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奇貨可居，優勢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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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天中的第二天“太明玉完天”，瑤池仙境。

亭臺樓閣鱗次櫛比，瑤草仙芝鬱鬱蔥蔥...

鳥鳥雲霧之間，數不清的金童、玉女、天丁、力士穿梭其中，隨時響應自家天官的一切要求。

一位婀娜豐腴，珠圓玉潤，身上充滿了母性慈愛氣息的高貴女神，正身披萬丈霞光端坐在荷塘邊的法壇上。

“天地構精，陰陽布化，人受其生。

一月為胞，精血凝也；二月為胎，形兆胚也；三月陽神為三魂，動以生也...”

彷若由萬物生長滋養髮出的縹緲誦經聲縈繞左右，充斥整座天境。

天花亂墜，地湧金蓮。

身下一圈乳白色的光河遠遠盪漾開來，彌散出濃郁至極的【天靈之炁·長春延生炁】。

只需小小一滴乳液，就可以輕鬆造就一位赤篆境界的詭異。

此時這條乳河卻分出無數條曲曲環繞的支流，澆灌著遍佈整座“太明玉完天”的無以計數的詭異桃樹。

永遠都是春天的天境中暖風吹拂，葉片拂動，露出葉下一顆顆人頭大小的粉白桃子。

古怪的是，每顆桃子上都生著一張人臉。

男、女、老、幼...數也數不清的【人面桃】沒有一顆重複。

只因長在這裡的每一顆人面桃，都對對應著一位“桃神道”的門人，或者皈依西王聖母的詭異。

“娘娘萬壽！”“娘娘萬壽！”...

得了乳液滋養，它們好像天真的孩子一樣，嘻嘻哈哈地說著吉祥話。

卻是一片其樂融融。

無論是九天雲界的【尸解仙】、三十三天的【天官】、乃至關係最親密的黃天神系都想不到。

這個時候，外面明明已經沸反盈天，西王聖母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裡默默澆樹。

事實上整個三十三天都在嗡嗡震顫，神哭詭號，日月變色，像爛泥一樣劇烈翻滾。

沒有及時躲進自家天官天境內的詭異、詭仙，只要頃刻功夫就被殺生樹腐化成一灘汙濁的爛泥。

顯然始皇帝的晉升科儀不光撼動了土著天道。

就連【殺生樹】所代表的被汙染的這一部分天道，也在抗拒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

就算只有本能，她們也只想做爺爺，不想做孫子。

明確無誤地向所有【天官】傳達了，自己對始作俑者混沌而汙濁的惡意！

西王聖母卻分明沒有將殺生樹的意志放在心上。

獨處之時，這位最古老的天官眼底，似乎只有俯視一切的高高在上。

哪怕對方是殺生樹也不例外。

細心灌既之後，她對著滿眼的人面桃樹隨意招了招手：

“來！”

其中體型最大，也是最古老的那一棵桃樹，頓時從土壤裡抽出根鬚，將它們化作一蓬凌亂的觸手、羊蹄。

恭恭敬敬地小跑著來到西王聖母的面前，將某根枝條上長著的一顆大桃子送到了西王聖母的面前。

這顆桃子上長著的是一張正在沉睡的蒼老人臉，背面扭曲的經絡則隱隱長成了...“造父”二字。

“呵，幸虧當初沒有因為一時嘴饞就把這顆桃子吃掉。

我也未曾料到，兩千六百年前的隨手落子，竟然在時隔多年之後，成了我手中的‘奇貨可居’。

沒錯，正是‘奇貨可居’，這個誕生於秦國的成語與‘造父’簡直天造地設。”

凡桃神道門下弟子。

只要走過受籙入道這一關，以自身【道基】承載西王聖母賜下的一道法籙，就會將自身死死繫結在她這棵大樹上。

同時也將自己擺到了“桃神道自助生鮮市場”的貨架上，任人隨意取用。

就算是死後也決然逃不出西王聖母的手掌心。

當初想方設法要跳出“魚塘”的桃仙娘是這樣，創立了“藥仙門”的祖師爺造父自然也是這樣。

只是能像造父這樣，在樹上掛了兩千六百年還沒有被吃掉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身為一位本質混亂的天官，西王聖母從來都沒有什麼所謂深謀遠慮的佈局，也不屑為之。

