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可能是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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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靜從延壽縣坐汽車趕到了哈市，買了下午從哈市出發的火車票，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便在候車室裡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焦急的等待著上車。

從哈市到清水市，還要坐四天的火車。

四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於文靜來說，卻每分鐘都是煎熬，醫生說她媽媽還沒脫離危險期，那就是說，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想到那個最壞的可能，文靜只覺得手腳都是冰涼的，她木木的坐在椅子上，努力的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可又忍不住的害怕，思緒就像脫韁的野馬，根本就不受她自己控制。

“你做什麼呢？”突然，遠處的一聲大喝，將文靜從繁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回過神來，就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的手，已經伸到了她隨身帶著的包裡。

文靜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這是要偷東西。

文靜下意識的忙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包：“你要做什麼？”

那個小男孩兒見沒得手，有些咬牙切齒的瞪了文靜一眼：“要你管。”

說完，把手從文靜的包裡抽出來，扭頭就跑，真是的，差一點兒就得手了，都怪那個喊話的男人。

小男孩兒一邊跑，一邊瞪了一眼那個喊話的人，他的速度極快，不等文靜反應過來，呲溜幾下，就已經跑沒影兒了。

文靜這會兒才發現自己又流眼淚了，忙匆匆的把眼淚擦掉。

“文知青，你的東西沒丟吧？”文靜聽到這個聲音，忙轉頭一看，竟然是秦城，她就說剛才怎麼聽著那個聲音那麼耳熟呢。

“秦知青。”文靜有些驚訝：“你也來趕火車？”

“是啊。”秦城笑了笑，說道：“我家裡有點事情，要趕回去，你這也是……要回家？”

“嗯。”文靜點了點頭。

“幾點的火車？”

“下午四點的。”

“那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就要進站了。”秦城看了看時間，便對文靜說道：“我的那趟火車比你晚兩個鐘頭，我一會兒送你進站。”

秦城沒想到今天來趕火車，竟然會遇到文靜，自從上次在七里鎮見面後，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面，沒想到今天碰上了，他還來不及感受心裡的歡喜，就看到有個小男孩正要偷文靜的東西，便忙大喊了一聲，幸好還算及時。

“不用，我沒多少東西。”文靜微微低了低頭，剛才一時出神，都沒發現自己流眼淚，這會兒眼睛酸澀酸澀的。

剛才一見面的時候，秦城其實就注意到了文靜的眼圈兒是紅的，很顯然是哭過的了，這會兒正是秋收農忙的時候，若是沒有特別的事情，各村的大隊長根本不可能給知青准假的。

而現在文靜要趕火車回家，很顯然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而她又剛哭過……

想了想，秦城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幫上什麼忙？”

文靜忙搖了搖頭，她跟秦城一共就見過三四面，根本就不熟，怎麼好意思麻煩人家。

見文靜不肯說，秦城也不好繼續追問，但他心裡肯定，一定是文靜家裡出了什麼事情了。

只可惜他和文靜不算熟悉，若是再追問，就有些交淺言深了，但心裡卻是將這件事情默默的記了下來。

秦城能看出文靜的心情不太好，便沒有再說什麼，只陪在文靜身邊坐著，文靜擔心自己媽媽，不由又有些出神，看著文靜發愣的神情，秦城只覺得莫名的心疼。

沒多會兒，文靜要坐的那趟火車就可以檢票進站了，文靜聽到車站的喇叭聲，一下子回了神，就要拿包，秦城一把將文靜的包拎了起來：“走，我送你進站。”

“我……”文靜本來想拒絕的，但看到秦城已經拎著她的包，大踏步的往檢票口去了，便忙小跑著跟了上去，等兩人分開的時候，文靜忙道了謝。

“一路順風，路上看著點兒自己的包。”秦城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實在是文靜太容易出神了，很容易讓那些偷東西的人給盯上。

文靜忙點頭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也祝你一路順風。”

秦城衝著文靜笑了笑，揮了揮手說道：“快進站吧。”

文靜衝著秦城也淡淡的笑了笑，便拎著包轉身進了站。

文靜坐的這趟火車正好在一站臺，進站就是，等她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之後，發現秦城還站在進站口外面，朝自己這邊的方向看著，心中便突然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來。

但對於自己媽媽的擔憂，又很快將這絲異樣感給壓了下去。

四天的火車，對於文靜來說，簡直度日如年，無時無刻不在盼著，希望火車能趕緊到站。

終於，隨著咣噹咣噹的聲音，火車緩緩駛入了清水市火車站。

一出站，文靜就看到了自己爸爸的司機——大劉。

“劉叔叔。”看到大劉，文靜忙走了過去。

“文靜啊。”看到文靜的時候，大劉心裡狠狠的鬆了一口氣，上前就幫文靜提行李：“副市長讓我來接你，走，咱們先去醫院。”

文靜忙問道：“劉叔叔，我媽媽怎麼樣了？”

“那個……”大劉抿了抿嘴：“你先彆著急……等到醫院……”

“我媽媽怎麼樣了？”文靜著急的追問道。

大劉嘆了口氣，想著文靜早晚也要知道，便說道：“你媽媽現在的情況不太好，隨時都有可能……文靜，這很有可能是……”

最後一面這幾個字，在大劉的舌頭底下轉了一圈兒，到底沒有說出來，只對文靜說道：“走吧，先上車。”

雖然大劉的話沒說全，但文靜心裡已經明白了，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大劉有些手足無措：“文靜，你……你先別哭，醫生還在想辦法，也許，也許……”

也許什麼，大劉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

怎麼說呢，五六天的搶救，傷勢沒有絲毫的好轉，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在不斷的下滑，照這樣的趨勢下去，可能人真的就沒救了。

文靜沒說話，眼淚掉的更兇了，最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