神位太白星君。

略微寒暄了幾句，兩人將一隻符寶袋交到王遠的手裡，便又匆匆告辭離去。

只是告別時，兩人的臉色都有些複雜，欲言又止一陣，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麼。

“行了，齊活。”

王遠卻早已經被袋子裡的東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臉上漸漸溢滿了喜色。

“歷史上田氏代齊、王莽篡漢、司馬篡魏這三大最著名的盜國事件裡，這三家成功造反的家族，祖上全都是發源于田齊氏。

也就是現在【太乙玄兵道】的第一到第八氏。

王莽可上朔至末代齊王第二子田桓。

司馬家血脈可以上朔至齊國大司馬田穰苴。

真要較起真兒來，我大陵王氏的祖先其實也能上朔到王莽的偏支血脈，這才有了我那位大伯王雲虎的【鷹顧狼視】之相。

這一支血脈中別的東西不多，就是這...【反骨】數不勝數啊！”

王遠收起這一袋子田齊氏積攢下來的【反骨】，低頭看向人間。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就算當甩手掌櫃，龍氣法禁的力量也每時每刻都在增長。

終於在夏糧收穫之際，又一次突破了臨界值。

空氣瀰漫著臭烘烘的焦灼氣息。

本來遍佈於整個人間，無所不在的【殺生樹】氣生根，幾乎被徹底燒灼一空。

赤縣神州境內再也不會出現莫名其妙的知識活化。

天空第一次那麼藍，雲朵第一次那麼白，整個神詭世界血腥瘋狂的底色都被削弱不少。

【皇詔十二律】五個前置條件中，前面四個早更是全都已經滿足。

只剩下發動最後的晉升科儀“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翻倒天地，正本歸元了！

強忍著【五瑞天子】的誘惑，拖延了這麼長時間，差不多已經將準備工作做到了極限，打造了數道底牌。

王遠終於心中大定。

“99%的成功率終於提升到99.9%了，我一點都不急。”

......

另一頭的瑤池仙境。

西王聖母正在仙池沐浴，一群姿容絕佳的金童玉女恭恭敬敬地在旁服侍。

看得出來這位天官的心情明顯十分不好。

她在助五瑞天子吞吃掉肪脹屍王后，便一直翹首以待，等著王遠主動送上門來。

可左等右等一直都不來。

在她刻意控制下，保持著一盤散沙的天官陣營，又不可能攻破天門將之強殺，她的心情自然也越發煩躁。

閒極無聊之下便翻起了牌子。

還在仙池邊一張桌子上放著的幾枚玉牌中，赫然有一枚便是...天河元帥！

“娘娘，末將的力度如何？”

轉身天人後，俊美無儔，又棍力驚人的高繼聖，不，是天河元帥，正跪在池邊，滿臉殷勤地為西王聖母捏著肩膀。

不得不說他天賦異稟，短短几個月便將“潘驢鄧小閒”這五個字的精髓發揮地淋漓盡致，深得這位天官歡心。

甚至就算去了那個“驢”字，到宮裡當個太監總管也完全能夠幹得出類拔萃。

當然，這位肩負重任的陰山道二師兄，臉上笑嘻嘻，心裡***。

十六位天官的情報，王遠全都跟自己這一眾弟子說過。

自然也說起過當年穆天子和西王聖母相會的風流韻事。

高繼聖深知，這位披著西王聖母神皮的天官，本質上根本不是什麼絕世美人。

而是一大塊長滿眼睛、觸手、嘴巴、樹根...還黏黏湖湖的漆黑肉球。

這個時候他又能怎麼辦？

“我小高也很絕望啊！我當初可是拍著胸口說：美色不美色的無所謂，我主要是為了完成師父安排的任務。

不能自己打臉吧？”

就算是一頭公豬在這裡，他這位陰山道二師兄也得迎男而上。

“嗯，不錯，有你在身邊服侍，娘娘我的心裡倒是鬆快了不少。”

西王聖母似是對他十分滿意，難得誇獎了幾句。

“娘娘過獎了。

末將不知外面的風風雨雨，不像是那些冥頑不靈的九兵和瘋狂的天官尊神老是讓娘娘生氣，末將只會心疼娘娘。”

一句話讓這位天官更加高興，輕輕撫摸著他的手，道了一句：

“你也下來，與我共浴吧。”

就在其他金童玉女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要將高繼聖燒焦之際。

鐺！鐺！鐺！...

那一面人道至寶【軒轅鏡】忽然震動，自行飛入西王聖母的手中。

鏡子中王遠身具五彩龍氣的影像，幾乎要直接從鏡子裡跳出來。

可見人道洪流強盛到了什麼地步。

與此同時，西王聖母也感受到了在夏收之際，人間那悍然突破臨界點的龍氣燒燬了大半氣生根。

就連【殺生樹】都在發出本能的憤怒嚎叫。

西王聖母剛剛由陰轉晴的臉色不由再次一變：

“人道變化怎麼會這麼快？”

大炎仙朝和王遠的成長速度，著實有些超出她的預估。

身為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位仙人，從上古時代到現在數千年的壽命，讓她對時間的概念極為不敏感。

往日裡一次沉睡就是數十年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釣魚的耐心也比一般人更足，就算幾年時間也等得起。

反觀王遠從落生到現在，活的年頭連她的零頭都不夠。

他帶來的變化實在是太快，太快！

一年裡面做下的讓她震驚的大事，比過去一千年還要多。

心底隱隱升起幾分事情有些脫離掌控的預感。

臉色陰沉，心底暗恨：

“我最討厭那些讓計劃不按照預定進行的意外！

就算我有完全剋制他的手段，也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

她辛苦謀劃幾千年就是為了這一天。

想要湊齊大神通【斡旋造化】，相關路徑的仙人一個都不能少。

為了吃上這一口果子，數千年時間不斷挖坑、播種、施肥，後手又何嘗簡單？

一個人不為所動，只有可能是因為價碼不夠！

西王聖母信手一揮，一道符詔破空而去，衝向了【五瑞天子】“平育賈奕天”。

旋即，整個三十三天便升起一股子山雨欲來的焦灼之氣。

四方維持了數千年的平衡局勢徹底地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