一切都只是因為活的年頭足夠久，一身積累無比豐厚而已。

時間是她的朋友，無數次的投資、落子，在經過漫長時間的“持股”後，總有幾個可以給她帶來豐厚的回報。

眼見外界的動靜越來越大，她也不再浪費時間。

揮手取出珍藏的那一面人道遺寶【軒轅鏡】，在一片洶湧的潮水聲中，石鏡內的畫面漸漸定格。

赫然便是這一場變故的核心，正在陰陽界限內上演父慈子孝的始皇帝和胡亥。

【能力：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

這面軒轅鏡的功用便是可以沿著歷史脈絡直接觀測人道本身。

照出一段時間內，身上凝聚了最多人道鍾愛的氣運之子。

鏡子的主人對人道歷史長河瞭解的越清楚，掌握的脈絡越豐富，則鏡子中呈現出來的景象就越清晰。】

就連嬴姓趙氏的祖先造父都是“桃神道”門人，也就是西王聖母的“法裔”。

命數相連，因果相干。

當這場人道中的劇烈變故發生時，除了就在現場的王遠外，她比任何人看的都要更加清楚。

特別是在曾經跟九尾狐生下過孩子的胡亥體內，隱約殘留著被寄生的細小根鬚，和人面桃的樹根如出一轍。

“一千八百年前，娘娘我派出九尾狐去先後迷惑秦二世和楚霸王。

本來只是想壞掉人間第一個大一統王朝，讓這種可以空前團結人族的制度胎死腹中。

卻是沒有注意到，嬴政這區區一個凡人帝王，竟然還有取天而代之的氣魄？

直到今日倒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意外之喜。”

西王聖母屈指一彈，隨著一滴乳液落入生著“造父”名諱的人面桃口中。

這顆大桃子勐然一抖，眉眼復甦，就要一點點從千百年的沉睡中重新清醒過來。

西王聖母對著這顆大桃子舔了舔豐潤的紅唇：

“就像釀酒一樣，悠久的時光讓每一顆桃子都變得更加可口。

當初蟠桃園中丟了三顆碧桃，說不定今日能得來一顆更加可口的人面桃，彌補我的損失了。”

掃了一眼胡亥身上的那張【人面畫皮】，臉上笑容愈發燦爛、血腥：

“讓娘娘我來看看，有幸被我吃掉的會是哪一個呢？”

在命數之上，“屍”嬴不屈面對胡亥、始皇帝時是什麼狀態。

那始皇帝和胡亥在面對有西王聖母支援的造父時，也會是什麼樣的狀態。

......

【度世龍舟】內部的陰陽界限中，在比怪物還要恐怖的父子兩人肆虐下早就是一片狼藉。

完全沒有退路的殊死搏殺，在很短時間內就讓沒有辦法調動軍氣開啟“萬人敵法”的兩人達到了極限。

連自身最強的【兵道法相】都再也難以為繼。

轟隆——！

始皇帝強忍體內的空虛，再次發動【法有元靈】吞下了百十位道兵，抓住機會，一拳將胡亥轟飛。

噼裡啪啦...

後者渾身骨斷筋折，不停嘔血，幾乎徹底變成了一個血葫蘆。

就連可以【斷肢再生】的不死兵法都來不及修復。

或者說已經修復了太多次，過分消耗的氣血已經不足以再實現這種神奇的效果。

似乎這場帝位爭奪戰，勝負已分。

可正當已經鬚髮皆白的始皇帝，準備強提力氣上前結果胡亥時，卻見這渾身是血的逆子突然面露譏諷：

“父皇，陪你打到現在，你已經再也沒有先天一炁可供補充壽數了吧？”

始皇帝四下掃了一眼早已經寥寥無幾的【不死道兵】，一種不詳的預感勐地衝上他的心頭。

反派死於話多。

還不等他毫不遲疑地上前一步再次揮下鐵拳。

胡亥冷笑著將手中的青篆詭物【人面畫皮】，重新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容貌、體型、衣著飛速變化，竟在眨眼功夫就變得和始皇帝一模一樣。

明明沒有奪取對方的身份，卻連一根最細微的毛髮都毫無二致。

胡亥敢將自己封閉在【造化息壤】裡面，開啟一場前途未知的豪賭，顯然是早有依仗。

這件青篆詭物是將“桃神道”【人面畫皮法】推演到極致的產物，自然有著遠超前者的威能。

原版道法的戒律禁忌太過嚴苛，一不小心就會異化失控：

【一、每狩獵一位畫靈，都需要在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前提下，幫他完成心中最深處的執念。

面板原主人一旦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立刻功虧一簣，必須重新開始。

如果破戒，死人的臉皮就會漸漸長在術士臉上，再也拿不下來，時間一長施法者都會扭曲成血肉橫生的怪物。】

【二、畫皮切換的間隔必須大於六個時辰，過於頻繁的切換面具會造成自我認知錯亂；

一次性使用時間不得超過三天。】

【三、煉製畫皮的基底為一種‘桃神道’特有的人面桃桃衣。

四柱八字參照《納音五行表》，唯有木命可修此術。

若非木命者修行，輕者折壽，重者不等練成便會被術法吸乾壽元，一命嗚呼。】

此刻，胡亥手中的這件人面畫皮，在成長到極限之後。

倒是和【畫皮鬼】這等天人的神通【無相鬼王】有了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能力之一：命數一體。

原版的人面畫皮法勝在偽裝和學習，擁有強大的普遍適應性，卻幾乎不可能奪取比自己境界更高者的身份。

此時的人面畫皮卻不同。

只要使用者對目標足夠了解，又有對方的貼身之物或精血為憑，對他完美模彷，就可以以假亂真，分享對方的命數。

自己傷則對方傷，自己死則對方死！】

要是讓王遠來總結，就是：套牌！

下一刻。

胡亥身上幾乎不治的慘烈重傷，就被完美分享給了自家親爹。

可始皇帝因為【九龍棺】和【七星延命】被中途打斷，早就快要油盡燈枯，哪裡還受的了這個？

噗！

立刻又是一大口鮮血嘔出，身上氣息陡然一落千丈。

還不等奔到胡亥的面前，來一場映象之戰，便頹然軟倒在地。

反觀分享了始皇帝道法反噬的胡亥。

身後卻有一個又一個衣著華麗，面容相似的青年男女虛影接連浮現出來。

看到他們，始皇帝不禁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一一念出了這群男女的名字：

“扶蘇、將閭、高兒...”

正是他生前所有的子女！

史書中死在胡亥手中的始皇帝子女有22個子和10女，血脈盡誅。

實際上卻是胡亥用這一卷【人面畫皮】，活生生吃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將他們全都變成了畫靈。

此時一道又一道身影接連化作飛灰，代替胡亥自己的壽數，被熊熊三火燒得一乾二淨。

【人面畫皮】的另一種能力：【血親替命】。

吃掉了多少血親，就能擁有多少個替死鬼，關鍵時刻替命代死。

雙方這一增一減，始皇帝終於再也堅持不住。

“父皇，你就安心去吧。

這天帝之位和大秦仙朝安心交給兒臣便是，這一次定然不會再二世而亡。”

說著胡亥的後腦勺微微亮起。

【天生異相·腦生反骨】

他的枕骨高高突起，側面看去就像一個刻意誇張了的彎鉤，民間俗稱“錛兒頭”。

能力便是下克上，完美繼承上位者的一切。

能力發動，大手向著自家親爹勐然一抓：

“弒君！篡位！”

始皇帝的眼睛驀然圓突，仰頭倒斃，氣息全無。

胡亥謹慎至極地攝來落在地上的一柄秦劍。

上前就朝著自己親爹的屍體補了一劍，刺穿左側的胸膛還不夠，右側胸膛也給狠狠刺了一劍。

哪怕是百萬分之一的機率，心臟長偏，這種情況下也定然絕無幸理。

這對一代和二代之間，本應該實力懸殊的帝位對決，竟然迎來了出乎王遠意料的驚天大反轉。

“果然，我胡亥才是天命所衷的玄穹上帝！哈哈哈...”

因始皇帝而生的陰陽界限，在胡亥暢快無比的大笑中徹底消散。

將這裡的所有東西全都一口氣吐進了陰陽交融的咸陽城。

只不過，迫不及待將部分意識離體，送入“屍”嬴不屈體內的胡亥。

卻全然沒有注意到...

這具身體的最深處還悄悄藏著一個老六、始皇帝的嘴裡其實一直含著一顆微微發光的“玉琀”、而自己的神魂中更是漸漸生滿了桃樹的樹根。

總之，‘優勢在我！’x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